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冻结灵魂的‘雪花’

孙腾能够想象到那些人亲眼看到食物被毁，气的脸色铁青的样子，因为他深有同感，好几次差点被王耀祖气疯。

不知道那些人看到放面包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涂了鲜艳颜料的石头时，会有什么感觉，因为他有一次就被王耀祖坑了，差点把牙齿硌掉。

零下三十度的气温下，面包也被冻得很硬，孙腾当时也没注意，直接就咬了下去，那犹如脑壳破碎一般的‘嘎嘣’声一响，断牙疼了整整两天......

三十公分的雪，加上道路上乱停的车，哪怕是性能良好的越野车也开不快，除非是大马力的装甲车，不怕撞才能保证速度。

轮胎上被王耀祖加了防滑链，很稳固，不怕打滑，越野车超高的底盘也保证了汽车行驶的安全性，不得不说，王耀祖找的这辆车非常适合在厚厚的积雪路面行驶。

开车的是楚杏然，这位白富美校花家境好，会开车。以前家里就有给她配车，只不过因为在外地上大学没有开过来罢了。

她开车很小心，或者说是很胆怯，倒不是怕撞车，因为王耀祖说了随便撞，只要撞不坏就行。

她担心的是生怕外面突然窜出一只怪物把她们都吃掉。

大雾中只有三米的视野，但无尽的浓雾无边无际，无形中给人一种很恐怖、很神秘的感觉，总感觉雾中隐藏着什么危险。

整个世界太静了，除了越野车发动机的声音外，就是轮胎压在厚厚的雪里‘咯吱咯吱’的声音。

车子跑的不快，只有三十码，楚杏然尽量避开路边停留的每一辆车，偶尔避不及的也只能擦着对方的车身，硬挤过去。

孙腾坐在副驾驶座上，王耀祖坐在后面，两女坐在旁边。

这不是王耀祖奢靡，而是两女要求的，他没办法，只能叹口气，勉强答应了。

大家都带着护目镜和围巾，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但感觉彼此的心还是更近了一些。

经历上一次的事情，大家也认识到了一些事情。

那就是除了王耀祖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人会帮助他们了。

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只有和王耀祖肩并肩，坚强的走下去。

这个世界已经没人会像父母那样无私的对她们好，含辛茹苦的照顾她们了。

经过了这件事，大家都成长了许多，他们已经不再是那个幼稚的学生了，有些时候，或许成长也只需要一天。

利用体育商店的发电机给手机充了电，有了电，便可以打开手机里的离线地图。

只要配合着路标和路口的指示牌，众人开慢点倒不至于迷路。

王耀祖也得到了熊传奇的纸质地图，也看到了上面画的圆圈。

无疑，那些标红圈、红点的地方都是很危险的，如今的世界已经没有危险程度一说了，只要是危险的地方，就是死神收割生命的地方。

王耀祖等人只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子就脱离了张超那波幸存者探索的区域，进入了没有标记的区域。

其实，这么出走风险还是很大的，他也不知道未来会遇到什么样的灵，以及怎样的杀人方式。

只是，与其继续呆在学校里等死，还不如去南方找更多的机会，最少在南方不会轻易的冻死人。

今年的冬天，如果没有电，温度再下降到零下四十度，那是真的没法活命了。

王耀祖计划的是走高速公路，他虽然跑高速不多，出差都是坐地轨，但是，高速上的标志牌会清晰地指示目的地和距离，这样就怕迷路了。

至于高速上停泊的车辆过多导致拥堵的问题，其实是个麻烦。

只是，高速堵车，难道其他路就不堵车了吗？所以，这个问题暂时不需要优先考虑。

顾东顾西不是王耀祖的性格，车到山前必有路才是符合他的豁达人生态度。

“我们怎么办？我们食物只够吃十天的吧。”寂静的车里，孙腾问出心中的担忧。

王耀祖摇摇头，孙腾还没来得惊喜，就听到王耀祖说：“我压根没带多少食物，五个人顶多吃三天。”

“靠！这么少？那你后备箱装的都是什么？”

“水和汽油啊，所以我不让你吸烟。这可是必需品，实在不行，路过野外的时候，你看哪有庄家，你可以去挖点菜什么，也能垫垫饥。再不行，你就肯树皮、树根，古人闹饥荒的时候都这么吃的，你应该也饿不死。”

其实，王耀祖是骗他的，越野车很宽敞，后面放的东西也很多，体积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都是实打实的精华。

