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奇台

奇台为要冲，商路众多，有运驼者孙楼揽货，几日无活，每日吃酒驱闷，一日听闻北堡有南客走茶，忙来应之，见举者众，选中者寥寥，心中气闷，走暗妓宿之，至夜，有打门者呼名，老龟起床应唤，小跑进来报曰：孙爷好气场，夜走贵货，商客让街上癞子来找。孙楼忙起来打发，送了俩小钱给癞子，去城楼前找客，见一人挎刀，向前问之，果然也，问其货物堆在哪家客栈，那人不答，引至南街一院，秘道：我货不大，但贵重也。孙楼问是何物，那人走至一屋，指一棺道：此是我主之妻也，本从口里过来，去WLMQ安家，没成想死在这里，家里人害怕，先头走了，最好现时装车，随我连夜赶去。孙楼嫌晦气拒之，男子摸了几块银子递于道：此是定金也，我主大贾，送到必重赏。孙楼见银子来的真切，再耗下去寄住的客栈就要催帐，接在手里，起了个合同签押，二方议定价钱，告之迪化住址，早早的赶着出城，那人骑马，孙楼在后，午时天热，寻水渠树荫避暑，那人心切，欲寻家群，鞭马先行，孙楼守着个棺材，路上来往也有行人，铁定无人盗货，躺在草中睡觉，下午清爽些了才起，又吃了囊，喂完马，收拾上路，偏偏起了些风，慢慢的下起微雨，将棺材拿雨布盖了，又行了十几里，没成想雨却偏大，刮的树歪柳飘，恐棺材进水，看着有几户农家，就上前讨个避处，农人见拉尸的路子，都拒了去，一叟看其可怜，指着远路道：你可再行五里，有处土地庙未塌，拉到那里避雨，却是没人问的。孙楼道了谢，忙慌的赶马，走到土地庙，见前后无人，就将马先赶到檐下，自进去生火做饭，待晚上又打起雷来，轰隆的不停，抱着被子睡了，待半夜，火也渐熄，见门外站着个人，道是避雨的，就唤说：进来暖和暖和，我将火再生大些。那人犹豫不决，孙楼出来看马车，走到门外，那人慌忙躲至檐下，隔的远远的站着，孙楼见货安好，伸手就来拉，走到灯下才看见是个俊俏的男子，问是何处人氏，男子先不答，拾掇些红薯送给他吃，男子饿极了，哪管顾的，扒搭着吃了些，待生了力气，向孙楼拜谢，言乃济木萨人氏，姓张名义山也，因家母病丧，欲去迪化投靠姑父，路此雨阻碍，本胆小慎微，恐遇劫持，见是驼商才放下心来。问孙楼所运何物，孙楼见其体弱，恐受惊吓，回乃干果也。又分汤食与他，义山道谢，时雨越大，过后夜，二人正睡，忽一人踢门而入，冲屋中二人大喝：可见一男子骑马而过！孙楼答不曾见也。那汉子拔刀插地，怒视二人又道：如有欺瞒，我必杀之。二人慌忙起身，言路雨避此，真不曾见也。这才罢了，汉子问有无食，孙楼舍其囊于他，又热汤煮饭，汉子吃罢，长吁短叹，孙楼好奇问之，汉子说道：我主本大贾也，昨夜遭刺，身中三刀而死，本携货金千两，具失于盗。听闻挎刀骑快马，往WLMQ而去。我闻讯追来，却遇此大雨。孙楼慌张，所描述者与托主容貌相似，恐棺中藏有赃款，如事露，官查问下来，恐怪罪也。心中忐忑，不好明说，待汉子食罢，收拾锅碗，三人靠睡，火也渐灭，忽听门外有一女子抽泣，三人立惊，忙出门看之，见一女靠墙而泣，问之，女不答，孙楼生火，引其过来取暖，又送吃食，义山起拜，问之所难，何故夜半流于雨中，女道：我昨夜正睡，被一人劫持，绑于棺中，又托驼商运之，颠簸一日，晚遇雨，驼商困倦，我顶棺出逃，行此二里，见土地庙，又听有人，恐是歹徒，实无处可去，打扰几位，还望救我则个。孙楼听之惊，先与义山安慰下来，安排睡处，刀客守之，假托小解，出门看货，见马已睡，黑棺未动，放下心来，重回屋中，女子已睡，刀客招手唤之，靠耳道：此二里外乃坟林也，虽有荒屋，恐怖如斯，驼客万不能憩在那处。孙楼惊，拉义山道：汝靠近守护，探其鼻息，看有呼吸否。义山听之吓，忙退至门口道：此是鬼邪？刀客胆大，伸手探之，回身送耳道：果鬼也。孙楼问其策，刀客道：不可惊扰，我等惊醒，再不睡也，熬至天亮，日出烈阳，此鬼必去，三人靠坐，见女睡于火旁，孙楼又点蜡烛放于脸侧，虽有鼾声，烛火未动也。