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凌云用沾湿的棉签,在李西风的嘴唇上来回轻擦,他的嘴唇已经连续蜕了好几层皮,医生告知,在未排气之前不能饮水,更何况他鼻腔还插着橡皮管子,只能用这种办法给他的嘴唇湿润湿润。看着眼前这个昏迷的人,凌云显得恍惚且不知所措,所有的思绪都凝成空洞,拼命往记忆深处拖拽。十几个小时之前他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么现在就成了这个样子?
也不知是做梦还是疼痛,李西风总是醒一下又昏迷过去,然后不停地出汗。凌云问医生为什么出这么多汗,医生回答道:“手术后病人出现盗汗是正常的,身体虚脱。”凌云只好用温热的毛巾隔两个小时给他擦一遍身体,由于身上都是管子,也没办法给他换睡衣。
术后第二天,医生说他还没脱离危险,需要看护。
李西风依然半梦半醒,夜里有凌云与路子文一直陪床,随时观察他的状态。陆续有人来看望李西风,叔叔过来想跟他谈有关告不告诉父母的问题。看到李西风的样子,路子文说:“还是等他清醒了再说吧,他既然在电话里提醒我,肯定是不想让父母看见他全身插着管子的样子。”
白天,苏莉替换凌云,让她回去休息。早晨主治医师查过房之后,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医生过来给李西风换刀口上的药。李西风毫无声息地躺在那,像一具木乃伊。医生用镊子拿掉刀口上的纱布,然后夹起托盘里的碘伏棉球,在李西风的刀口上来回擦拭。这一擦,冰凉的液体渗入鲜红的肉体,一阵杀麻,把李西风从梦里拉了出来,然后又摁进水里,喉咙的橡胶管使他无法说话,逼得他像闷在水下一样哼哼。李西风后来这样说:“有一种痛无法形容。”等刀口消完毒,李西风仅余的一点思维在想:终于换好药了。这时,医生用他戴着胶皮手套的双手,从刀口的第一排针孔使劲地从上到下挤了一遍。整个医院都听得见李西风像被杀的猪一样吼叫,眼见刀口里流出血水,病房这才安静下来……
晚上,凌云俯身给他擦身体的时候发现,他眼角有泪痕。
水天堂茶馆的卡座通道上,董珊正端着一套竹制的工夫茶具,在一个卡座旁停下来,面向客人鞠了个躬:“先生您好!打扰一下,这是您点的铁观音,下面由我为各位服务。”说完把茶具摆在宽阔的木桌上,桌子两旁坐着四位客人。她端坐着,一手压着面前的茶巾,一手提起炉子上已经沸腾的铸铁水壶给紫砂茶壶注水。左手盖上壶盖,在茶巾上擦了手指,右手继续往壶盖上浇注;放下铸铁水壶,用颀长的拇指与中指夹着紫砂壶的圆把,食指轻抵着壶盖,在空中形成一道悠扬的弧线,沸水挨个烫暖了公道杯、品茗杯、闻香杯;茶则从茶罐里提出铁观音,在四位客人眼前走了一圈,左手遮着壶口把铁观音放进去,两手迅速且柔美地擦了下茶巾;再一次提起水壶给紫砂壶注水,还不忘微笑着说:“各位先生请看贵妃沐浴。”茶盖旋转之间刮去浮沫,往壶盖上浇注,而后提着茶壶,壶嘴朝着自己的方向往两只小沙弥的茶宠上浇注,神情专注、眼底恬静;洗茶之后,两手又迅速且柔美地擦了下茶巾,沸水再次入壶,提壶,茶水缓缓滑进公道杯,空中的手势弧线依然柔和得让人心醉;拿起公道杯口的漉网搁在茶盘,捏着公道杯的细把分别往闻香杯中倒茶,接着说道:“各位先生请看关公巡城。”手腕柔和地来回几番,在闻香杯上方滴落最后几滴茶水,眼角温和地看了一眼其中一直跟随她手势的先生,嘴角上扬:“先生请看韩信点兵。”两手依然迅速且柔美地擦了下茶巾,夹起茶杯扣在闻香杯上,手腕熟练地上下翻飞,倒扣在品茗杯上的闻香杯落在左手的茶托,双手奉上。这一回,她选择回盯着那个目光跟随自己手势的客人。李西风愣神地说了声:“谢谢。”
