第19章 今晚教你茶道
“穆馆长会不会太严苛了些。”秦珂品尝着抹茶。
“严苛一些她才会进步。”
“这样么？”秦珂面瘫道。
穆生突然又起身，旁边跪候的小丽身体微微一抖，然后他只是去架子旁打开装裱金箔的壁龛，里面供奉着他已过世的妻子，贡品有水果、零食，以及两瓶白瓷清酒，更多的，则是塞得慢慢的小罐茶包。
他将壁龛遗像旁的证书取下。
再返回茶桌。
流露出孩童才有的那种迫不及待分享，实则炫耀的心思。
展示道：
“我妻子在茶道上的造诣比我高。”
“这是她在H国，国家级赛事的奖项。”
“这是她在樱花国，无我茶会上的奖项。”
“这是她在……”
“是她在……”
奖项很多，他很自豪。
秦珂恰到好处的赞美：“您的妻子，无疑是个优秀的茶学家。”
“茶学家！”
穆生瞳孔放光：“没错，她是学者，他对于茶方面的热忱甚至比我高，她一生致力于茶学、茶道和茶礼的研究，她自成一派，她真的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人，不论思想，亦或肉体，都是最干净的，只有我妻子这样的人，才能称之为茶学家！”
肉体干净。
以成年人的视角看，秦珂不免产生联想。
不过，紧接着，对方的话。
石锤了，自己并未想多。
“我还是处男。”
穆生像在说一个理应如此的事，音调平淡道：“从我和她结婚起，我们就决定，互相不碰彼此，柏拉图一生，只为了不亵渎茶道这份神圣的信仰。”
“噗嗤。”
高雅琪忍不住笑喷了。
“很好笑？朋友。”
穆生手在发抖，眉生黑线。
“哈哈哈哈哈！”
高雅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我没控制住…。”
“抱歉，她这儿有问题。”秦珂指着太阳穴，略表歉意：“穆馆长，谅解下，我能理解您和您妻子对茶的挚爱。”
穆生握紧茶碗的手，随着心情平复而松懈。
他饶有兴趣问道：“不知秦先生，喜欢哪款茶。”
“黑茶。”
“喔？”穆生思索道：“哪款黑茶？”
“普洱，熟普。”
“生普呢？秦先生。”
抿了口抹茶，秦珂淡淡道：“生普应该属于绿茶吧，穆馆长，我对绿茶没有太多兴趣。”
“您跟我妻子口味很像啊，她也独爱熟普，专喜那醇厚滑腻的滋味，我想我的妻子如果见到你，真的会很喜欢你的，秦先生的手，很灵巧，很适合专门用来钻研抹茶道。”
秦珂挑眉。
若能见到我，那是人是鬼呢？
意识到对方话语中的歧义，遂表示道：“穆馆长，可不要思恋成疾，郁郁寡欢，最后阈值崩溃成病人啊。”
“不会不会。”
穆生摆摆手，自如道：“只是感叹一下罢了。”
穆生搬来遗像，立在茶桌上。
相片中，他的妻子淡雅清冷，平和如煦，庄重温婉。
先论外貌，绝佳。
后轮气质，绝佳。
尽管不明白对方这般举动的深意，但秦珂总觉得哪儿怪怪的，作为一个还算正常的人，自己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将自家婆娘的遗像，供外人欣赏，该抱有怎样的一种心态。
难道是，某种奇怪的癖好？
不。
对方的目光，充满柔情。
纯粹、干净。
他只是在借交谈的契机，拿出遗像，倾述思恋而已。
“我妻子真的很漂亮。”
穆生眼里湿润：“她和这位女士一样，都非常漂亮，我想她了。”
“节哀。”秦珂道。
“谢谢。”
“我想我们该走了，今天的款待很棒，抹茶味道不错。”秦珂莫名感觉到一种不适感，无法形容，仿佛被窥视着，这种感觉有点像动物世界里，食草猎物，在食肉猎手的埋伏下，产生的预警反应。
装作欣赏状茶室摆件的样子扫视一番，并无异样。
错觉吧？
大概率是缺少睡眠的原因。
穆生挽留道：“不再坐坐？”
秦珂拒绝道：“改天吧，昨晚没休息好。”
“也行，看秦先生眼袋发黑，手腕血管发紫，的确该好好睡个觉了，不然可糟蹋了这么灵巧的一双手。”穆生瞥向自家茶艺师，吩咐道：“小丽，送送两位朋友。”
钻出茶室。
秦珂这才注意到，茶室外表全刷着红油漆，不过油漆色度不一，如果将茶室截断成三部分，那么从左往右，黑红色彩慢慢渐变到不那么黑的鲜红色彩。
穆馆长未出茶室。
小丽送他们来到路边，便折返，期间时不时回头，踌躇状。
“小丽。”
秦珂叫住对方：“我脸上有脏东西？”
“啊……没有……”
小丽宛若受惊的兔子，红着脸，埋头扣指。
“喂！”
高雅琪眯着眼，胸脯挺得极高，像宣誓主权般阴阳怪气道：“能不能别装得跟个绿茶婊啊，勾引谁呢！”
“……”秦珂。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像给自己打气一般，轻嗯了一声，仰起头，遂怯生生道：“刚刚在茶室，我听见秦先生和馆长的交流，知道您对茶道这块了解很多，所以……不知道秦先生……能不能，有空教教我，我不会白嫖您的，我拿我的工资当学费。”
“穆馆长，比我更了解茶道。”秦珂诧异道：“为什么不找他？”
小丽神色间流露不满，往茶室方向瞄了眼。
说道：
“穆馆长，觉得我不够优秀，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今天获得第一名，就愿意让我成为他妻子的茶道传人，可…今天我得了第一名…还是这样，刚刚我看得出，穆馆长很欣赏秦先生您，只要你教我，他肯定会对我满意的，这样就能继承他妻子的衣钵，在茶道这块，闯出自己的一番名头。”
“你家在哪儿？”秦珂若有所思。
“就在聚茗轩旁边的居民楼。”
“门牌号。”秦珂问。
“302。”小丽表情怪异，“秦先生…问这个干嘛。”
“今晚十二点，我来你家手把手教你。”
“10…10…12点！”小丽瞪大眼睛。
“一对一教学。”秦珂认真道。
“啊……”
小丽颧骨羞红：“秦先生，深夜的话，可以…免费教学吗……，不然，我…太亏了……”
“完全免费。”
小丽犹豫了好一阵，反复看了几眼秦珂，又反复看了几眼高雅琪，然后反复扫了扫自己的身材，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定般，急冲冲说道：“虽然不理解秦先生的喜好，但我洗澡额，只要您，愿意教我真才实学。”
话尽，飞也似地跑了。
划燃烟斗，秦珂不解：“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