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擦肩而过

六月的西湖边景观文化墙彩绘现场，街道上人来人往，园林工人乘着移动平台在修剪道树，电业工人在修剪过的道树枝丫间布置电子彩灯，几位带“杭州峰会服务志愿者”袖章的大爷大妈拿着垃圾袋在花坛里捡落叶和垃圾，到处呈现出一派喜迎杭州峰会的景象。

在一堵楼面的高墙前搭着一个脚手架，东方河和学生们穿着工作围裙，手拎着画笔、水桶、调色盘站在脚手架上进行墙绘，“舞动青春风采，喜迎国际峰会”的变体美术字已经写好，旁边的花卉和人物也已经完成大半。

正在画图案的东方河热的浑身已经湿透，他刚打好一个人物的轮廓，转过头来朝脚手架下问：

“王晓岩同学，你看画歪了没有！”

脚手架下一个穿校服戴白色鸭舌帽的漂亮女生听到招呼，迅速往后退了几步，左右观看。

“东方老师，位置很好，站位也很正，太棒了！”

几个经过的市民被画面吸引，也驻足观赏，积极参与指挥，并纷纷伸出大拇指，脸上露出称赞的微笑。

一辆救护车鸣着警笛由远而近。车里，白芷手拿氧气袋，正在紧张的为一位急救患者输氧。

透过车窗，街道旁阳光墙上的东方河的脸庞一闪而过。

关于西湖四时美景何时最好的争论由来已久，千百年来产生了各种各样的说法，有人最喜欢站在历史的制高点，善于总结前人经验并归纳出自己的判断，就是那句“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这句话不能说没有道理，对大部分常住西湖周边的人来说，也算是比较经典的结论，但未必是所有人的感受。其实人们看景物的地点不同、角度不同、时间不同、特别是心情不同，对景物都会产生不同的体验，此所谓“心随境移，境由心生”。有人喜欢烟雨迷蒙的花红柳绿，有人喜欢月朗星稀的静影沉璧，自也有人喜欢荡涤心灵的清雪飘零。在杭州为官三年的唐朝诗人白居易最喜欢西湖的春天，因此吟诵出了“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的名句；以至于离开杭州十五年后66岁时还回望一生，感叹：“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江南忆，最忆是杭州”、“江山与风月，最忆是杭州”。南宋诗人杨万里则喜欢西湖的夏天，留下了“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名篇。而对西湖风景总结最到位的当属先后两次主政杭州的宋代大诗人苏轼，在其《饮湖上初晴后雨》诗中写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这才是对西湖风景最贴切的评价。在公元2016年9月4日这一天，最美的西湖风景莫过于秋夜的“G20杭州峰会文艺晚会——最忆是杭州”实景演出现场了。元朝著名散曲家、剧作家张可久《西湖秋夜》词曰：“花外嘶骢，柳下吟篷，笑语散西东。举头夜色濛濛，赏心归兴匆匆。青山衔好月，丹桂吐香风。”无疑是对此情此景的写照，只不过主人翁变成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国际友人。

杭城初秋的夜晚华灯初上，在霓虹灯的衬托下杭城恍如天堂，林立的高楼鳞次栉比，钱塘江宛若银河把两岸城市的繁星隔开，与太空中的银河遥相呼应。偌大的西湖犹如镶嵌在银河边的碧玉闪着点点星光，在这块碧玉的一角便是岳湖——“最忆是杭州”实景演出现场。一起坐在观礼台上聚精会神地观看演出。

整个岳湖湖面成了天然的超豪华舞台，演出在《春江花月夜》的美妙意境中开篇。这首中国古典名曲如一幅工笔精细、色彩柔和、清丽淡雅的山水长卷，让人置身于美好的夜晚之中。接着，300多名女舞者在琵琶的弹奏下翩翩起舞，表演杭州最有代表性的民间小调《采茶舞曲》，舞者轻盈的舞步，曼妙的腰肢，加上优美的乐曲，令整个西湖随之律动。湖周的树林山峦在五彩灯光的照射下炫彩夺目，随着晚会曲目变幻成各种奇异的光彩，好像技艺高超的画家用魔力画笔描绘成的一幅幅“光影山水画卷”。

只见一把巨型的全息投影的折扇从水面舞台的中央徐徐展开，融合中国青花瓷、虫鸟画等传统文化艺术元素，配合音乐的高潮部分，扇形折变成蝴蝶飞舞的造型，两位越剧艺术家和两位舞者在水面舞台上为人们演绎出一场中国古代四大民间爱情故事之一《化蝶》的动人故事。

最后，在由演员组成的音乐喷泉合着贝多芬《欢乐颂》的乐曲声中，五彩斑斓的烟花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西湖的夜空，使整个晚会的气氛达到高潮。

在烟花光线的照耀下，西湖边一辆待命的救护车旁映出白芷秀丽的脸庞，她兴奋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忧郁。

白芷背后的道树旁一个隐隐约约熟悉的身影，那是东方河在拿着一面小黄旗指挥交通。

命运之神似乎是在捉弄他们，背对背却不知近在咫尺。

西湖上空的烟花依旧在绚烂绽放，白芷心头飘过和东方河一块儿在城隍阁夜观西湖的情景，眼中蓄满泪花。

白芷镇静了一下，拿起手机，拨通了熟悉的号码。

东方河感觉到口袋里手机来电的震动，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通电话，放在耳边。

“喂！请问哪位朋友？请讲！”

手机没有应答。

东方河自言自语：

“又是房产广告或者贷款广告，这些人太无聊！”

东方河挂断并收起电话。

白芷顿时泪流满面，背后东方河的身影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