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俄耳甫斯和欧里狄克

在人类的远古时代，有一位歌手，叫俄耳甫斯。他的父亲是河神俄阿戈斯，母亲是九位缪斯之一、掌管史诗的女神卡里俄普——她教给他吟唱的技能。太阳神阿波罗送给他一把音色极美、纯金制作的七弦琴，并教给他弹奏的技艺。在那个时候，俄耳甫斯的弹唱技艺举世无双。他的音乐能使高山点头，野兽俯首，河水止流。所以，无论凡人还是神祗都非常喜欢他，为他的歌声所陶醉。每当他弹琴唱歌的时候，森林里的野兽和天上的鸟儿都聚集在他的周围，鱼儿也把头伸出水面，静静地聆听他的歌声。甚至连花草树木也摇摇欲坠，仿佛要拔地而起，向他奔来。总之整个大自然都屏住呼吸，沉醉在他美妙的歌声里。

俄耳甫斯娶了年轻而美丽的女仙欧里狄克为妻。他喜爱音乐，不过更爱自己的妻子。然而，就在他们婚后不久，不幸的欧里狄克就遭遇到了严苛的命运。在一个阳春的天气里，她和几个女伴在鲜花盛开的草地上漫步，很不幸，被一条毒蛇咬伤了脚。很快，毒液便蔓延到全身。欧里狄克痛苦地挣扎着，倒在女伴的怀里。她痛苦的呻吟声在高山上、峡谷间回荡，甚至鸟儿、小鹿和泉水也为她发出心碎的哀鸣。

听到妻子死去的消息，俄耳甫斯痛哭流涕，悲痛欲绝。他整天抚着竖琴低声吟唱，诉说着自己心中的忧伤。他的歌声低沉凄婉，就连岩石听了也会裂开，河水听了也会停止流动。但是，无论他怎样哭诉，也无法召唤回已经身在地府的欧里狄克。最后，俄耳甫斯决定带着他的七弦琴到地府里去见冥王哈得斯和冥后珀尔塞福涅，恳请他们把妻子归还给自己。

俄耳甫斯夜以继日地走着，终于，他来到了泰塔罗斯山。在这座大山的脚下，有一个通往下界的入口。俄耳甫斯一面演奏着他的七弦琴，一面无畏地朝地府走去。在他的身边，数不清的亡灵来回飘荡。这些魂灵能够分辨出来他是一个阳间的活人，因为他那把映射着灿烂光芒的金色七弦琴的琴弦，照亮了地府永恒的阴翳。看守着地狱之门的三头狗刻耳柏洛斯对他狂吠着，虎视眈眈地挡在他的去路上。不过，不一会儿，俄耳甫斯美妙的琴声就感染了它，使它安静下来。最终，俄耳甫斯冲破地府的重重阻碍，来到冥王哈得斯和冥后珀尔塞福涅的王座跟前。冥王和冥后看到一个活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大吃一惊，倏然变了脸色。心中充满希冀的俄耳甫斯举起他的七弦琴，轻荡琴弦，弦间流淌出如泣如诉的音乐之声。俄耳甫斯伴着琴声唱道：“下界之王啊，请你听我陈言！我翻越了崇山峻岭，历尽于难万险，才来到你的面前；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的妻子贞洁而无所侵犯，她的死称得上是千古奇冤，请你大发慈悲，让她回到我的身边。若非如此，我宁可死去，也不愿独自活在人间！”

俄耳甫斯的歌声是那样的缠绵凄婉，让人心碎。下界的魂灵们围绕在他的周围，静静地谛听，甚至连复仇女神也忍不住流下了同情的泪水。哈得斯和珀尔塞福涅也被深深地打动了，终于应允了俄耳甫斯的哀恳，恩准他带着自己挚爱的妻子回到人间。仁慈的冥后亲自把欧里狄克的魂灵交到俄耳甫斯的手中，对他说道：“你走在前面，她在后面跟着。在离开冥府之前，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头看她，不能同她说话，否则你将永远失去她。”

这对如蒙大赦的夫妻谢过冥王和冥后之后，匆匆踏上回阳间的道路。在马上就会看到阳光的时候，俄耳甫斯忽然觉得跟在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他怀疑妻子没有跟上，便紧张地支起耳朵，试试能不能听到她的呼吸声，可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情急之下，俄耳甫斯把冥后的叮咛忘得一干二净，急忙转身，想找回自己的妻子。甫一回头，他甚至还来不及看清妻子的身影，她就从他的眼前倏然逝去。远远地，飘来一个痛苦的声音：“永别了，我亲爱的丈夫，你就永远也见不到我了！”就这样，欧里狄克再次回到了地府。俄耳甫斯疯了似地向自己的妻子追去，可是冥河上的船夫卡戎无论如何也不肯载他渡河。一连七天七夜，俄耳甫斯不吃不喝，乞求哀恳，在冥河的河岸边来来回回游荡着，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神奇的七弦琴也没有办法打开地狱之门，俄耳甫斯只得孤身返回人间。

从此，俄耳甫斯的七弦琴高高地挂在一株大树上，久久不再发出声响。他常常孑然一身地爬上高山，进入森林，和野兽为伍，与鸟儿为伴。即使鼓琴放歌，也都奏的是悲伤之曲。一天，俄耳甫斯忧伤地坐在一个山丘上，唱着催人泪下的悲歌，所有生灵都静静地围在他身旁聆听，这时，一群追随酒神狄俄尼索斯的狂野女郎向他扑了过来。她们憎恨俄耳甫斯，因为他不愿在这些女人祭拜狄俄尼索斯的庆典上，为她们弹琴唱歌。这些女人冲了上来，打死了俄耳甫斯，把他撕成碎片。整个自然和所有女仙都为他的逝去而悲叹，发出令人心碎的呜咽之声。

不过，俄耳甫斯终于又幸福地和欧里狄克团聚了，他们被送到永恒的极乐世界。俄耳甫斯的七弦琴被放在北方的天空，被天神们当做星座，这就是人们在夜空中所看到的北斗七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