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权宜之计

左相要固有些不相信管疆会出问题，尤其是加在他身上的三个罪名。

这些罪名和管疆的为人处世是格格不入的。他们之前相处的时候，管疆留给他的印象太务实了。

他一贯行事果断、雷厉风行，而又思维缜密。他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又怎么会贸然行事去吃败仗，走麦城呢？

左项听了吕王爷的通报，若有所思地捋起了胡子，而且在几乎花白的长胡须上捻来捻去，还不时地歪着脑袋往深处思考着。

他的眉头犹如大海里掀起的浪头一样，很难平静下来。

吕王爷本来是想问高太后，管疆斩杀蛇神算不算一桩罪行，高太后避而不答，却让他通报管疆犯下的几个罪过。

所以，等他通报结束以后，他仍然想再次提到这个问题。

偏偏在这个时候，要固和左项犹豫之中也都想提出各自的问题，于是他们三人几乎同时都站起来。

郑须看得有些傻。可是，他的警惕性却比谁都高。凭着他多年的经验，在开始暗暗做了最坏打算。

他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悄悄地捏在一起，这个动作被站在一旁的守卫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守卫也用同样的暗号，传令到外边。不到半分钟时间，两排手持武器的士兵，已经分列在御膳桌两旁。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高太后始料未及。

她想，莫非管疆和左右相内部有秘密联系？他们这架势难道是想造我的反不成？

左相要固、右相左项和南疆统帅吕王爷被这种场面震撼了。

吕王爷回来的时候，赤手空拳，根本就没有做最坏的打算，也未带一兵一卒，所以他心里有些紧张。

两个丞相都心惊胆战，面面相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他们把目光都投向了高太后。

这时冷静下来的高太后摆了摆手，以示士兵退下。

“你们这是？”

等士兵退下后，高太后试探性问道。

“回禀太后，管疆斩杀蛇神的事？”

吕王爷紧张过后，见士兵退下，就壮起胆子，撑着脸皮，继续讨教高太后一直没有回答斩杀蛇神的问题。

这个看似聪明的吕王爷，这时脑袋有些糊涂了。

既然高太后回避了这个问题，就是不希望再回答。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

这样的蠢话竟然再次从他吕王爷嘴里吐出来。

看来在南疆他是吃喝嫖赌抽玩腻了，也玩习惯了，不会动脑袋瓜子吧？

“回禀太后，管疆敢斩杀蛇神，说明他不信邪不信鬼。这怎么能给他定罪呢？”

一向没有开口的郑须，为了打破刚才的僵局，就抢在二位丞相之前，挡住了吕王爷的问话。

高太后认为，郑须这句话恰到好处。

这并不是因为他说得对，而是他打破了僵局。

“郑统领错了。以老臣只见，三原一带有一座蛇神庙，这蛇神呢，在当地老百姓心中有两大贡献，一个是专门除妖驱邪的，另一个就是护佑百姓的。

当然啦，最近几年又遭遇大旱，所以，百姓都会去蛇神庙里求雨祈福。

他斩杀蛇神，就等于是斩杀了老百姓的福祉啊！”

这时右相突然想起自己的经历，他老家就是那个地方的，所以他非常熟悉。

他说这话其实就是本地老百姓常说的话，他并不是有意给管疆添加罪名。

高太后突然听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来，到底如何是好，她需要权衡一下。

但是，她此时不再插话，任由他们之间争辩，然后寻找机会再做定论。

“是啊，右相说的没错啊。我怎么没有想起来呢？对了，那就应该再给管疆罪加一等。可是，这个，这个，这个叫什么罪名呢？”

吕王爷查办管疆有些仓促，身边又缺少像左项这样的谋士，因此，他只能给管疆头上套了三种罪状。

看来，今天还要再加上一条。

可是，他不知道这一条罪状该起个什么名字，所以，就吞吞吐吐地想问一下在座的人。

“右相，难道你也相信有这等鬼事吗？”

郑须听左项这么一说，心里泛起了怒火。

郑须是一个耿直的人，尽管在座的都是为高太后服务的，说透了也就是给他女儿郑夫人立后卖力的。

但是，他依然坚持实事求是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郑夫人是自己的女儿而诬陷管疆。

高太后则不同。

她听到吕王爷和左项的对话，心里一下子开朗了许多。

“正统领。”

高太后看自己的弟弟要和左项争论高低的时候，叫了郑须一声，以示他不要多言。

其实，高太后这一句提醒，他自己也是非常清楚的。只是处于对姐姐这个太后的敬重，他只好不再言语。

“左项接着说。”

高太后想听一听左项最终的结论，所以，他止住了郑须，让左项接着说下去。

“太后，吕王爷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给管疆再加上一个什么罪名更合适。

老臣以为，管疆斩杀蛇神，其实就是斩杀老百姓的生路啊！

蛇神被斩杀了，那就是得罪了神仙，那样的话，老天还会除妖驱邪吗？还会护佑百姓吗？”

左项口若悬河，按照神仙的逻辑滔滔不绝说个没完。

这时，左相要固看出了高太后的心思，于是插话道：“太后，这样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刚才右相说的没错。管疆斩杀蛇神，就是斩杀百姓。”

要固几句话给吕王爷和高太后解了围。

郑须看左相要固也和他们一唱一合的，心里有些不服。

可是，他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为了她女儿好，这件事他只好保持缄默了。

“好，好，多谢左相提醒。斩杀蛇神，管疆该当何罪？斩杀百姓罪。对，就是斩杀百姓罪。”

吕王爷从讨论中得出了新的结论，也给管疆又戴上了一顶“斩杀百姓”的罪名。

吕王爷看了看郑须，又看了看太后，带有挑逗和讥讽的意味，低声说道：“有的人啊，到了现在胳膊肘还往外拐呢。要不，咱们顺从祯祥帝的意愿算了。”

“吕王爷，别给了你一个拐棍就扎高跷了吧？”

高太后自始至终，虽然话语不多，可是，这个“斩杀百姓”的罪名，在明天的朝议上，可就要给管疆加上了。

“是，太后英明。”

吕王爷十分满意地回复了高太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