商议无法，只好轮守之，刀客先睡，让义山坐于前，孙楼害怕，守于义山身后假寐，突然刀客大呼跳起，拔刀砍义山，正中头颅，孙楼惊，忙退后避之，见义山中刀，并未死也，刀客大笑，而义山对望憨笑，起身蹦跳要逃，刀客又抽短刃，刺其心脏，义山才死，孙楼躲于神案，见女睡得正香，左右为难，刀客拔刀，向孙楼道：此乃山魅也，我进房时见其脚粘连，对其一笑，憨笑回之，先不敢确定，谎言女鬼，让其探气，此魅装吓，躲于门口，我才见其大腿粘连。孙楼见鬼魅中刀，头破大缝，身有重伤，而无血迹，问刀客道：此女是鬼否？刀客大笑，挥刀砍之，中女身背，而女无声，又砍其头，女忽起，望孙楼咬之，孙楼躲于刀客后，缠斗片刻，见鬼长甲皱皮，满脸粉黛，上唇已无，门牙突长，甚是凶恶，刀客护之，不能近前，女鬼望山魅扑去，吸其精气，又夺门而逃，刀客将山魅抱出，丢于屋外，让孙楼先睡，自己守之，孙楼受吓，不能安眠，刀客坐于正厅凳上，不时睡熟也，忽闻敲门，起来看时，见鬼女与义山站于门外，向其招手，又指刀客，孙楼费解，不敢出，义山催急，这才靠前，听其说道：兄速逃出来，屋中之人乃恶鬼也。孙楼回看，见刀客獠牙出唇，面露凶神，而义山与女子皆鬼，更不能出，女子见状招道：大哥快出来，先前刀客生火，我与这个兄台假意拾柴，早已逃出，此前幻象，皆恶鬼弥漫也。孙楼不信，而恶鬼獠牙越长，忙逃出门来，恰惊醒恶鬼，义山上锁困之，恶鬼抽刀砍开，女子欲逃，被恶鬼抓住，拉至门前，将头扭掉，义山后退，恶鬼冲出，孙楼牵马上力，鞭马要走，而恶鬼冲出，抱义山撕咬，见鬼断其喉，割断颈脉，趴食鲜血，孙楼见状，忙鞭马逃之，一时着急，黑棺坠地。震开棺钉，恶鬼听声，转身来扑，孙楼躲闪，见棺材厚重，掀开跳入，拉紧盖板，恶鬼在外扑食，这才惊觉，见棺乃空棺也，一时无措，忽听棺外有男女大笑，欲推开窥之，奈棺盖被人压住，有人持锤锁钉，无法出也，大声呼救，并无人应，敲至力乏，渐渐不支，昏沉睡去，棺中黑暗，不明何时，颠簸而醒，又呼之，无人应也，喉咙嘶哑，渐渐声弱，无奈待之，思至迪化，必有人救，又睡去，醒时，觉有人抬棺，奋力敲之，渐渐声竭，仍无人应，听棺外唢呐震天，又哭声一片，似是一日，又熬过一日，大便小溺于棺中，实难忍受，外界喧闹，不知活人将死也，心中丧然，顿失生力，忽听棺外有人说话，一男子道：夫人于客栈就觉得头晕的很，晚上吃了些汤水睡的，半夜唤燕妮伺候，突然气喘，似有人束颈，用手扒喉，并无异物，片刻吐舌而死。一翁哭之，欲开棺告别，男子道：时天热也，闻之有味，想尸已溃烂，翁乃罢，孙楼力尽，虽人在咫尺，亦无力叫之，觉起棺出门，行了一路，拉绳下棺，有人填埋，渐渐气闷，鼻口堵塞，闭目待死，忽听有人嗤笑，暗中不知何人也，伸手摸之，觉棺中宽大，起身站立，也不觉窄，顺壁而下，见远处有灯，环顾四周，乃荒野也，又感风凉，神清气爽，旁有小溪，先去将污垢洗了，走至屋院，打门拜访，一翁出门，引入内厅，见正厅坐有一妇，妇望之笑，令翁寻衣换之，重整装束，又摆饭款待，孙楼饿极，大食一顿，问是何处，妇不答也，饭罢生力，翁引之出，至一沟壑，翁令稍待，自顾去也。孙楼坐于石上，至夜，有二人举灯赶路，走的近了，见是托货男子，手牵一妇，质问之，男子见是孙楼，惊异道：汝可将棺送于迪化？孙楼不答，只言土地庙遇鬼，后被送之一处埋葬，男子更惊，视道：汝岂不是鬼也。孙楼猛然想起，也感身体虚弱，坐地不起，问所托棺中何物，男子道：棺中乃一死猪也，我与夫人情切，早已互相托付，做此狸猫替换之事，实属无奈。孙楼无语，男子告别欲去，举起灯笼，才见妇人之貌，乃土地庙女子也。大惊失色，欲告男子，奈已走远，腿又无力，女子忽回头看之，妩媚一笑。孙楼身体自沉而下，被土地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