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西山邪录

WLMQ西山有老君庙，供奉道德天尊，另左堂有小屋塑送子娘娘，时多有妇女拜求，迪化皮商顾知岭新婚，携妻游春，路老君庙时妻执意要拜，知岭从之，购香火纸杂，令小童带之随妻前去，自去高堂拜老君，随行老道见是富商，极其殷勤，奉承烧茶，知岭拜罢，寻高坡处闲坐，舍钱于老道，令其置办斋饭，待妻至，已收拾停当，于大松篷枝下围坐，小食后，又舍钱二三，老道喜，送之门外，正上车要去，忽有疯道跑出，望车轮跺上三脚，知岭怒，看其脏乱道袍，又食醉酒，令小仆拉去，疯道力大，挣脱开来，又疯跑至车处，望车帘撕咬，大骂秽语，老道赶来，持长棍打之，妻受惊吓，缩于车内不出，知岭问之，得闻无碍，万分气愤，令随从抓之，拉去鞭打，疯道见状，望知岭吐起口水，忽笑道：有厉鬼站于车蓬，持长剑欲害车内女子，我变化吓之，又咬断其筋，厉鬼乃去。而今持鞭打我，定遭厉鬼讥笑，又趴车顶，恐遭其害也。知岭见其胡言乱语，又望车顶，见风旗随展，何来怪异，只命痛打，疯道吃疼，连连求饶，又让小仆掰掉下牙，折磨一番，解气才去。晚至迪化，见宅中挂灯，家中妻弟张罗，接过披风厚衣，送进屋去，摆桌吃过一阵，收拾去睡，有前院商铺李景山来找，言晌午有新皮到货，签收后摞在院中，请知岭去看，好打包入库，知岭听之，不敢怠慢，忙随李景山至前院看皮，时妻梳洗罢，看知岭去了，就躺在床上与小婢闲话，刚说几句，吹了灯，劳累一日，遣小婢先去睡了，自转过靠里想事，又听有人进门，见是知岭，问其何来这快，知岭言院中瞎黑，看不出有虫没虫，待明日大早，太阳出了正好散开晾晾，妻接过外衣，二人躺下，知岭抱在怀里，问今日拜娘娘事，妻羞涩不语，又游戏一番，正且要睡，忽听院中喧闹，知岭起身就走，妻问何事，还没搭话，见知岭又从外走来，穿着花色外衣，妻见之惊，忙起身打火，见衣架处，挂蟒蛇干皮，一阵发晕，知岭慌忙扶过，见蛇皮巨大，心生恐惧，忙扶妻走后院去了。妻言头痛，又不好说与怪贴身之事，吃了点茶，实在劳累不过，沉沉睡去。知岭恐大蛇蜕皮后藏于屋中，和小仆携刀看之，搜寻半日无果，又吃了点茶，瞌睡退去，回屋见妻与妈子睡了，至后院书楼，遣厨房做菜，又量白酒一壶，坐于屋前独饮，后夜发风，又下了一阵细雨，知岭吃的醉了，忙扶着柱子去床榻睡，醉眼惺忪，见桌上坐有一女子，白净赤裸，独衣盖着私处，此时醉的深了，又性欲勃发，拉过一处躺下，正欲撕扯，忽感窒息，挣脱不过，又似在梦里，左右扑腾，只是喘不过气来，睁眼去看，见女人站在一侧勾引，又拥过要亲，奈鼻子实不能呼吸，嘴又给堵了去，眼看憋死，忙大声呼喊，扑腾身体，挣扎醒来，见独睡在长廊，何来女子，知是醉梦，又思白日疯道之事，心生后悔，知有厉鬼缠身，恐妻遭其害，抽刀护之，刚走至暖屋，见妻与一蛇在灯下纠缠，赤裸其身，淫荡娇娃，推门望蛇砍去，正中其头，蛇嘶叫而死，妻拉其手，推出门外，乱打一通，这才清醒回来，忙去看时，见被砍者乃妻娘家老妈子，头中数刀，脑浆崩裂，慌张扯了被子盖住，又哄妻去他处，叫妻弟商议，言吃醉酒，误看成大蛇吃人，混乱中杀了，妻弟唤来贴心老仆，掏了些散碎银子，令其包裹好背出去胡乱埋了就是，又将屋里扫了，找个锁子挂上，吩咐左右完毕，扶知岭去睡，熬到天亮，知宅中有怪，打包搬去城西闲宅，几日，妻忽有孕，知岭喜，待夏了，下体忽流起血来，请医过来看了，又抓药熬汤，每日吃了，停了几日又流，熬的好个人儿瘦成鬼，知岭心疼不过，四处求神，眼看着枯灯将灭，一日晚吃了两口粥，刚睡下，忽坐起大呼，肚中疼痛难忍，似要临盆，算日子才四月不足，婆子说胎死了，又去接大夫来看，下体出血