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活下去
“一叶舟，一叶帆，半波。。。咔。”外面播放的歌声忽然停止，机房的四人同时定住了。
紧接着，外面的广播忽然换了首歌曲，众人心中一轻。
王耀祖一愣，随即明白，有人在广播室里切歌。
他站起身，发现林芳也起身看向他。
“估计学校还有幸存者，我去看看，你们先呆在这，你们电脑用完了吧，把屋里的电闸先拉了，机箱的声音也不小，恐怕也会吸引到怪物，门不要关，如果有异常，你们就悄悄退出去。”王耀祖交代三人。
“我也去。”林芳猛地起身，脸上有些惊慌。
“我也是。”楚杏然也是立刻起身，激动道。
就连剩下的孙腾也是同样起身。他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跟着王耀祖走，他去哪，大家跟去哪。
“......行吧。”王耀祖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他将电闸拉了，屋里所有的电脑瞬间停止了工作，变得死一般寂静。
外面的歌声在继续，王耀祖带着三人蹑手蹑脚的下到一楼，来到楼梯旁的第一间教室。
门牌写着广播室，可打开门的广播室里并没有人。但是，他之前路过的时候，记得这里的门只开了四分之一的，此刻，却是开了一大半。
有人来过，应该是学校里的幸存者。
王耀祖想了想，与其去找他还不如让他来找自己。
于是，他决定让林芳用广播讲话，将所有幸存者先聚集过来。
身为学生会长的林芳，自然是会用广播室的这一套设备的，熟练的操作，没几秒就打开了话筒。
“长话短说。”王耀祖小声道。
林芳点头。
“喂喂，我是学生会会长林芳，有幸存的同学速来十二号楼广播室附近，请大家保持安静，遮挡口鼻远离香味。”
虽然说了大家，但是，林芳心里一点也没有侥幸。
她们能活下来是侥幸发现了声音杀人，但是，校园前面的那个香味，只要被吸引过去，没有人能逃过一死。
可以说，香味是无解的，除非你不呼吸。
当然，王耀祖是例外，想到此，她又转身看了眼这个外形有些邋遢的男人，心中复杂。
四人等了两分钟，门口忽然探出一个小脑袋，让几人沉寂下去的心忽然惊喜起来。
“小朵？”林芳惊喜，没想到是广播室的站长陈朵，还是认识的人。
只是，林芳一开口，陈朵脸色大变，转头就跑。
“诶，小......”林芳一愣，急忙大声喊道。
“闭嘴！”王耀祖皱眉低喝道，这是得意忘形了吗？白痴。
林芳反应过来，赶忙捂住嘴，脸色尴尬，难堪极了。
王耀祖走了出去，看到女孩儿模糊的身影好像钻入了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他跟了过去，看了眼门牌，发现是个办公室，门没关，他走进去，随手拿起桌上的笔，钻到办公桌下面。
【目前应该是安全的，别担心，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王耀祖将本子递给蹲在角落浑身发抖的女孩儿。
这女孩儿身材娇小，蘑菇头，圆圆的脸蛋，看起来不像是大学生，倒像是刚上高一的中学生。
陈朵看了眼笔记本，才出手，拿过纸笔，写道。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大姐、乔乔、陈雯都死了，被怪物吃掉了脑子，都死了。】
陈朵流着泪，颤抖的写下那些字。
吃掉了脑子？怎么会？
陈朵肯定是遇到了之前在车站肆虐的听声怪物，但是，所有的尸体都无异常，浑身没有伤口，脑袋的重量也如常，怎么会被吃掉了脑子？
【他们是怎么死的？】
王耀祖感觉她可能知道关键的信息，立刻问道。
【雾来了，大家都在害怕，忽然，就有人死了，大家害怕的叫了起来，然后一个个接着死了。大家跑了出去，然后都说闻到了什么香味，很香，我感冒了，我没闻到。接着，大家都被吸引过去了，然后，我看到他们都飞了起来，大家都被怪物吃掉了脑子，最后掉下来的人都死了。】