比如煮好晾干的猪肉条，用重物压实了的，有近百斤。吃的时候用水泡发，然后煮一煮，能膨胀好几倍。

还有各种咸菜丝，如海带丝、芥菜丝、榨菜丝，都是小卖铺带包装的那种，便宜，但是最实用，富含各种微量元素，让人体不至于出现电解质失衡。

主食的话，还有八袋二十斤的面粉，一背包馒头，一包白水煮鸡蛋，足够大家吃半个月了。

半个月的时间，就算到不了南部也能到中原地区，只要温度接近零度，就不用担心夜里会冻死的问题。

孙腾没做过饭，所以，不知道一后备箱食物是什么概念，以他的想法来看，里面都是零食什么的，所以，一后备箱也装不了多少，自然不够五人吃几天的。

“那东西吃完怎么办啊？”孙腾急了，中午没吃饭，现在就饿了。

“急啥，一路都有休息区，随便找点吃的也饿不死。放心，不会把你饿瘦的。”王耀祖笑道，瞟了眼他的大肚腩。

孙腾闭嘴，和这个家伙吵架能气死人，受伤都不带老实的，动不动就噎人。

因为枪伤的关系，王耀祖准备打七天的吊针，所以带了点消炎药出来。

没法保证无菌的环境做手术，所以术后消毒他还是要做注意的，消炎是最关键，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碘伏带了许多，怕受到来自外部的细菌感染，必须要外用消炎。

至于其他的东西就是消炎药、退烧药什么的了。

没人能保证十全十美，王耀祖只能把他能想到的一切做尽了，至于以后的路，只能边走边看了。

好在他从小独立，对于日常生活的必需品，还是很看重的。

没人知道他的枪伤在一天的时间里就好了一大半。此时他还是病号，理所当然的承受其他人的照顾。

开了一下午的车子，都没有异常，楚杏然也稍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堵车是有的，但是，路面比较滑，他们车子的体积又大，很快就将其他车子挤开，继续向前行驶。

然而就在上高速公路之前，麻烦却来了。

他们出发的地点因为是城郊的大学城，路宽车少，所以就算有司机死亡导致停滞的车辆也不会将道路堵死。

但是，高速公路的收费站不一样，一个道只能通一辆车，除了特殊通道外，每个道都需要排队通过。

此刻，所有的通道都排起了长队，一辆辆车子全部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在死寂一般的道路上，排着混乱的汽车长龙，从收费口一直堵到远处。

队伍排得很长，足足有一公里那么远，道路旁一个‘高速入口1km’的指示牌清晰的提醒众人路况拥堵的严重性。

很显然，在这里排长龙的司机和乘客都死了，至于怎么死的，目前还不知道，也猜不到。

“熄火，大家吃点东西吧，今天晚上先在车里凑合一夜。”王耀祖看了下时间，已经五点了，天开始暗了，没必要非得硬开上高速。

这里死人太多了，恐怕都是大雾来临，周围的人类频繁死去，这些有车的人急忙开车离开城市逃难，却因为大雾，高速封闭，所以才堵在了这里。

这里的车子太多，就算用越野车硬闯，也未必能挤得过去。

收费站前停的可不止小轿车，还有大型的大巴车、十轮的大货等等，这可不是一辆区区的越野车能撼动的体量。

而另外一个在此过夜的原因是，王耀祖想去梦境中的意识世界碰碰运气，找找这些人死亡的原因，看看这里有没有杀人的灵。

如果没有，那就好办了，他们大可慢慢移开这些车子，开出一条道。

不过，目前应该可以排除是听声灵干的，他们的车子没有出现任何故障，听声灵如果在，不会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

未免迷路，大家就不下车了，虽然为了省油不开空调导致车里很冷，但是，因为众人挤满了车内空间，温度逐渐上升，车内的气温还是比外面要好的多，就是空气不流通，有些憋闷罢了。

两个车窗打开了条缝隙，让空气缓慢对流，众人才好睡觉。

每个人都有毛毯，穿的也很厚，冷是冷，倒不至于冻死，挤挤还暖和些。

至于睡觉的姿势，大家还真没那么娇气，这可不是在家里。

也不知是众人太过紧张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短时间内都没有睡觉的意思。

毕竟周围停着的数百辆汽车里，里可都是一具具尸体啊。

在没有尸体的学校里生活了几个月，如今身处汽车坟场，着实让人有些不安。

“王耀祖，你有没有感觉很冷？”黑暗中，林芳问道。

“我也好冷，而且忽然感觉好瞌睡，好累。”陈朵也说道。

“emmmm，实验证明，人在刚吃过饭的时候，特别是吃了甜食，血糖浓度会快速升高，随后，身体会大量分泌胰岛素来控制血糖，而胰岛素会在人的大脑里形成一种叫什么血清素的化学物质，这种物质会让人感觉到疲惫、瞌睡，实际就是这个原因。”王耀祖摇头晃脑的说道。

林芳惊奇道：“咦？你什么时候这么博学了？我以为你又要说什么骚话。”

“切，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

陈朵怯怯的说道：“可是我刚才就吃了点馒头和肉干，血糖不会升高的那么快吧。”

