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北门风录

有酒商乔震林夜归，过WLMQ城南大坡时见一女子依石而坐，见有人至慌乱躲去，四处无人，荒野漫地，乔震林心有不安，行至城门又折身而回，见女子蹲于石下酣睡，叫醒问询，女子道从奇台逃婚而来，举目无亲，见城门已闭，无奈藏于石后避风，震林领之进城，家中妻见领女子回，问其故，震林答之，领入后室梳洗，见貌美青发，身材妖娆，不禁怜之，问其姓名，女子羞涩答曰七姑，因家中老父将其卖于满营守备为妾，闻守备恶癖，常将女子困于房中鞭打取乐，有不堪忍受自缢跳井者，近日寻鲜，托人买妾，老父贪财卖之，连夜出逃。乔妻将七姑收于家中，与人说其为甘肃表亲，待之如姊妹，乔震林无子，乔妻自愧拖累，暗中撮合，七姑有意，渐渐成事，翌年有孕，乔震林喜，纳为妾，新春生子，正妻受风寒病袭，初夏即死，乔震林将七姑扶正，家中财务账本令其收之，七姑感念，用心扶持，家业渐兴，一日小儿贪吃，欲去北门糕点房买小吃，恰家中无人，七姑裹头巾领其前去，至洋行一带，板车骡马甚是热闹，小儿淘气扯七姑看骆驼卧睡，正兴致间，忽有男子拍肩相叫，七姑慌忙领回，夜震林收铺归家，见七姑哭做一处，问其何因，七姑只是不答，连夜烙馍煮肉，拂晓喊其上桌吃酒，见丰盛如年节，震林不解，思白日事，又问之，七姑才道：你我缘尽也，我实乃魂魄并非人身，当日嫁于守备，遭其虐待，无法忍受，投井而死，一魂飘摇，见门口停有大车，随行而至WLMQ，那日大风，遥见城头立有甲士，心有惧怕，不敢前往，躲于石后，见君心厚，随你前来，今日集市见同祖堂兄王三，实则无赖之徒，随我回家追问，明日定来敲诈，我一魄漂泊，早该交数，食罢即去城隍处，今日分别也。震林听之不信，又见其身影淡薄，伸手摸去，恍若梦中，再定眼去看，昏昏已无也，急去内室寻小儿，见其酣睡，想多年恩情，不觉流泪。午时果有男子王三来拜，问七姑音讯，震林推之，王三不依，放言报官，告其勾结守备之妾，假死身逃，躲于此处生子过活，勒索要钱。震林令仆人轰出家院，王三气愤不服，报于官厅，知县听闻事关奇台守备，左右唤震林至，震林跪拜回答，推说不知，家中正妻已死，小儿为正妻生子，并不知七姑之事。奈王三咬死，集市见七姑真身，知县令请街坊邻里，问其事，左右皆答：确有此人，嫁于乔震林为妾生子。知县怒，令捕快搜家，鞭打奴婢，婢女也言七姑事，相貌皆为王三所说。震林无奈，告知实情，言其为鬼也，知县大怒，问其鬼女尚可生人也？震林无言，杖打双腿，关押牢狱，寄信于守备家中，半月有守备家人至，告之家中确曾买得七姑为妾，新婚即死也，收葬于石环寺院，案件关乎恐不是一人，知县不解，嘱捕押乔震林与王三至奇台再审，奇台知事接状，又请守备商议，守备不解，答曰当日七姑跳井身亡，亲验其身，买城东黄龙虎家棺材葬之，因怜爱其美，做法事三日，葬于寺院。尸首乃我亲视。知事请守备同审，震林实数回答，守备惊之，又请七姑之父，言其相貌无差，王三得意，以为其中有诈，定可讹钱，请知事开馆验尸，守备也奇之，翌日午后请工四人挖坟起馆，城中传为奇事，一时轰动，围观者千人，水泄不通，押震林跪于坟前认尸，小工撬开棺钉，见棺中尸体并未腐烂，虽枯瘦干瘪，相貌依存，请守备与其父验尸，皆言其人无误，乔震林看之，见其着粉裙敛葬，昨日欢愉不久，痛哭一处，有城隍老道言恐留尸有变，请火烧之，守备附议，架柴泼油烧之，震林不舍，痛哭跪拜，大火刚起，忽有风随来，又听棺中嘶叫，似有女子痛喊，又见火中尸起，慢慢爬出，围观者惊叫四逃，唯震林轻唤其名，尸爬出而立，招手唤震林，震林跳入火中，守备抓之不及，慌张也逃，见震林与尸同倒入棺中，烧至半日方熄，仵作壮胆看之，见二尸烧作灰炭，不分彼此，同收于棺中葬之。乔震林子尚年幼，人皆道鬼生子，其伯收养，十七娶妻，接连生子女三人，六十八得病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