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系统问题
郑皇后今天不高兴。
容儿跟皇奶去了祯贾宫，自己的心事越来越重。
祯祥帝尽管暗中支持她，但是，高太后是一块软硬不吃的硬石头。
她的话根本引不起太后的重视，高太后不但不理会她的意思，反而表现出从未有过的烦躁不安。
回到祯祥宫她仍然气愤不已。
她把心中的愤怒全都泄在祯祥帝身上，认为她就是一个傀儡皇帝，是一代无能的昏君。
于是，孟蹄的形象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日子里，孟蹄的影子总是走进她的梦里，而且，那种高大与担当是祯祥帝不可比拟的。
作为一个女人，她对于孟蹄的渴望与爱慕，远远胜过了祯祥帝。
作为一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她总以为自己是孟蹄的女人，而非祯祥帝的女人。
自从在峪郡府附近和孟蹄相见恨晚之后，在她的记忆里，和孟蹄仅仅见过三次面。
孟蹄的第一次出现，让她激动得差点把魂魄丢下来。
那是她父亲和孟蹄打了一次漂亮仗，被祯祥帝和高太后下诏召回咸阳京师的那一天。
祯祥帝和高太后为他们的凯旋而归举行仪式的大典上，她作为祯祥帝的郑夫人，与管夫人，曹夫人一起，为她的父亲郑须和孟蹄喝彩的时候，她看着父亲身边这个人的眼睛怎么这么熟悉呢？
因为他父亲郑须和孟蹄都是全副武装的样子，她只能从细微的鼻子、嘴巴、眼睛、个头、语音、面部表情来识别。
孟蹄武装得非常严实。
可是，因为他知道郑禄荣在宫中已经成为夫人，所以，自从他进了宫，他的眼睛就没有闲着，一直在搜索查找郑禄荣的身影。
他的这一小小的细节，正好被一直渴望见到他的郑禄荣察觉到了。
他们的眼睛终于在喝彩的大典上相遇了。
那种火热的激动人心的眼睛里，都无法克制地留下了激动而思念的泪水来。
因为这是孟蹄立功庆贺的大喜日子，又是被祯祥帝和高太后隆重召回咸阳京师的时候，孟蹄这种激动表现，是任何人都是可以理解的。
因此，在场的所有人，几乎没有哪位能够知道他们之间亲密关系的。
甜蜜，思念，爱慕，暗送秋波，一直在暗中在悄悄交流着。
郑禄荣那一天，还利用祯祥帝和他父亲对话的机会，递给孟蹄她那细嫩如葱的小手，让他肆意地去摸压和揉搓。
那种从未有过的电流一般的感觉，立刻陶醉了她的心。
她浑身颤抖着紧张地，用含情脉脉的眼睛，盯上了望眼欲穿的眼睛。
她不敢有大的动作，只是趁着握住她小手的时候，她才用力扣住孟蹄那宽大阔绰的手心。
她只能微微地向他点头示意，她爱他仍然一如既往。
孟蹄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胆量，居然下意识地想伸出双臂拥抱她，不过那个动作异常迅速，几乎不到一秒钟又收了回去。
估计在场的人都不会顾及到，他们之间这个细微到可以忽略的小动作。
人生就是这样的难以预料，郑禄荣万万没有想到，孟蹄居然是个志在四方，胸怀天下，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她的内心万分感慨……
她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竟然忘记了现在的情况。
高太后和郑皇后分开，有些不高兴地回到了祯贾宫。
她的不高兴主要来自郑皇后的咄咄逼人。
她本来还有自己的考虑，怎么可能一下子交权呢？
眼下最紧迫的任务就是把太子定下来。她要在三个皇子中，选择一位既性格刚毅、处事果断，又符合其他条件，能够独自支撑天下的人来做皇储。
这是关系吕国长治久安的根本大计，是关系国家生死存亡的关键问题。
还有两个问题令她寝食难安：
一个是南疆还没有收复。
她心理上难以安静，常常处于一种焦虑不安的状态，何时不收复，她就永远无法安眠。
另一个是皇权交接问题。
这两个问题其实是难以分开的系统性问题。
南疆还没有收复，这个皇权就无法传递给祯祥帝，这是她对祯祥帝缺乏应有的信心的结果。
只有当南疆完成收复和治理之后，江山一统并得到了巩固，才可以稳妥地交出皇权。
再说明白一点，包括后宫特权在内的所有特权，之所以集于她一身，就是一个不放心。
一旦南疆问题解决了，皇权交接也就顺其自然地解决了，后宫特权问题也就顺势解决了。
这是一个系统性问题。
对于这一点，郑皇后确实还缺少应有的认识。
当然包括祯祥帝在内，还没有搞清楚它们之间的内在关系。
一旦清楚了这一点，什么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祯祥帝和郑皇后也就不再急于求成了。
高太后的思考是深思熟虑的，是全面深刻的，也是顾全大局，高瞻远瞩的。
这是一个战略家的思考，也是一个政治家的思考。
高太后坐在高高的太师椅上，思考着天下大事，她在心中禁不住暗暗地为皇后幼稚言行捏一把汗。
这可是自己的侄女，必须寻找合适的机会，用她听得懂的方式和言语提醒她、开导她、安抚她。
既不能让她产生咄咄逼人的夺取心理和行动，又不能让她得不到后宫特权而耿耿于怀。
那样只会加速她们之间产生隔阂与分裂，那样只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和误导，最终产生更大的危害。
小丫小心谨慎地给高太后倒着水，殷勤地摆出各种美味点心，又不时地在高太后双肩和背部轻轻地敲打和按摩。
王公公谦卑地弓着腰，向高太后汇报着提出的各种问题与思考。
小娇听话地安卧在高太后的怀里，还不时地伸伸懒腰，骚动着拳脚，像一个幼稚顽童撒娇，摆弄着自己的尾巴。
高太后眉宇间皱起了眉头，大脑不停地转动着，像是完全忽略了小娇的存在。
郑皇后回到内室，耿耿于怀，看着谁都不够顺眼。
她现在最怨恨的倒不是高太后，而是祯祥帝的无能和无为。
在她心目中，皇帝才是至高无上的救世主，皇帝才是主宰一切的独裁者。
她之前也看过很多历史书籍，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有哪一位皇帝是不做主的。
她一个心思认定，是祯祥帝对她不够意思。
于是，她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念叨起一个女人的名字：管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