王耀祖看着无声啜泣的陈朵，骤起眉头。
感冒了，鼻子不通气，所以侥幸活下来了，这么说，这个香味的确是关键。
那么，香味是通过哪闻到的，鼻子，鼻腔里的嗅区神经将味道反馈给了大脑，那这么说，怪物是通过香味，间接的控制猎物，然后送到它的口中。
王耀祖记得自然界好像就有一些植物，是通过散发气味吸引小虫子，然后将其吃掉。
如果小虫子闻不到这个味道，没有进入到怪物的猎食范围内，那么就是安全的。
真是讽刺，一直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竟然在一天的时间内，变成了怪物口中的猎物，而且毫无反抗的余地，不可谓不可笑。
这样看来，这个陈朵应该是和自己一样，遇到了两拨怪物，听声怪物和香味怪物。
这个女孩儿靠着胆小的沉默躲过了听声怪物，靠着鼻子不通气幸运的逃过了香味怪物，她是幸运的。
算起来，自己应该是昨天上午十一点多被听声怪物袭击的，然后，这只怪物应该在下午就到了这个学校，毕竟才四里路，肯定是路上车子的声音吸引过来的。
随后，两怪物夹击，学校就成了死亡之地。
嗯，上天果然是公平的，胆小怯懦的活下来了，胆大、活跃的反而死了。
说到底，还是冷静、细腻、思考才是遇事的态度。
【饿不饿？】王耀祖看她的样子，失魂落魄的，只怕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
幸好这办公室里有饮水机，否则，只怕渴也给人渴死了。
不过，饮水机好像坏了，电源灯不亮，加热功能也没了，难道也被怪物破坏了？
陈朵点点头。
王耀祖从口袋里拿出另外一个被咬过的肉夹馍，将被咬了一口的地方掰下来，塞到嘴里，将剩下的大半递给她。
陈朵没有介意，伸手接过，哪怕肚子里再饿，吃起来也很小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概十分钟后，王耀祖才带着陈朵走出办公室，出门就看到站在走廊，一脸担忧的林芳。
【没事了，她很害怕，用纸笔沟通吧，我们去找点食物，然后计划一下。】
王耀祖将本子递给林芳，率先走向门口。
陈朵看到林芳，抱着她又是无声流泪，激动的浑身直打颤。
林芳不断抚摸着她的脊背，无声的安慰她。
很快，蒙住口鼻的五人手拉手走向学校的小卖铺。
拉手为了防止有人闻到香味迷失，也防止突然走丢，这样一旦有人松开手，就能立刻被其他人察觉到。
王耀祖走在最前面，林芳紧跟其后，最后是孙腾垫底，大家都没意见。
食堂能吃到热食，但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东西没法携带，离了学校很快就会放凉。
如此的话，那还不如拿一些能放的住的耐饥饿的食物，比如饼干、泡面等等。
王耀祖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末日了，这些东西确实能让人类继续生存很久很久，说不定会坚持到迎来转机的那一天。
到了小商店，预料之中的遍地死尸。
因为小卖铺算是比较热闹的地方了，又在寝室楼下，人群扎堆，对于怪物来说，简直是一场盛筵。
没地方落脚，他们只好踩在人身上进去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现在，王耀祖发现他的手都拿不住笔了，必须用另外一只手协助，才能勉强蜷起指头将笔握住。
他知道，自己死去的肢体快报废了，和死尸一样会腐烂、会报废，然后再也动不了了。
如今，王耀祖反倒不急了，既来之则安之，慌张并不能让他的身体状况变好。
以他的估计，明天他就得拄拐杖，后天估计就用不上力气了，大后天，也就到了身体残废的时候了。
叹息一声，王耀祖攀过人群，随手拿起一个运动小挎包，将里面的羽毛球拍和羽毛球筒都拿出来，随后开始装零食。
锡纸包装的压缩饼干，这是最划算的东西。这东西他吃过，有甜的有咸的，味道不错，还顶饥，于是将货架上的压缩饼干全部扫完。
