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南门遗事-5

绥来县南有农户宋三，一夜寻羊晚归，路坟林听有人语，心忌之，恐有盗墓者，近前察之，见一男子坐于坟头，宋三唤之无应，欲待回时，又听那人大叫：去，去！说罢起身朝南奔走，宋三疑为疯人，又见其走远，遂回，其妻留饭，宋三食罢睡，至半夜忽听有人急敲门，以为闹匪，慌乱寻刀，又喊妻小躲于窖中，走至院中开门，见一男子褴楼，望宋三傻笑，宋三怒之，挥刀驱赶，男子力大，推门进院，宋三追之，被其抱起摔倒，又夺刀要杀，宋妻听喊，忙从窖中走出，哭喊求饶，男子方坐于堂中，喊宋妻做饭，又唤宋三，宋三恐遭其伤命，哆嗦求饶，男子见其惧，大笑之，寻长绳绑于牛槽，至后室找铁锹，至中堂挖掘，宋妻藏于厨中窥之，见其挖坑，忙越窗而逃，跑至城中叫兵，兵听有匪，集结前去，至宋三院外围之，趴伏墙头，见屋中打灯火，冲进院中捕之，呼唤进屋，并无人影，中堂挖有大坑，坑中有木棺破碎，散落四处，陪葬衣物，腐烂已久，堆在一处，恶臭难闻，众人惊，又问宋三，宋三摇头不知，见房中有棺，惊恐万状，忙收拾家物，与兵回城借宿，兵散四处寻盗，并无人影，天亮方罢，宋三觉晦气，将坟坑回填，房屋上锁，另觅一处居之，倏忽入冬，一夜大雪，有匪七人欲进城劫掠，走至宋屋外路，听房中薄曲，又欢笑劝酒，几人惧冷，欲劫之暂歇，趴伏房外，听屋中有男子畅饮，又有女子轻诉，温柔肠断，素是情趣，有匪首顾蛟龙，跃入院中，忽房中灯灭，疑为人知，呼啸而入，待至房中，见四处破落，并无人影，疑狐鬼做妖，忙拜手打扰，又丢银块几两，退出房外，蛟龙欲走，忽觉肩头沉重，似缠有物，拔之不动，打火看之，见蛟龙肩头缠有一藤，环绕几圈，砍之，颤颤有音，托之院外，又听屋中喧闹，花琴唱曲，众人觉遇鬼也，欲速去，奈蛟龙肩头欲发沉重，渐不能走，又砍之，长藤丝毫不伤，几人轮番抬之，寻旧路回窝，路过坟林，见一男子坐于路间，挥刀杀之，头颅迎刃而断，落于雪中，又走几步，蛟龙疼痛，觉有牙咬食，吸其血肉，唤左右看之，见长藤生牙，咬于蛟龙脖颈，蛟龙疼痛难忍，挣脱不掉，身肉萎缩，竟被吸死，几匪惧之，恐遭不测，四散而逃，有匪陈二，跑至长坡时忽见一女子拄杖而来，拦其路，拔刀杀之，女子忽贴身乱咬，陈二抓其身，其女身衣脱落，竟是枯骨，只头颅艳丽，大叫有鬼，女贴其身咬之，乱食其肉，忽又有男子走到，陈二看时，见正是方才拦路男子，其身干枯不烂，肌肉如枝，手提其颅，按于陈二胸脯啃食，陈二觉死也，挥刀乱砍，又起身乱跑，同伴见之，有大胆者点火烧之，干尸吃痛，欲走不舍，又烧其头，弹起四跳，跑入雪中，陈二胸脯被扒，五脏皆被食尽也，众匪恐前路埋伏，慌作一团，寻思回城中避难，大雪已停，又至宋宅，见灯火通明，来来往往，有村民携礼来贺，院中摆酒席任食，猪鸭鱼肉，匪皆知鬼也，欲避之，走至城外，见守卫皆甲士，恐遭围歼，又返宋宅，伏于屋后乱坡，熬至天亮，见院中席散，来往村民醉酒，相拜皆走，有老汉几人，赶驴落货，抬大箱进院，院中站有一男子，开箱验视，见皆金条银块，抬入屋中，匪惊之，又挨一刻，东方日出，屋中忽静谧异常，壮胆进院，见屋中破落，并无席面，家具落灰，床铺无被，久无人居也