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异鬼录-11

民国秋日晚，兰州一小女拾火，走至一林迷路，见一人独坐，望其背道：可知何路回村，那人不语，起身回首，见是无头鬼也，小女慌乱要走，无头鬼拦之，手指西北道：此路走七里回村。小女见其无头能语，惊吓而走，见无头鬼又独坐断枝，怜道：你是何人也，为何孤苦一人在此。鬼道：百年前我也长于村庄，后衰老病死，与亲属好友皆葬林中，夜夜摆宴，月下共舞，又有挚爱同枕，何孤之有。忽一日轰鸣，有机器倾轧，将众坟挖去，又有一长钩掘土，悉数填平，恰我坟埋至靠外，错过我身，独将我头挖去。慌乱半月，又修去林丛，有火车过路，我起身寻家中之人，皆不见也，想是此等活路，皆子孙而为，虽唾弃怒骂，别无他法。后铁路废弃，轨道皆拆散而去，有老农植林，我独活在此，交夏蜻蜓，春雏鸟，秋渡鸦，冬孤寂也。小女不忍，让其指其坟位，归后求其父迁之，鬼拒之道：此处有断树为椅，乃我家中沙发也，独坐望北，见村中稀落，孩童过往，皆眼中昨日，不愿远行也。女道：我村中坟墓，皆葬于南坡，白日向阳，又有独室安静，享受烟火，风水师皆道好处，将你骨拾之出，可出头也。鬼笑道：我病前儿孙请人看墓，言林中清爽，冬日压雪，风水走位，皆虎跃之势，久必盛其门，发家致富。如我亡故之身，可牵扯家族兴盛，子孙入堂，死后香火不断，有求保佑发财，有求保佑上进，而享乐懒惰，何来出路？后久不灵验，儿孙皆亡，嫌弃此地风水不佳，不能兴盛家族，葬于他处，有后辈忘之，香火断尽，渐成孤坟也。小女听其言不答，欲去又止，又问姓名，鬼道：姓皆同姓，名皆忘之也。先有儿孙立碑，年年擦拭，百年荒废，一日有书客忽至，见乱坟皆碑，惊喜交加，携拓纸油墨，白日刷墨揭拓，晚归售卖之，几月得小财，推车将我等碑皆盗去，后又失头颅，长事皆忘，渐不记姓名也。女叹之，应明日来拜，鬼不见也，女回村中，与家父言其事，父道：那处林地，皆长家沟祖地，自小是铁路，后又改道后山，村中矮瘸子多事，给种了几棵歪树，后来争地斗殴，砍去几棵，乡里老人决断，荒做不管。我祖坟皆在南坡，何来荒林之说，有坟也是长家沟祖坟，干我等何事，翌日又求村中族老，皆摇头拒之，祖先岂能乱认，又去长家沟找族老打探，遭其怒斥，言孤魂野鬼也，定是你族冤魂，小女见其不信，自购香火拜之，一日有企业家选址，欲将林中建设工厂，选址开工，两村皆赔迁费，皆大欢喜，恰于林地处立百米烟囱，开工几日，烟囱皆不透，有烟不出，车间停产，企业家怒，请人修之，几番皆不得意，将其炸去，又立他处，欲修排水渠，又请机器挖之，几米下，见一石棺，企业家惊，请工人拉出，见棺首已失，棺中金银陪葬，金钱无数，有金年久，吃骨不下，企业家欲宣传造势，言挖出金佛也，在厂后侧山坡立大寺，请市中高僧，于无头骷颅着金纱坐于大厅，轰动一时，二乡攀附，皆认其祖，有言祖师有得道高僧者。有言祖师有西北造像者。献花献果，络绎不绝，后又争抢族地，企业家于后山开发园林，依附大庙，二乡皆争先购之，倾家荡产，在所不辞，有风水师断言，此地有虎跃之势，葬于此地依附祖师爷者，皆可富贵官场，一时迁坟斗殴，买地贿赂，寺庙越盛。小女游学，几年不回，一日完学，见家中有族弟与邻村斗殴而死，又有老翁举债买地，为子孙留后路，心怒，晚守于路侧，侯企业家晚归，出而刺之，正中其心而亡，后女逃去，至南方革命。企业家死后，场地经营不善，逐渐荒废，更有诅咒不灵验者，有官摊派，令村中维护寺庙，村人恨之，一夜有汉点火，寺庙坍塌，又有迁坟者，有往南坡者，有往北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