不止，忙用盆子接住，不时竟冒出头来，婆子见胎不动，用力折断拉出，大夫也到，开了止血药调养，又写了方子，摇头而去，都道活不长了，拿去熬药，知岭端过盆子来看，见婴成形，卷卧而死，正悲愤间，见胎尸后背有物乱动，吓得赶忙丢了，唤人打灯来看，却见胎孩背部撕裂，钻出一小蛇头，知是怪也，盆中死子，又不忍捣烂，忙盖了拿了出去，带到外面巷子，望天空翡蓝，痛失小儿，一阵小跑，上坡找地挖坑埋了，又回屋中看妻，见细丝将断，痛哭流涕，熬到天亮，又煮粥来喂，疗养几日，竟渐渐好了，下床吃饭，知岭大喜，还道是大夫秒药，买礼送了几次，连过三月，身形恢复如初，心有余悸，只男欢女爱之事做不得，守得身子，又张罗给知岭纳了个妾，同住屋里，其乐融融，至冬，妾也有孕，腾出大屋给其住了，妻去偏房独睡，见夫每日喜爱，至夜深了，思那小儿，常哭成一嘴鼻涕，一日熬不住了，问知岭葬在何处，欲去烧个纸钱，知岭恐其伤身，瞒着不说，见其又不食饭，恐熬出病来，买了纸钱小人同去，至山坡上寻得土堆，二人抱着哭了一阵，到天晚回了，城中谁家有喜，摆夜宴待客，吹得响儿彻天，妻嫌烦闹，赶驴快走，恰遇布商老三，拉下知岭吃酒，妻就去了，知岭陪着闹了半夜，喝的醉了，上不去驴背，索性与小厮牵驴同走，走过一院，忽院中有人唤其乳名，惊，停步又听，果真真切，轻生答应，门里一阵喧闹，有女子开门，让其进院，模糊中见堂上坐有老者，向其招手，还倒是老年时旧邻，久不见了，让小厮等候，独自进屋去拜，几女子拉其手让进屋里，有老者面生，问其姓名，只打哑语让人猜谜，逗了几杯酒，实在醉了，老者挽客，让女子去遣了等候小厮，赏了几嘴吃的打发走了，小厮回院，言老爷被旧相识拦了吃酒，醉的走不动路，留着睡了，隔着两步街，让明早儿去接。妻不说啥，妾倒隔着窗户丢了几句骂，妻听着不好，就回屋哭了，翌日遣小厮去接，等到晌午也不见人，又让老仆去找，混了几条街，见小厮牵着驴站在柳树下哭，忙跑过去道：主家都急的没吃饭，你倒是找到这里凉快。小厮抹了泪道：昨夜个我跟老爷过街，明明看着大门灯火，红朱朱的闪亮，女子喧闹的紧，今儿个去找，只有几间糖果铺，又卖糕点的木垒堡子老马，不知啥时候开的分店，只是找不到那间红大门了。老仆一听也急了，害怕有事，又骑着驴去找，到天黑了也没找出个人影，去家里报信，家里俩女人急成了蚂蚁上火堆，只好找来妻弟商议，又派出去几个人乱找，将小厮按着打了几顿，问昨夜到哪去嫖了，何不成被婊子拐去东山做苦力去了。小厮哭的死去活来，只是说红彤彤的大门老爷进去了。又去报官，听着邪门，也没人管，半月有余，出去找的人给迪化的路都扫了一遍，也没找出知岭的一根毛来。主妻心焦，得了小病，入冬后渐渐重了，身子越发起不来，妻弟管着生意，顾前顾后的跑，小妾肚子里有主，也不着急，恐怕妻弟贪钱，也不知从哪个骚气旮旯窝里也挖出个兄弟，每日跟着妻弟屁股后面看钱，熬到冬天，主妻死了，买棺材办丧事埋了，又没有子嗣，妻弟知趣，将姐姐东西收拾了回伊犁，任着院子里闹，过了年生育，小妾临盆，得一女婴，撑着腰杆掌家，知岭原有薄亲，都惧怕小妾彪悍，不敢去惹，年岁与旮旯窝的兄弟睡在一处，家里老仆见不得凄落，零碎跑了，找婆子又买了几个小子，天天厮混，生意也不顾了，胡乱凑钱买地，三月又怀了孕，不管不顾的生了一子，将知岭小女冷落，春上去西山郊游，见老君庙香火盛，两个假夫妻掺着去拜，想娘娘再送一子，好支撑家业，小道跟着要钱，被男人骂道：贼心老道邪窝，养了一屋子假货，晚上玩得不亦乐乎，吃不起饭倒找起我要钱来了，去吃你爹的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此处丢失）！