按照严坤的意思:团队进驻之后,首先是找出生意不好的症结,挖掘茶馆的问题根源,诊断是第一位。李西风把苏州市里的几家茶馆挨个走了一遍,不单单是为了挖人,更多的是调查同业市场,掌握第一手的数据。根据团队的初步调研,先着手解决新案子茶馆的员工培训问题,按照进度表两条线同时进行,一边整合一边推进。
新案子是一家正在经营中的茶馆,只是茶馆的主人因为赌债才转让。把它盘下来的新主人经营了两三个月之后发现生意惨不忍睹,跟原主人告知的业绩情况完全不一样,这才想起找外援,找智囊团,找专业的团队来介入,经过朋友的推荐,谈了几家公司都不太顺利,不是那几家公司实力差,而是他们在具体的服务费付款方式与佣金结算方式上产生了分歧。新主人是做实业出身,手里还有两家不大不小的外贸加工厂,长期泡在进料、工时、利润这条线上,跟形形色色的客户打交道,早已形成自己的一套生意经。换到新接手的茶馆,惯性的思维全部落在成本核算方面,而忽略了运营本身残酷的市场竞争。他的大堂经理就在网络上发现了佳点策划机构的门户网站,初步沟通之后,严坤与李西风熬了两个通宵拿出一份比较落地的提案,经过两轮深入地沟通,达成合作意向。在李西风看来,之所以能顺利签约并不是因为甲方有多么认可这份提案,而是他们在佣金和结算方式上打动了对方。严坤在分析客户心理这一点上比较到位,他预测到前几家公司没谈拢的几个方面:营销策划独到的亮点、整合所需的营销费用、执行团队的专业程度、服务费的总价与佣金的结算方式,无非就是这几个方面,经过团队的头脑风暴之后,严坤筛选出的就是服务费这一项。结果一枪命中,运气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茶馆是一座两层古色古香的江南风格的楼宇,楼前是一排被草坪覆盖的停车位,门头上挂着雕刻的木质门匾,上书四个鎏金大字:“泰来茶馆。”落款处的雕刻模糊,也看不出书写人的名号,书法大家毕竟不多,估计也就是个书法业余爱好者。
要想进门,必须拾级而上横在门前的石拱桥。进门后迎面就是总吧台,背后是办公室,右侧是上客区。沿着落地窗是两排宽敞的卡座,北侧是两排私密的包厢,大大小小七八个。从总吧台边上的过道往后穿过一道防火门,是通往厨房的通道。后面是个宽阔的回字形院落,中间的天井是假山流水,水中游弋的是绚丽多彩的鱼,跃出水面的是娉婷的荷花。围绕着天井是一圈木质房梁的回廊,外侧为青砖质地,靠近水池的天井都隔着落地玻璃,阳光可以直射进来。回廊每一面都被分隔成两个超大的开放式包厢,坐在纯棉质地的沙发上,看着水中嬉戏的鱼群,一壶香气缥缈的茶,身边再坐一位心仪的姑娘,三言两语趁着阳光铺满的时刻,美得晕眩。
挨着总吧台的左侧是铸铁的楼梯,扶手则是质地坚硬的榉木,转角处的木质已被磨出肉色。上到二楼的第一块区域是二十平方米左右的展示区,墙上挂着的是一米直径的圆形木雕“双龙戏珠”,木雕下面的条桌上坐着一尊欢颜的弥勒佛,香炉里飘出的檀香沁人肺腑,咫尺天地。进驻茶馆之后,这里是李西风经常流连的位置,他喜欢站在落地窗前,点根烟,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感受夕阳下人们的烟火气息。二楼是个回字形结构的布局,包厢位置与一楼大致相仿,都挂着“云峰、紫竹、祁门”之类的木牌,最里面的那间“云峰”就是他们营销团队的临时办公室。