，又见中堂有挖掘新土，以为埋金处，几人找铁锹掘之，见有一破棺，抬出弃之，又掘深处，忽碰硬物，大喜，几人立一角撬之，见一大石，又费力抬开，见石下压棺，有一骷颅缩于石棺，几人急待寻宝，将骷颅拉出，忽有小子惊叫，头喽欲骂之，小子道：且看其颅，生角也，众人看之，见其颅生骨角，又看其身，手骨脚骨皆为人形，只胯骨生脊骨如尾，不知何物，见其身下压碎银，收拾出，并无他物，弃在一旁，又恐入夜有变，结队返之，黄昏后走至一村，见村中热闹，担扁担四处卖食，花灯结彩，村民游玩者络绎不绝，几人寻一摊吃饭，点肉点酒，不时即好，几人食之，只觉肉酸臭难闻，难以下咽，怒训摊主，摊主只道肉新鲜到货，并无不妥，恰路人围观，匪端其臭肉让众人评理，有老翁劝之，匪指其肉又硬又臭，翁夹筷食之，赞不绝口，道：入口即化，鲜美绝伦，匪怒，拔刀欲杀之，众人皆逃，忽有几官人骑黑马至，见众匪闹事，下马捆绑，锁于墙下，一人道：知县让工匠规划，扩城几十里，近有千民入户，看来我等不着一日闲了。一人又言吃酒，相后而去，几匪饥饿，又奔苦一日，抱团贪睡，至天亮一匪醒，四处张看，见村落皆无也，荒坟乱枣，一片虚幻，惊吓慌张，推左右不醒，急忙起立，又看绑绳，乃招魂幡布也，探左右才知众匪冻死多时，只自己窝于中间，勉强而活，心灰意冷，回城乞讨，又一日至城隍庙烧火，一夜刚睡，听大殿有人言，起身看时，见一男女相拥，女娇艳柔小，嘤嘤轻语，男子时敲打神像，时跺脚而渡，又近前偷看，见男子中额生一角，惊之，男子将女子抱于怀中亲热，褪去衣服，见其二人身体皆干枯老尸，不是人也，恐被食，屏息不语，至夜半大雨，见男子起身，竟拔刀自残，将己双脚剁去，扔于庙前井中，又与女子低语，不时又挖肝脏扔之，至拂晓时终落其头，女子拾其头扔于井中，春大旱，水尽绝也，唯城隍庙前深井有水，每日官府打水接济，城中皆靠此水救命，又半月流有瘟疫，死者不断，先葬于南坡乱林，后人无力，随死随丢，尸积满干涸河道，一夜有兵丢尸，见一女子蹲前乱食，赶之不走，以为疯癫，女子持短刃挖肉，藏于袋中，夏盛，全城死者七八，尸体遍地，一夜大雨，惊雷落地，城中枯树被劈五棵，遗民喜，祷告上神，解干旱之苦，翌日大雨，又连三日，河道涨水，死尸皆被冲去，待天晴时有兵巡城，见一枯树中窝有女子，被雷电所劈，浑身焦黑，抬出葬之，见其股有长尾，藏于裤中，又查其牙，皆尖锋利，脱其衣，只见枯骨不见肉也，而其头娇艳，不似人类，寻柴烧之，撒于戈壁，月底瘟疫退，生存者二三，几年地盛，有官府迁徙，流民皆至，又有流放囚人，分房分地，有一男子携家，见宋宅干净，收拾入住，翌年产一子，民国时长成，时兵乱，聚匪南山，尝抓人剥皮，挖其心食之，村人惧怕，愿献其财，后乱平，县长刘铮亮劝其降，摆酒请席，诱杀春楼，将其尸挂于城外长笼，有憎其恶者，家中亲人被其食，拿刀剥之，见其额中鼓起，似有一角，后尸烂腐臭，用火烧之。街中香油铺王虎小女琉丽，晚正睡时，忽大哭而起，穿衣而走，家中追之不及，琉丽赶至城外，见匪尸成灰，抱于怀中痛哭，家人不解，有好奇者问询，皆道不识也，疑女疯，琉丽包其尸骨，挖坑埋之，隔夜吊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