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齐射
他想,只要再一夹马腹,勇猛的勇士们就能将前面的明军防线撞得支离破碎,逃出升天。
“预备!”
甲司把总王安年站在排列整齐的三旗鸟铳兵右前方,将腰刀高高举起。
身后的鸟铳兵纷纷按照训练时那样,按照三段击的要求,前排半跪,后排站立,端起鸟铳仔细地瞄准疾驰而来的蒙古人。
“狗鞑子,柳河堡的债今晚该还了。”
他心中默默想着,仔细地估算着双方的距离。
“八十步,七十步。”王安年狞笑一声,重重地挥下腰刀,高声道:“放!”
“砰砰!砰砰!”鸟铳兵们纷纷扣动扳机,冲在前面的蒙古人像下饺子一样摔落了一地。
第一旗的三十多杆鸟铳的这轮齐射至少打落了二十多人。这些鸟铳兵开完火之后也不检查成果,整齐地向后一转,顺着后排的缝隙走到了最后排,然后有条不紊地装填。
第二旗的鸟铳手立即向前一步,举起枪等着命令。
“五十步,放!”王安年又一次将腰刀挥下。
这时已经有蒙古人将稀疏弓箭射了过来,但是这么远的距离,轻飘飘的骑弓落在身着铠甲的明军身上,不过仿佛是被人推了一把似的,几乎没有杀伤力。
可这旗鸟铳兵的回敬却要猛烈地多,不太宽阔的街面上,五十步的距离,面对拥挤的蒙古骑兵简直弹无虚发,前排的蒙古骑兵几乎为之一空。
后面的蒙古人又硬着头皮往前冲了一段,嘶吼着将手中的标枪、铁骨朵向前面扔去。第三旗的七八个鸟铳兵被击中,闷哼一声向后仰倒。
一支标枪几乎是擦着王安年的肩头飞过,王安年心里咯噔一下,“日你娘,差点光荣了,狗日的鞑子……”
“三十五步,放!”
“砰砰砰!”王安年也不看鞑子的狼狈像,小跑着跟着第三旗的鸟铳兵躲到了后面。
几乎与此同时,两个局的长枪兵伴随着腰鼓声端起长枪齐步向前走了几步,将所有鸟铳兵都护在了身后。
这时候,冲阵的蒙古骑兵已经变得十分稀疏。
太依赖防御的长枪兵终究是不行的,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刘戎果断命令鼓手敲起急促的进攻命令。
紧绷着的长枪兵们齐齐呐喊一声,端着如林的长枪勇敢地朝着飞奔的蒙古骑兵对冲过去。
蒙古马讲起来还是不甚健壮高大,冲撞力有限,只有稀疏的十几匹马零星撞进了枪林。
几杆长枪齐齐折断,也有三五个人被撞飞出去,可却生生止住了蒙古骑兵的奔势。
长枪兵们毫无畏惧,前排刺马后排刺人,街面上不断响起长枪入肉的声音。
这些蒙古人从未想到明国的步兵竟然胆敢与飞奔的蒙古勇士对冲,看到疾驰过来的战马,他们不应该惊呼一声四散躲避的吗?
真是欺人太甚!
蒙古勇士们大怒,左突右冲,嘶吼着挥动弯刀乱砍一通,却是总也拨不开这如林的长枪,反倒是一个接着一个被挑落马下。
在又被刺落几十个人之后,蒙古人方才的血勇之气终于慢慢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与恐惧。
正在这时,后面的鸟铳兵已经装填整队完毕,“砰砰砰!”又是一连串的炸响,高坐马上的蒙古人又齐刷刷掉下来一地。
这次齐射彻底将蒙古人的士气打得稀碎,纷纷调转马头,向来路狂奔而去。
虽说来路也是一片砍杀之声,可再危险也总比立马死在这里的强吧?
毛文龙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一世的鞑子怎么遇到大新堡的兵就变得跟纸糊的一样了?
刘戎无视他们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样子,及时发布了继续追击的命令。
一声尖锐嘹亮的唢呐长音响起,整整一个司的士兵齐声高喊“虎!虎!虎!”然后排着整齐的队列宛如一面铜墙,迅速地往前压去。
“这,这……”毛文龙咽了一下口水,喃喃道:“二弟,你这兵即使是碰上了建奴的白甲,恐怕也是不落下风啊!”
刘戎轻笑一声道:“那也得等碰到了才能知道。”
毛文龙连连咂嘴:“了不得,实在是了不得,这样的家丁倘若能再有个千八百的,捞个参将、副将干干也不在话下啊!”
刘戎苦笑一声,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毛文龙解释了。
这时,陈继盛和张盘也从震惊中缓过来,对视一眼后,二人连忙跪倒在地,对着毛文龙抱拳道:“恳请大人准许我二人也能一起上前杀鞑子!”
毛文龙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小崽子倒是打得好主意,眼看鞑子都要完了,赶着要去抢首级了吗?”
二人本没有这个意思,仅仅是看己方大胜胸中激荡忍不住想要砍杀一阵罢了。
不过听了毛文龙这话也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却没有起来的意思。
毕竟现在蒙古人败局已定,等到刘戎的这一司兵力推到中央,与别处的长枪兵前后夹击,被分割中的蒙古人恐怕立马就得崩溃。
此时在顺风仗中去割首级就像在包谷地里摘包谷一样容易。
张盘道:“小的只杀鞑子,不割首级!”
陈继盛也道:“小的看到刘大人的兵杀得畅快,实在也是心痒难耐,功劳什么的自然全是刘大人手下兄弟们的,小的不敢窥伺。”
毛文龙故意将脸色一摆,嗔道:“二弟这一战起码包圆了一千个鞑子,哪里看得起你们两个崽子割下来的几个玩意儿?”
刘戎也是笑道:“能有此捷,还是多亏了两位兄弟之前探查得力,哪能少了你们的功劳,只是鞑子穷鼠噬猫,二位兄弟一会儿还是多加小心!”
见刘戎同意,毛文龙也点点头,陈继盛和张盘大喜,道谢后爬起身抽出腰刀高高举着迅速向前跑去。
刘戎在护卫内的保护下也慢慢地往前走着。
前面的街道,只见百余个蒙古士兵的尸体横亘在那里,有的内脏被搅碎,有的头部被鸟铳轰掉一半,鲜血流了一地,走在上面就像是行走在雨后的水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