内部调查与外部调查花了他们半个多月时间,李西风负责市场调查与挖掘人才;路子文从甲方那里搬回来十几摞茶馆的流水账单,进行详细的数据统计;严坤统管全局、全面统筹;老总光宇专门对接茶馆老板,联络感情,协调沟通。四个人分工明确。经过路子文详尽的计算,茶馆六个月的业绩数据终于摆在桌面上,路子文深吸了一口烟,鼻孔喷出青色的烟气,眼窝发灰,眼皮无神,上下嘴皮子还算灵活,“业绩数据就是这个情况,跟之前他们说的每天平均营业额还是有一大截误差。”
“也就是说你得出的日均营业额在3000左右,跟他们说的要相差一两千;而且近三个月还在不断下滑,按道理周末两个晚上的营业额应该是上升的,实际上浮动也很小;没有建立自己的VIP卡充值客户,也就不存在什么老客户循环消费的说法。他是肯定被上个老板坑了。”严坤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的冷笑。
光宇盯着笔记本屏幕,仔细看着统计数据,没说话。
“你这边呢?”严坤问李西风。
“市区几家大的茶馆都跑了一圈,工业园区与新区也看了一下,消费客群主要还是集中在市区这几家老茶馆,园区与新区虽说环境也不错,但以商务型的咖啡馆为主体,主要是里面的日韩企业比较多,客户群分布不一样。市区我们跑了和茶馆、水天堂、老虎灶、乾元等几家上客率相对高的茶馆,他们都是主题茶馆的装修风格,面对的客群年龄分布也不同,比如和茶馆的消费客群以中年人为主,他们家的小吃比较受欢迎,品类达七八十款,消费者选择余地非常大,口味覆盖面广,是茶以外附加值比较高的卖点;装修风格方面,虽然卡座间隔也做得不错,但私密性不是很好,卡座与卡座之间的距离太近,这一点做得比较好的是老虎灶,也正是由于这个优势,其更受商务人群的钟爱,比较适合谈事情。”李西风说了一大段,喝了口面前的金骏眉,又点了根烟,继续说,“他们两家的基本情况就是这样,乾元嘛,没有特别的亮点,也没有很差的劣势,非要说一点优势的话就是客单价比较亲民,所以受老年人的青睐,不过他们家地理位置不错,正好在老城区的平江街道;位置偏的还是水天堂,但是它的客户群以年轻白领为主,客户基本上都有车,所以也就不存在远近的问题,店前有比较宽敞的停车位,不像人民路那一带那么拥挤。这是水天堂的优势,从他们家的装修风格就可以看得出来,比较贴近年轻人的时尚潮流,更倾向于小资、文艺青年的喜好,包括小点心与茶品的起名,比如有一款叫‘醉琥珀’的茶,你们猜猜是什么茶?”
“醉琥珀?琥珀,那茶汤应该深黄偏红,不是祁门就是小种红茶。”光宇把目光从屏幕上抽离出来,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李西风,等待着他的回答。
李西风笑着摇摇头,“NO,扣十分,是滇红。”
“其实这种给茶另外起名字的形式完全没必要,这种小聪明没意思,我们的客户群肯定不是文青与小资。”严坤往椅背上后仰,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
路子文给他们扔了一圈烟,自己边点边说:“这几家对自己的客户群分布都做得相当到位,精准定位自己在市场上的位置。我们要把自己的客户群找出来,这个区位还蛮尴尬的,在老城区与工业园区的中间,交通倒是不错,苏嘉杭高速就在旁边。”
“高速跟我们半点关系没有。这个位置的确是他生意不稳定的一个因素。但是,绝不是主要症结。”严坤停顿了一下,“根据你跑下来的感受,你认为这几家的共性是什么?”