真空透明包装的牛奶饼干，便宜货，但是胜在量多实惠，拿了。
然后是硬面包，貌似都是全麦的，不比馒头虚，也比较顶饿。
至于方便面，虽然是好东西，但是，这东西包装袋太响了，王耀祖想了之后，还是装了几袋五合一的大包装。
垮了四个书包，他们踉跄的爬了出来，几个袋子都不重，女孩也能背动。
随后，王耀祖将东西放下，又钻了进去，将那一袋子散装的咸花生扛了出来，看样子二十多斤左右，这东西热量高，在这里很受欢迎，能当零食能当主食，而且袋子还是那种比较厚软的塑料，没什么声音。
大家整理了一下，几人重新上路。
到宿舍楼下，按照少数服从多数的表决，众人选择集体进入女生宿舍楼过夜，谁也不愿意分开。
不过，这四比一的投票结果让众人把目光都投向了孙腾脸上。
来到四楼的一个房间，打开门就闻到一股空气清新剂的香味，这在男生宿舍是绝对不会有的，就算王耀祖没上过学，没住过校，但也知道男生很少花钱在这个上面。
四人的房间，床上有两具尸体，一进屋，林芳就捂住嘴巴，泪又流了下来。
这肯定是林芳的宿舍了，不过，这妞是傻吗？明知道学校里的人都死了，干嘛还跑回自己的宿舍，看到死去的室友不虐心吗？
王耀祖无奈先将东西放下，用床单包起床上的女尸，拖下床，暂时放到走廊里。
这不是怜香惜玉的时候，就算是，谁也不会对一具僵硬的尸体怜惜，照顾活人够累了，他一个残疾人实在没精力再照顾死人了。
空出来四个床，五个人，林芳决定和陈朵睡一个床，其他三人一人一张床。
休息了片刻，大家围坐一团，坐在宿舍中间的地上，各自拿出纸，写下自己的意见，然后放在中间。
首先是王耀祖写的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一个字恨不得占用四分之一的纸张。
林芳狐疑的看了眼王耀祖，他的字越来越丑了，也越来越乱了，总感觉王耀祖不是故意的，而是无可奈何。
王耀祖用纸笔写的字，意思很简单。
【先活下去，就在这里。】
他的意思就是，这里的食物充足，如果只是这五个人的话，有水有食物，凭着那一个零食超市，生存三个月根本没问题，更何况，这学校还不止一个超市，除了宿舍楼下的小食品超市外，学校里面还有个大型生活超市，然后十九号楼还有个日常用品超市。
也就是说，凭借这三个超市，五个人不出意外，至少能活半年的时间。
至于之后，他的意思就更直接了，吃空这座山，吃下座山。周围都是学校，吃完学校去找外面的商店、超市，北方天冷，一年之中，大半时间都在零度以下，包装食品的保质期本来就长，按照如此计策，几人至少能活五年。
五年，还是个含蓄的时间线，还是因为食物可能会坏导致的。
而王耀祖还知道有些大超市还有那种战时紧急食粮和末日食品，保质期长达二十年，三十年，还有罐头，保质期也在三年到五年。
几人只要小心点，活个十年绝对没问题。
林芳问：然后怎么办？
然后？继续找吃的，继续活下去，还能怎么办？
其实就算不是世界末日，王耀祖的态度也是一样，活下去。
活的好活的孬，都是活，没啥区别。
只不过，王耀祖担心的是自己的双臂和左腿，等一周后，自己不能动了，不知道她们愿意不愿意照顾自己，还是说她们会遗弃自己，他目前不想问这个尖锐的问题。
随后，是右手边的陈朵，她写的很简单。
【我不知道，我想回家。】
好吧，想回家的不止一个人，楚杏然写的也是这个。
至于孙腾写的是保护楚杏然，楚杏然去哪他去哪，如果世界上仅剩他们几个人，他很乐意当楚杏然的男人，创造人类。
王耀祖翻白眼，这人是傻了吧，还创造人类？你敢弄出动静，估计下一刻就凉了。
这可能就是真爱吧，估计真遇到危险，这个男人还是会舍命救楚杏然的。
当然，知人知面不知心，真到那时候会怎么样，谁又知道呢？
林芳不愧是比较有主见的女生，她写了两段话。
【第一，我建议去旁边学校寻找其他幸存者，不一定我们学校死人了，别的学校也都死人了，说不定，外面还有很多幸存者。】
【第二，有一定人数基础之后，可以前往附近的军事基地或者战争避难所，国家肯定有办法对付这些怪物。】
