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湖内另有乾坤，捕鱼人揣摩神意
玄行道潜在水中，脑海中思绪转动，回想刚刚的问题。
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其实内心就已经有了判断，谷神的回应更是帮助他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很显然的，如果自己在空中没有能够破除一直以来的心障，成功施展出御风道法，那么谷神一定会坐视自己的死亡。
对于谷神或者是其他的真仙老师来说，自己的死亡并非是祂们不可接受、无法挽回的结果，相比之下，平庸更为祂们所不能容忍。
这件事情反映出一个事实，即在对自己的教育方式上，道院十一名驻世真仙应该已经达成了统一意见，将由过去十年的柔和教育转变成现今的严厉教育。
这样也好，这次的经历也让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心理。自己就属于那种怠惰的人，要是没有这些师长在背后逼迫，自己是没有任何前进的动力的。就像前世学校里的老师说的那样：这孩子脑子挺灵活的，就是太懒了，要是肯用点功夫，成绩肯定能大幅提高。
有这样一群严厉的师长，是自己的幸运。
虽然人懒，但好和歹自己还是能分清的。
十年相处，就向这些真仙老师了解自己一样，自己也能够揣摩出祂们的用意。谷神将自己带到此地云端然后一脚踹下，必然有多重用意。
第一重用意自然是要自己在生死间打破一直以来的心障，正视己心才能步入修道之途。
第二重用意便是她所说的要自己三个月跋涉十万里返回道院，这算是对自己毅力的一个小考验。
这两重用意刚刚都已经直白的表达出来，除此之外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是要自己去发掘的。否则谷神可以在以道院正山门为圆心，十万里为半径的圆周上随便找一个点，都可以达成目标，不必要选择这样一个火山湖。
当然，也有可能这个火山湖就是谷神随机选择的一个点，但是玄行道认为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
修道修到了谷神这个层次，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都在贯彻着一种简洁，她会力求以最少的动作做出最大的效果。
玄行道在心中不断揣摩着谷神的心思，先假定这个火山湖落点是谷神特意选择的，那么这个地方一定会有一些东西能够对自己起到帮助，然后回忆脑海中的道藏记录，猜测这个地方的奥秘。
火山湖，火山、水、古泽……
古！
这个字在玄行道心底升起，以它为勾连，道藏里关于一样珍宝的记录在记忆中浮现。玄行道心中有了些猜测，整个人也兴奋起来，加速向着湖底潜去。
如果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东西，那么这次，谷神可真是送了我一份泼天的好处啊！不枉我平日里端茶倒水、捶背捏脚的伺候她老人家。
玄行道加速向着湖底潜去。
一百米、两百米、五百米、一千米！
玄行道深处千米水下，阳光此时已然无法穿透湖水，四周一片漆黑。他无法判断出此地距离湖底还有多远，但这个深度却已经抵达了他的极限。
不能再下潜了，再潜下去，身体会受到极严重的损伤，而一旦受了重伤，就很可能无法如期抵达道院，我可不想知道完不成谷神的要求会有什么后果。
玄行道心中飞快做出判断，决定先浮上去换口气再说，顺便解决一下晚餐。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此时天色已晚，太阳完全沉入地平线下，夜色笼罩着这片浩淼的湖泊，今夜无风，湖面平静，星星倒映在水中，如同玉盘盛珍珠。
玉盘陡然间颠簸起来，带动着珍珠四散流转、扭曲然后破碎。
始作俑者是一条怪鱼，身长约七尺，形似鲤鱼，一身火红鳞片，背部有两条凸起成棱的骨质物，额头却是青黑色，颌下生着足有一丈长的两条鱼须。