“共性应该分两点,首先是茶品本身,无论是茶汤口感还是茶叶品质都能做到货真价实,分了详细的级别供客人选择;再者就是品牌附加值,我说的附加值,不仅仅指的是口碑,而是做到客人能看到、吃到、感受到的状态,有的是多品类的现场小吃,有的是人性化的服务,有的是舒适自在的环境触觉。”
严坤点点头,“嗯,是的,做得比较好的商家,连进店后客人的体感温度都有测算。细节,细节很重要,细节是魔鬼。”
“光宇,你能不能不玩游戏啦?讨论事情呢。”严坤看了一眼坐在他边上的光宇,这家伙正在笔记本上玩“红警”,虽然是公司的合伙人,年龄比他们都要大五六岁,但是,这家伙各方面还挺时尚,算是紧跟时代步伐,之前做酒店咨询出身,跟严坤在一个聚会上认识,脾气秉性有时偏孩子气,是中年大叔里无公害产品。
被严坤这么一说,光宇赶紧回道:“没有啊,我刚打开,就看一眼。”接着给大家发了一圈烟,笑着说,“别着急嘛,慢慢来,这些事也急不来,总归要一步步完善的呀!那个,风子,你那招人有没有进展,我这可等着茶艺师给这些服务员培训呐,包括管理人员,最好招两个主管。我跟你说,我都想把他现在的经理给换咯,一个在外贸公司坐办公室的人哪能做茶馆的经理呢,搞笑嘛这不是。”光宇连环炮似的说了一大段。
“换谁都可以,经理不能换,那是他们家亲戚,懂吗?”严坤紧跟着说。
“我明白,我明白。我就是说这意思。我一直在跟他们沟通,要想顺利地推进工作,还需要他们积极配合呢,怎么可能换他的人呢。”光宇连忙笑着解释。
路子文咧嘴笑起来,“风子看中了一个姑娘,那天我跟他一块去的。电话我们已经得手了,下面就是你的事。”说完看着光宇。
“真的假的?”严坤和光宇异口同声地问,“风子看中啦?”
“什么呀,我就是觉得人家泡工夫茶的手法专业,认为可以招过来做茶艺师,符不符合你们的要求,你们定。”
路子文挑眉道:“你们明白啦?”
根据各项调查的数据,李西风他们干了三五个通宵,拿出了一份可行的营销执行方案,在光宇的努力沟通下,最终得到甲方的认可。整合,首先从看得见的地方开始,根据小组会议讨论,结合同业市场的实际情况,他们把客群定位在工业园区中的日资与台资企业的商务人群,这部分人通常在咖啡馆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恰恰“泰和茶馆”是那个区域之内比较大的场所。为了从根本上改变、抛弃过去在人们心目中的固有形象,重新洗牌,重新建立自己的品牌,让客群耳目一新,他们决定给茶馆换个新名字。虽说建立新品牌的难度比较大,推广力度与口碑传播都需要时间去回馈,但团队一致认为,要么不做,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不能因为工作量太大而避重就轻。
在提案的几个名字当中,最终确定了“印象苏州”。严坤的工作量立马上来,围绕“印象苏州”的视觉系统以及全部应用由他一手设计,李西风辅助文案方面。光宇与路子文筛选了一周终于确定了新招的服务生。最重要的是他们成功把董珊与另一个在“老虎灶”茶馆做领班的方方挖了过来,两个主管的空缺问题就此解决。同时,分两组开始茶艺培训,董珊与方方技术不分上下,董珊主要是手势优美,方方则是手法更稳健。光宇与路子文两人的分工也很明确,光宇负责礼仪培训,员工纪律与规章制度的建立都由路子文执行。