王耀祖直接反驳她，在她耳边说道。
“首先，听声怪物不在这里，你说在哪里？还不是被周围的学校、住宅区的人吸引走了，你怎么确定去的学校没有怪物？你现在过去，岂不是送？”
“第二，你怎么确定别的学校没有其他怪物？这里就盘踞着一个散发香味的怪物，那么，万一其他学校有更恐怖的怪物怎么办？”
“第三，我就不细说了，如果碰见破罐子破摔的人，你们这些女人的下场更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林芳脸色苍白，其他人没有听到他们的悄悄话，但是看林芳的脸色，就知道王耀祖说了什么吓到她了。
“你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还妄想拯救世界？谁给你的大脸？”
王耀祖说的是事实，也是最严峻的东西。
在提防怪物的同时，同样要地方人性。
这些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不知道社会上的险恶，但是，从小在社会上摸打滚爬的王耀祖是深谙此道。
别看这大学里可能要面临两只怪物，但是，这里也是最安全的，因为他们知道如何避免被怪物伤害，而外来的人不知道，所以，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当务之急所要面临的就是两个选择，留下或者离开。
回家的方案不现实，陈朵和楚杏然家在俩地方，最近的都三百公里，没人能保证路上不出意外。
更重要的是，万一到时候在荒郊野外迷路怎么办？现在手机里的地图已经没有了定位功能，只有离线地图的显示作用，到时候没电了，大家都凉了。
回家风险太大，只能暂时否决。
至于留下和离开，最后大家商量结果决定取中。
以这个地方作为据点，向周围探索，找寻一些必要的工具和武器。
他们的确可能会面对人性的阴暗面，而手无寸铁的他们，遇到其他的探索者一样是死路一条。
所以，探索和寻找工具，是非常必要的事情，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此，大家便决定明天开始按计划生存，寻找武器、药物、食物、清洁用品等必要东西。
药物是必须的，没人能保证将来不生病，特别是抗生素、外用消炎药、退烧药等等。
食物也需要找点，不能每天光吃速食品，最少弄点米面回来熬汤，需要偶尔吃一些肉食，甚至考虑去种菜，否则，长期缺少营养肯定会生病。
清洁用品也需要，肮脏的环境下最容易得病，大家都是生活在现代，对此很注重，更别说爱干净的女生了。
弄武器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将来真碰到不怀好意的人，那么武器的作用就太大了。
所以，明天大家分两组行动。
王耀祖、陈朵、林芳去学校的食堂找武器、食物，大家能直接想到的武器只有厨房的刀具了。
楚杏然和孙腾去学校的医务室搜集必要的药品。
商量完毕后，大家决定先休息，毕竟从昨天起，都没有休息好。
在车站的几人，除了王耀祖外都没敢熟睡，更别说独自一个躲在办公室的陈朵了，胆小的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眼巴巴的熬了一天一夜。
在舒适的屋子里，大家哈气连连，不约而同选择修整一下午，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行动。
门窗都是关好的，只要不是大声呼喊，一般声音不会传到外面去。
王耀祖不那么缺瞌睡，昨晚虽然依旧做噩梦，但是刨除惊悚的梦境，精神状态还是比较好的。
将手机充上电，以备不时之需。然后打开桌子上粉色外壳的笔记本电脑，登上自己的扣扣，惊愕的发现系统不仅公布了他提供的怪物信息，还有一个陌生人竟然发了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