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门遗事

惠远城常有枭首者，多是匪盗，一日有星士朱伦，醉酒晚归，走至街口忽听有人轻唤，转身无人，以为幻听，待走时唤声渐大，抬头看之，见长杆挂有锁头笼，喊叫乃笼中首也，知遇鬼，慌乱前逃，笼首大叫其名，只是熟人，战战兢兢问之，答乃右邻老六，常偷盗富户，昨日街中庙会，拥挤间摘出一男子玉佩，躲于街角看之，知是于阗所出，大喜，待回时被巡城所抓，知失主乃官衙公子，随堂审问，出营即斩，挂于此处。朱伦与其有隙，年有主顾求其看宅，得银为家中买米，晚与妻行乐，恰老六伏于瓦上，扮鼠惊之，朱伦饮酒，几番吵扰，沉沉睡去，老六下房，寻屋中藏银处盗之，其妻梦轻，听的动静，大声叫唤，惊动四邻，朱伦赶来，见是老六，捆绑送官，官知是惯偷，懒得打理，下罚杖打三十放之，从此结仇。问其所唤，孤头道：我身被卷丢于城外，望兄解救，成全我完尸之愿，好去城隍处报名，再投人世。家中尚有盗银一包，今已成鬼，无福消受，望兄买薄棺葬我，剩余皆赠于兄。朱伦近日潦倒，受妻埋怨，白米又贵，家中常食粗面，知有银，喜。寻长杆摘笼，用外衣裹之，奈天晚无去处，又不能携头回家，头知其困，道：我宅暂有兵守，今日不可去，带我回院，藏于床底，待明日官兵自去，回院中拿银。你只管睡，我闭目静音，自不打扰，朱伦信之，带其回，见妻儿皆睡，藏于床下，翌日早起，去老六宅院晃悠，见有兵把守，家院被翻，恐银被收官府，急回院，将头带至厕中，问其银所藏，头笑道：我平日恐被捕，自来藏的私密，前日被盗者乃将军之子，关系重大，官衙搜我宅院，一两日不结案，天气炎热，我头腐烂有味，如可兄自套腰包买棺，为我葬之，定告兄藏银处，朱伦恐其有诈，骗棺骗劳，头知其意，道：前日绸缎铺黄庐州丢窃报官，失银五百两，捕左右询问，兄不知也？乃我所为，虽花去大半，剩余尚多。朱伦知有百两，暗喜，寻人借度，买棺拉于城外，见老六尸丢于乱坟，手脚被野狗啃去，收于棺中，又买针线缝之，欲掘坑待葬，问头藏银处，头已失魂，声息渐弱，告之藏于院中槐树下，自去挖掘。朱伦听后，胡乱挖坑埋之，翌日官兵果去，晚翻墙入院，见槐树下有大石，寻长棍撬开，见石下新土，慌忙扒之，挖出一盒，抱之欲出，忽听后巷有人大叫：有贼，有贼。心中慌乱，忙翻墙逃去，奈街保带人已至，围于后巷抓之，见是朱伦，惊，知其柔弱，向来手里干净，又见其抱盒，夺来看之，见是失窃玉佩，忙报官，押于堂下，官审之，问其与老六同谋，朱伦言盗头事，头欺我有银也。官道：贼六偷将军公子玉佩，翌日抓获，搜身并不见玉佩也，事关重大，上刑鞭打，贼六嘴硬不吐，晚死于狱中，枭首挂之，昨日又搜院中无果，谁知竟有同伙。朱伦百口莫辩，磕头捣蒜，官杖打上刑，挨之不过认之，锁于牢狱，几日即判，拉于街口斩之，挂其头于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