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序一　数字化是商业生态的系统性重构

中国是被互联网改造得最彻底的国家。20多年来，互联网对中国的产业经济构成了一轮又一轮的冲击。

1998年以来，大量创业企业涌入互联网赛道，通过新闻门户、邮箱、搜索等新产品改变了人和信息的关系；2003年淘宝诞生，推动了中国零售电子商务的蓬勃发展，同时改变了人和商品的关系；2010年开启了O2O[1]行业的“百团大战”，改变了人和服务的关系；2013年余额宝横空出世，改变了人和金融的关系；2016年有人提出新零售，改变了人和空间的关系。

从1998年的新闻门户到2016年的新零售，都叫消费互联网。2016年以后，互联网试图改变城市治理和城市运营，再接着通过传感器、大数据、云计算改变中国传统制造业的每个生产要素和运转模型，所以前五个阶段叫作消费互联网化，此后将开启产业互联网化进程。

产业互联网化正在让每一个经济和社会细胞产生空前的活跃度和新的效率。更关键的是，正在发生的变革是非线性的，它将让所有的坚硬烟消云散，让先行的冒险者有弯道超越的机会。

这本《灰狼群效应：产业数字化的临界点革命》以生动的比喻和原创模型，试图重新阐释中国产业互联网化的内在逻辑。

赵今巍先生把产业环境视为森林。他指出，过去产业森林的游戏法则是物竞天择。“在一定时期内，终究会有一部分企业通过残酷的市场竞争成为同行业中的老虎企业……更大体量的中小企业，它们在面对老虎企业和其他同行的竞争压力时，成为灵活、机敏的狐狸企业。它们不断地用灵敏的嗅觉和敏捷的行动获得生存之地。”但老虎和狐狸始终是对立的，企业与企业之间呈现为非合作博弈关系。

而在消费互联网与产业互联网之间的演变转化的临界点，灰狼群（数字产业集群）的出现将改变游戏规则。灰狼群之间，灰狼群与老虎、狐狸之间，开始表现为竞争、合作、融合的关系，一种正和博弈的数字化产业组织生态正在引发产业森林的巨变。

赵今巍先生对灰狼群现象的解读，重点突出了企业间紧密协作在产业互联网化进程中的关键作用，这与哈佛大学教授马丁·A.诺瓦克（Martin A.Nowak）的观点遥相呼应。

诺瓦克是研究进化论的专家，他指出过去人们所公认的基本进化原则只有两项——突变和选择，前者产生基因的多样化，后者选出对环境最适应的个体。如果从更具创造性的视角来看待进化，应当将“合作”列为第三条进化原则。

“通过合作，进化中才产生了富有建设性的一面，从基因到有机体，从语言到复杂的社会行为，合作就是进化的总设计师。”灰狼群现象正是对企业共建数字生态的体认，“合作”由此上升到商业变革中更高的价值序列。

当然，我们也可以想见以数字产业集群的方式推进产业互联网化，仍然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摩擦和冲突，即使它们天然地属于进步的一部分。如同我们无从购买一个“人生方案”，每一家企业在产业森林中的探索都是绝不重复的经历。但我们至少可以在新世界初露峥嵘之时，表达三点期许：

其一，中小企业有望拿到互联网变革下半程的“船票”。产业互联网浪潮才刚刚起步，现在是黎明前的时分，所有中小企业都非常有机会参与到这场革命中。

其二，新的商业生态呼唤企业组织形态的迭代。所有大中型公司必须面对组织变革课题。高高在上的决策层不可能比一线的战斗人员更聪明和敏感，所以，唯有通过组织再造、文化认同、技术及资本赋能，才足以应对所有不确定性的挑战。

其三，企业由“被革命者”向“主动革命者”的姿态转变。数字化是商业生态的系统性重构，每家企业都无法置身事外，必须主动出击，寻找自己的生态位，进化出与新角色匹配的能力。这是2021年以后产业互联网化的重要方向，它同时是一场“刀刃向内”的艰难长征。

未来世界的地图已经徐徐展开，我们或许并不清楚谁将最先抵达，但商业本就是幸存者的游戏，重要的是我们愿意携起手来共赴前程。

财经作家　吴晓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