王耀祖皱眉，是啊，他也感觉有点昏沉，就像是吃了感冒药想睡觉一样。

心中猛地一沉，隐隐觉得这些地方有些诡异。

然而奇怪的是，无论是车上的任何一个人，都很瞌睡，很累，更像是那种迫不及待想要闭目就睡的感觉，身体状况类似于重伤、失血过多的时候一样。

众人很快陷入沉睡，悄无声息的进入梦中。

王耀祖是主动进入梦境的，他需要借用意识世界中的状态，来找寻一些线索，看这个地方是否安全，适合过夜。

如果这里没有危险，那么万事大吉，如果有，那就是得想办法避开。

毕竟灵的能力很单一，没有触发他们的猎杀条件，他们根本看不到人的灵魂。

意识世界里，王耀祖一进去就惊愕了。

雪花，飘飘洒洒的雪花，像是羽毛一样缓缓落下。

整个意识世界里都是漫天的雪花。

这个世界是没有色彩的，王耀祖从第一次进来就看不到任何颜色，甚至连黑白都没有，虚无被他感觉成白色，混沌被他辨认为黑色。

但是他却能‘看到’一个个笑面花的样子，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很微妙，它们像透明的轮廓，像简陋的画作。

至于那条黑色的河，也是感觉出来的，这是一条与众不同河流，完全静止，没有任何流动，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

但是，如今，王耀祖却看到了白色雪花，没错，就是与黑色相对，与笑脸花不同的白色。

意识世界的色彩和现实世界的色彩完全是不同的概念，毕竟一边是通过肉眼去看，另外一边是通过笼统的感知。

意识的世界是不同的，可能根本没有实体物质这一说，那么所谓的色彩，又是如何体现的？

这种白色，是他自己定义的色彩，或者说，只是一个用来区分的名词罢了。

这个世界都是来自于他意识的感知，是抽象的成像，这个世界所有的物体都是他用三维世界的参考来想象并定义的。

而色彩，实际上也只是一种奢侈的属性罢了。

小男孩儿伸出手，雪花落下，就附着在手上，没有化掉，也没有消失，就像是落在身上的面粉一样，甩不掉抖不掉。

说是雪花又不太恰当，因为这些‘雪花’只是飘落的样子与雪花很像，可实际上，它们的样子更像是一颗小石子，一颗砂砾。

越来越多的雪花落在小孩儿身上，小男孩伸手甩了甩，并没有甩掉。

然而，王耀祖却清楚的‘看’到，那些之前兴奋的笑面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一个个纷纷垂着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兴奋和欢喜。

王耀祖大惊，再随着小男孩的目光扫去，只见那些身体落了雪花的地方，竟然逐渐变得透明，仿佛肢体正在消失。

这些雪花竟然在吸取着灵和灵魂的生命！

他猛地睁眼，从睡梦中醒来，顾不得叫醒其他人，因为他知道叫醒也没用，必须逃离这个雪花的范围，因为这些雪花是直接攻击人的灵魂的，没有人能经受得住。

王耀祖刚起身，一股强烈的眩晕感袭来，他本就比常人的意识强盛一些，如今他都快不行了，可想而知其他人也危险了。

打火、松手刹，一气呵成，王耀祖拿起地上的撬棍戳在离合上，挂挡，直接松开，将撬棍戳在油门上。

车子‘嗡’一声油门轰响，急速倒退。

然而，王耀祖并没有感觉到意识的恢复，精神劲反倒越来越沉。

不对！脱离不了这东西的范围，一旦沾染上，就会被吸干，必须从意识世界摆脱这东西！

等等，刚才他在意识的世界里，好像看到地面上有雪花，那是不是说明雪花无法渗透进地下？

现实世界的地面在意识世界里也有同样的体现，只不过，是不同的概念罢了。

那是不是说让众人躲在地下就可以逃过一劫？

可是，这短时间内怎么可能做到？

别说他身体受了枪伤，就算不受枪伤，他想要在被雪花杀死前，在冻土地面挖出来个洞，再帮众人转到地下面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来不及！

王耀祖眼前发黑，松开撬棍，拉起手刹，往后一趟，再次沉入梦境中。

意识世界的怪物，就要靠意识世界的手段来解决。

意识空间里，小男孩儿的身上此刻已经沾染了白花花的一层雪花，就像是鱼身上的鳞片一样密密麻麻，令人心寒。

而小男孩儿的身体已经变得极其透明了。

该死的，怎么办？

王耀祖查看周围，却没有看到半分灵的痕迹。

这也太挂B了吧，你能无差别的攻击我，我却找不到你？进入你的范围就我tm完蛋了？

王耀祖意识有些乱，思绪有些暴躁，但是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旧能够完整的思考，不像普通人一旦睡着，意识也处于休眠的状态。

难到说，就算小男孩儿死了，自己也不会死？

或者说，小男孩儿死了，那么自己永远就变成了意识世界的一缕意识，而他的身体也将与自己无关，意识再也回不去身体里面了。

王耀祖瞬间就感觉自己的猜想可能是有道理的，因为他发现随着小男孩儿变得透明，他的意识却清醒着，只不过感受不到身体，所以他恐怕回不去了，也醒不过来了。

他无比着急，他的意识不会消散，有可能他真的不会死。就算在现实世界的身体死了，那么他还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只不过是困在意识世界里而已，和那些灵一样。

但是，其他人不行，如果她们的灵魂死了，她们就会真的会死。

意识被诡异吞噬殆尽，身体也就会死。

王耀祖真的不想，不想这些关心自己的人再离自己而去了。

但是，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