李西风每天窝在二楼的临时办公室里协助严坤推进视觉系统的设计,还要配合路子文完成茶馆的“理念识别系统与行为识别系统”。除了白天在茶馆的工作,晚上回到公寓,几个人还要加班到凌晨一两点,一段时间下来形成了一个习惯,每到夜里十一点左右,路子文就提议下楼吃烧烤。严坤不喝酒,去了两次再也不去,所以他们都给他打包回来。李西风其实非常明白他是压力大、时间紧,没心思吃夜宵,毕竟所有应用要一个一个地在电脑上画出来,想快也快不了,没那个时间磨不出好东西;而路子文呢,是犯酒瘾,每天不喝点儿根本睡不着;回到自己身上,夜夜加班不吃点东西真熬不下去,他发现一到凌晨十二点左右,脑子就不转。只要路子文一站起来,两人就穿着拖鞋嗒嗒地下楼直奔那家“东北烧烤”。一家很小的夫妻店,两口子都是东北人,儿子在上海某舰队当兵,为了靠儿子近点儿,两口子从吉林到苏州开了这么一家烧烤店,每个月底关两天门,那是他们固定去上海看儿子的日子。与老板两口子认识的时间长了,路子文就提议说记账,每个月结一次,老板很乐意地点点头。
一段时间之后光宇发现,因为高强度工作的关系,团队成员都处于疲惫的状态,就决定每周聚个餐,然后去唱唱歌。这个决定得到了团队所有人举双手双脚的赞成。从观前街吃到钱塘路,从甪直吃到南浔,甚至有一次临时起意上苏嘉杭高速到杭州吃酸菜鱼,吃完当晚再回来。回来的路上严坤问李西风,杭州的酸菜鱼跟苏州的酸菜鱼有区别吗,李西风摇摇头说:“不知道,没吃出来。”路子文听到这,就说:“区别大了去了,你们没发现杭州的酸菜鱼是先过了一遍热油,锁住了鱼肉本身的水分,鱼皮有了自然的焦香,既保证了口感的嫩,又激发了鱼皮的鲜香。”严坤跟李西风在后座互相看着懵懂地点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高手!”光宇把车载音响扭到最大,在刀郎《2002年的第一场雪》和一阵哈哈大笑声中,一路欢歌。
一天晚上严坤的女朋友突然跑到公寓,李西风开门后,她直奔严坤的房间,接着就是一顿乱砸,严坤站在那也没阻止。路子文一看,情况不对,就拉着李西风下楼。李西风说:“下去干吗?刚吃过晚饭我还没饿呢。”路子文没好气地说:“那你陪我下去随便转转,行吗?就当遛遛食。”
在南环新村周边晃了一圈后,严坤来电话让他们俩回去。他们回到公寓后,严坤的女友从卫生间推门出来,两颊绯红,两眼潮润,笑嘻嘻地跟他们俩打招呼,说着拿起沙发上的包就走了。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严坤,等待他的言语。严坤正夹着烟在客厅边晃边抽,看到他们这么盯着自己,无奈地笑着说:“呃,她就这样,有点神经质,你们说她神经病也行。”
“我们可什么也没说啊!”路子文挑着眉说道。
李西风满脸纳闷的表情,“神经质?这情绪转变也太快了吧。”
“风子,你不懂,你没谈过恋爱。”路子文眯着眼继续说,“坤啊,我做得到位吧?怎么感谢我?”
“感谢你什么呀?”
“装,装,继续装。不装你能死啊!”说着路子文又把目光转移到李西风脸上,“风子,在男女相处的问题上,我告诉你一个永远适用的法则,那就是一笑泯恩仇。”说完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严坤也跟着哈哈大笑,李西风也听懂了跟着笑起来。
“那她怎么突然杀过来砸东西?”李西风疑惑地问。
“你看着我干吗?我怎么知道,你应该问他。”
“不就是今天一天没接她电话嘛,神经病发起来就这德行。”
“那你为什么不接?”
“昨天从她的信用卡里刷了一万,她收到信息,打电话问我干什么用的,我说没干吗,她就急了。”
“你干吗了?也没看你买东西啊。”
“还自己的信用卡了。”
“你也不差钱,为什么从她卡里刷钱?”
“那合约的七八万块钱除了我们的工资,买了两台电脑,其他都在公司账户上,佣金的部分不是说好在案子结束后再分配嘛,所以,我的工资不够还款。”
“还以为那钱你跟光宇早分了。”路子文撇了撇嘴。
严坤眨了眨无辜的眼神没接话。
“那你这信用卡真是个无底洞。”李西风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