这怪鱼击破水面，身体在空中扭曲成夸张的弓形，鱼尾几乎要拍击到鱼头，看起来不像是自己主动跃出水面，反倒像是在水下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击打上来的。这鱼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狠狠地摔落在岸边，怪鱼在地上不停的抽搐，鱼尾胡乱的拍打却有气无力的，俨然一副将死的样子。
噗通，又一条鱼被打出水面，再一条，继续一条，又是一条。
足足五条怪鱼落在岸边，随后才有一人在水中现身，正是玄行道。
玄行道缓缓跋涉向陆地。这是一座火山湖，四周皆是陡峭的山坡，唯有此处地势还算平坦，可惜平坦的地方也不大，堆了五条近一丈长的怪鱼后就只够玄行道堪堪落脚。
玄行道立在空地上，打量着这五条怪鱼，若非是他这样熟读道藏万卷书的人恐怕还真认不出这鱼来。
他心里思忖（cun三声）：长须龙鲤——现世龙鲤、长须鱼、棱背皮鱼的直系老祖宗，传说是染真龙血而生的奇鱼。生活在距今四亿八千万年前，也就是一个永恒年之前的古老生物了。刚刚上浮的过程里除了这几条长须龙鲤，也隐约见到了几头其他生物，都很古老，不像是现今的生物，看来都是这样的老古董了。
这才是水下千米之间的生物，在往下可能还有更古老的东西，这佐证了自己先前的猜测，这片大湖保存着许多前古事物，或许真的会有那种古之珍宝，只是玄行道眼下也无法断定。
当下还有另一件事更加值得关注，那就是在捕获这几头长须龙鲤时，自己能够感觉到并不十分吃力，这不符合道藏里对这些古老生物的描述。
它们应该皮糙肉厚、力大无穷才对，更何况自己是在水下与这些长须龙鲤交手，这是它们的主场，它们应该占尽优势才对。记得六岁时候自己曾经潜入过渊神老师的水池子里捉过那里面的龙鲤，当时自己可是被这些鱼戏弄的极为不堪，这些长须龙鲤作为龙鲤的祖先，生活的时代环境更加艰难，没道理战斗力还不如现今的龙鲤啊？
玄行道对此有一个猜测，那就是这片湖里的生命都是谷神老师故意放养的，它们的实力都经过精心的设计。自己现在的实力极限就是下潜一千米深，那么在水下千米深处之上范围的一切生命都是自己可以肉身搏杀、战胜的生物，自己不会在这里出现真正的生死危机。
这个猜测极容易被证实，只待自己多捕杀几个不同类群的生物，比较一下战斗力就好。但玄行道此刻不准备去求证，他打算先吃掉这几头长须龙鲤，补充体力再休息一夜再说。
他也不知道这些古老物种应该如何料理，只能用望气的法门粗略观测，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相比较全身肉质细嫩，望气法下每一块鱼肉都蕴含浓郁生命元气的后世子孙龙鲤，这些老古董的肉大多都显得粗糙厚实，身上龙鳞更是异常坚固，望气法观察下几乎见不到多少生命元气，一条鱼身上仅有的精华就是这两条长长的“龙须”，其他部位即便是吃下去也消化不出多少营养，索性全弃之不用，还省去了自己去鳞刨腹的苦工。
玄行道于是采集了峭壁上的一些枯枝，升起了一堆火，将五条长须龙鲤的两条长须和鱼唇割下放于火上炙烤。
草草炙烤一番，即便没有其余的佐料，鱼肉的鲜香依旧溢散出来，玄行道迫不及待的开动，他实在是饿坏了，一整天都未曾进食。
早晨被谷神老师突击拉上云端，大清早顶着九霄之上的寒冷罡风被她考察早课，然后又讲述一大堆道法知识，最后还故意说那些话搞他心态，好不容易挨到黄昏，还被从万米高空踹落，在生死间打破自己的心障，人生第一次成功施展出道法，再接着又是潜水千米，这些可都是消耗甚大的事情。
这五条鱼的“龙须”，每一根皆长达丈余，但十分纤细，最粗处不过小指粗细，团起来不过拳头大小，却重达十公斤以上，共有十根，也就是一百多公斤。
口感甜滑，无比美味，这些肉食全部进肚，玄行道几乎被撑得动弹不得。
他之所以吃这么多是有原因的。
在这个道法自然的世界，修行是所有事物一经诞生便具备的能力，就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但这种修行是被动的，效率十分低下。
长期以来，受限于玄行道本身的心理障碍，他不承认道法的真实存在，所以无法主动修行，只能依靠身体自然的进食来积累元气，所以才会仅仅施展几个小术法就感觉体力不支、分外饥饿。
而现在，历经生死客服了心理障碍的玄行道准备开始他人生中的第一次主动修行。
食气。
万古修行食气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