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入流小仙人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1章 消失了?

直线攀升了大概三百米后,大嵇裹挟着滕云,以四十五度角斜线下坠。

下坠,或许不太恰当,因为滕云并没有察觉到加速度的存在。

前世,他坐过飞机,玩过过山车,十分清楚重力和加速度的威能。

此刻,风猛烈地亲吻他的脸颊,鼓噪他的耳膜,他却觉得和行走在陆地上没有两样,四平八稳。

除了担忧和恐惧,令他头晕目眩的担忧,令他大腿根儿发紧的恐惧。

“我什么时候可以像你一样,自由自在地飞翔?”转移注意力可以缓解忧虑,滕云没话找话。

“你此刻不是在飞吗?”

大嵇一句话便将滕云噎住,他耷拉下眼皮,小心翼翼地看向脚下——他很好奇自己是如何“飞”的。

“原来那些爽文说的全都是真的!”他倒吸一口凉气,对这个异世界越发好奇。“可这完全不符合牛顿力学原理啊,科学家们不是说那是放眼整个宇宙都皆准的真理吗?”

“难不成他们错了,还是说……他们只是井底之蛙,只能看到巴掌大的一片天?”

他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没有留意身边的雾气越来越少,风越来越轻柔。

“我们马上就要到山脚下了,你做好准备,小师弟。”

大嵇猛不丁地开口,让滕云回过神来。“是,大师兄。”他根本没听清大嵇说什么,机械地应道。

话音刚落,一股大得出奇的阻力爬上他的身体,推挤着他。他向后仰倒,条件反射地去抓大嵇,却抓了个空。

接着,他重重地跌落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哎呦……哎呦……”他浑身都快散架了,五脏六腑错位,脑袋里好像钻进一万只蜜蜂,嗡嗡作响。

“为何不听我的话?”大嵇轻飘飘地降落在地上,居高临下地望着痛苦呻吟的小师弟。

冷漠的声音战胜肉体的疼痛,滕云一骨碌爬起来,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大师兄,我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

“我……”滕云气结词穷,支支吾吾地说不话来。

“你有几分小聪明,有几分小悟性,所以师父、灵君和我才决定让你下山游历。此去一别,前途漫漫,我们几个皆不在你身边,不能护你周全,仅仅依靠小聪明是不能平安无事的。”

“我希望无论何时你都能打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应对每一个人,察言观色,想尽一切办法抱住性命。师父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当紧守这句箴言,时时诵念,方有可能活下来。”

大嵇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却听得滕云后背直窜冷汗,汗毛倒立。他迫不及待地离开同门,下山闯荡,幻想凭借俊美的容颜登上人生巅峰。没想到,竟然是在拿生命冒险!

早知如此,他宁愿留在大青山,小心翼翼地与师兄、师姐周旋。

他想反悔,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这是我们几个给你准备的礼物,你收下。”

滕云根本没看清大嵇的动作,手里已多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里面有一百文铜钱,五两碎银子,二两黄金,一本《玄明清心经》,一张地图,三件换洗的衣服,还有一纸帛书,关于你的身世。我希望你每日早晚坚持诵读《玄明清心经》,当然了,读不读完全取决于你。”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滕云有一千个,一万个问题要问,但他的双唇刚开启一道狭小的隙缝就被大嵇合上了。

“好,很好,我就喜欢你这股聪明劲儿。现在,我送你下山。”

“下山?”滕云看向大嵇,不相信他会开玩笑。“大师兄,我们不是已经下山了吗?”

大嵇将右手背到身后,左手放在胸腹之间,扬起下巴,眯起丹凤眼,仰望云雾缭绕的大青山。“此山非彼山,乃是一座看不到的山。你不需多问,将来就知道了。”

“是,大师兄。”滕云以为大嵇要么在自己面前装深奥,要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秘瞒着自己。

“这次准备好了吗?”大嵇盯着滕云的眼睛,好像要看进他的心里。

“准备好了……还是没准备好?”滕云被大师兄看得发毛,不知如何作答。

“抓住我的手,跟紧我。”

“是,大师兄。”滕云将包裹甩过肩头,握住大嵇的右手。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个娇羞的女子腼腆地抓着情郎的手,任由他拉着自己奔向幸福的远方。“咦—,真恶心!”他嫌恶地咧了咧嘴,觉得心里暖暖的。

向前跨了一步,那股粘滞有如实质的阻力再次出现。

滕云明白大师兄让他准备什么了。为了博得大师兄的欢心——他说不定一高兴又掏出什么宝贝,他上半身前倾,低着脑袋,双腿发力,活像一只立起来的死虾。

事与愿违,或者说弄巧成拙,他不能前进半步。

“不要试着抗拒,放松身体,用心去体悟。”

“是,大师兄。”滕云有问必答,大多数时候像个设定好专用词汇的呆萌人工智能客服。

他卸去全身的力气,屏息敛气,敞开胸怀,拥抱不可知的神秘而诡谲的力量。

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他感觉那股凝滞的力量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似的,又好像融入空气之中。

“相似相溶?”他忍不住用前世那点可怜的科学理论理解眼下的诡异现象。

“师父曰‘孺子可教也’,灵君独具慧眼,没有看错你。”大嵇乜斜着滕云,嘴角浮现浅浅的微笑。

滕云好像听到类似水滴轻轻地落在水面上的声音,但不是很确定。

然后,他看见一条蜿蜒曲折的大道,一眼望不到头,消失在目力所能及的地平线上。道路两旁是野草丛生的荒野,几棵半死不活的老树倔强地伫立着,有如誓死守卫荒凉边疆的老兵。

荒野渐渐走高,出现高低起伏的乱石岗和小丘,好像年代久远的坟墓。

破败,萧瑟,滕云突然想吟诗一首,抒发胸中的感慨。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个字——绝了!

剽窃前人的杰作没能唤起滕云的羞耻心,反而令他兴致盎然,意气风发,眯起眼睛,摇头晃脑。

蓦然间,他睁开眼睛,瞳孔急遽扩张,脸色刷的一下变成死灰色。

“你还好吗,小师弟?”大嵇干巴巴地问,纯属客套。

这次,滕云没有乖顺地回答大师兄的问题。他咽下一口唾沫,眼珠子一微米一微米地转到眼角,脑袋僵硬地向后旋转。

“大……大青山呢?它怎么……怎么不见了……”

“你在找什么,小师弟?”

“大师兄,大青山去……在哪里?”滕云拼命回忆,确认大嵇将包裹交到他的手中时,大青山就在他的身后。

大嵇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滕云的胸口。

“他在这里,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