小道被骂的满脸通红，赶紧跑了，二人见了大笑，又走出屋去上车要走，忽从屋中奔出一疯汉来，望女人剁了一脚，女人吃痛趴在土里，男人见是疯汉，扯过棍子就打，疯汉吃疼跑了，站到远处叫道：吃泥巴好过吃口口口（此处丢失），晚上可不被口口（丢失）死了。男人追不上，又朝着老君庙骂爹骂娘，晚上回到屋里，见大女吃的多了，男子憋着气，抄起筷子就打，打的大女满脸血红，哭着跑去了，男人追着骂：就这样的小贱货，再吃成大人了给你卖到黑山去当婊子！便宜了几碗大米饭，早晚吃穷了。又自回屋吃了两碗，去前屋睡觉，到晚上时起夜，忽见前屋大梁上吊了个人，还倒是大女忍不了气上吊死了。忙张灯去看，走到前去见是诺大的一个蛇皮挂在梁上，吓得坐在地上不吭，哆哆嗦嗦的爬回屋里，去唤仆人，仆人睡得死了，嘟囔了几句没理，又去唤女人，去床上摸时，没找见人影，又恐大蛇爬回来给人吃了，就拿着门栓去屋里打人，给人轰的起来了，掌起灯去找女人，又摸到前厅，见梁上挂着一个人，还道是蛇皮，摇摇晃晃的，抓几个人走到前面看了，不禁吓得尿了裤子，见女人赤着身子挂在梁上，早成了吊死鬼，又去寻那蛇皮，早没了影儿，忙去抱过小儿，蹲在街上等到天亮，将梁上女人解了，邻人有多事者去报官，官将男子抓去，有知岭薄亲听闻女人已死，也跑来告，说男子与主母通奸，霸占主家财产，又生孽子，官见大家大户，有油水挤榨，就跟着判了，让男子拿钱，将院子封了典卖，一众奴仆婢女发婆子卖了，薄亲见状，只将大女领回照养，问官索钱，官只将男人每日锁起鞭打，半夜又烧水烫手，折磨的死去活来，男人吃不过痛，将吞的钱财送出，官又着人下药，半夜毒死了去，扔在乱坟岗喂狗。回言家财被男子败尽，只老屋两座尚在，因为闹怪，典卖不出，薄亲也不敢去住，只好舍了，混了几年，大女嫁于城卫，夏至，一日大雨，知岭老宅坍塌，白日有人围看，见屋中家具零破，贪便宜者去抢，走至厅上，忽塌陷一洞，有大蟒爬出，身形巨硕，尾有数米之长，头大如斗，遇人即食，街中慌乱四逃，兵有持火枪者，趴至高处射击，不伤毫发，翻城墙而走，有好事者跟之，人马皆被食去，至老龙河沉水而没，毫无踪影。大女知老屋出事，跑来看时，见房屋塌尽，荒窟野墙，屋中有大洞，其夫以为家中有宝，大蛇藏处，定有金银，寻爬墙梯挂绳而下，至洞底，见洞底宽大，另有一洞不知通向何处，底皆乱草枯骨，正欲去时，忽有一男子从深洞走出，望洞中醉拜，听得回声洞中有女子答音，男子朝洞中再别道：可不再留也，已醉睡一日，家中妻妾担忧，不敢晚回也。忽一阵臭气扑过，男子醉倒在地，大女夫以为鬼也，早吓得便溺裤中，又听男子酣睡，忙晃绳而出，告知妻子，妻听之惊道：我幼时即听得家中老奴告诉，爹爹一日晚回，被一家旧识拦了去吃酒，再没回来。刚刚莫不是我爹爹那货。忙又唤了几人，挂绳下坑，将醉酒男子拉出，见其衣衫皆破，满脸血污，忙抬回家中，睡了一夜才醒，大女来看，男子起身道：此是何处，小厮这货哪去了。大女一听果是至亲，忙跪下哭拜，诉说前事，知岭听之，愤恨悔罪，又听的妻子早死，慢慢疯癫，一日早饭后即跑了出去，大女见鞋子也丢在屋中，慌张追去，见知岭跑至老君庙处，望神像憨笑，拉也不回，晚上窝在门口睡了，大女只好舍了钱于庙中，早晚来看，一日降雪，大女送来被子，见其脱的干净，在雪中疯跑，一直去追，没了人影，又胆小怕鬼，不敢冒然跑到黑处，回城同夫来找，老道守在门口，见了唤过一边，领至后院，言昨日夜半有小道听声，睡得死了，以为野狗没去开门，早上个儿有人拜娘娘，发现冻死在门台，这才抬在后处，已将守门的小道打了，大女谢过，又家中贫困，凑钱买了一口薄棺，葬在庙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