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虞之隙
今天天气出奇的好,深秋里久违的阳光洒满湖面,放眼望去,西岸群山逐渐从雾气中隐现,西湖上的游船又骚动起来,平静的湖面被船桨激起的微波吹皱,仿佛是鱼儿的鳞片,随着暖风向四周扩散,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太阳越升越高,一只野鸭飞过,凄厉的叫声撕开了秋日上午的帷幕。北山路上法桐叶已落尽,参差盘桓,逶迤蜿蜒,像少女纱裙上的流苏,而五彩的宝石山则像一个侧卧的美女清晰地展现在眼前。北里湖面,山影晕染,残荷勾线,鸳鸯戏水,宛如美女吞香吻雪的床单。
“西湖的深秋美到了极致!”
已经很久没有进行风景写生了,看到如此美景,东方河的画瘾又上心头。另外,趁这个机会,他也想排遣一下近一段压抑紧张的情绪。于是,他在断桥上架起了油画架,聚精会神地描绘起北里湖和宝石山的绚丽秋色。
东方河在断桥上架上油画架在聚精会神地描绘北里湖和宝石山。
一位手拿自拍杆的漂亮女孩走进了东方河的视线,她的白色短裙,健康白皙的长腿,在萧瑟的冬景里凸现,靓丽的身影轻盈地跳进了画面。
女孩注意到有人在深秋的桥头写生,好奇地走到东方河旁边,看到自己被画进了画面,眼神充满好感,脸上露出笑颜。
女孩很生硬的法汉混合语对东方河说:
“Bonjour(谐音:笨猪儿,“你好”的意思)!Peintre(画家),你画的很好!我叫朱莉,来自 Frence(法国人),美院中国画系的留学生。请问你是美院学生吗?”
东方在美院上学时也与法国女孩有过交流,知道喊他笨猪不是在笑话他,于是放下手中的画笔,微笑着也模仿女孩的声音:
“Salut!(谐音:傻驴,回应“你好”的意思)French beauty,咱们是校友,我已经毕业一年了,现在是职业画师,最喜欢画西湖,今天在这里写生。”
“你把我画进了你的油画里,画的很pretty beautiful,你们中国画家画的都很像、很漂亮。我很崇拜你们!这张画对我来说很有纪念意义,你能把它sell to me(卖给我)吗?”
“谢谢你的鼓励!我叫东方河,Oriental·River,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法国女孩惊奇地说:
“啊!你就是开学初的时候在美院旁边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的那位画家啊!我看过你的西湖风景画展,super!你一定要收钱的,在我们法国是不可以随便拿别人东西的。可我今天没带money,这样吧,我们加个微信,过后我把费用转给你。”
“不用了,你也算是我的学妹,这张画送你了。”
“那就太不好意思,能跟我合张影吗?”
“没问题了。”
女孩大方的站在东方旁边,左手揽住东方的脖子,右手斜45度伸直自拍杆面带微笑面向镜头,拍照。
东方河卧室内电视机屏幕上正在播出新闻报道的节目。
主持人充满磁性的声音吸引了白芷的目光。
“我们的摄像记者从断桥经过,意外拍到一幕很感人的场面面,一位美院刚毕业的学生今天中午在断桥用他七彩的油画笔描绘深秋美丽的西湖景色,旁边一位美丽的法国女孩做他的模特,准确表达了他们对杭州这座美丽城市的热爱。瞧!看他们的合影多浪漫,这是中法友谊和人文交流的有力见证!好,今天的新闻就播放到这里,谢谢收看!”
“啪”的一声,电视屏幕被关闭,一只遥控器飞奔过来,碰到墙壁四分五裂碎了一地。白芷的一张委屈、愤怒、因哭泣而变形的脸浮现在眼前。
黑暗中东方河在门口停自行车、开门、放画具的声音。
东方推门进入卧室,打开电灯,看到白芷一张怨恨的脸。
东方关心地问:
“宝贝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东方伸出手去摸白芷的额头。
白芷一下推开东方的手,愤怒地说:
“现在才知道我难看了,早干嘛去了!我说你那么坚决不要宝宝,原来嫌我丑了,又有相好的了,早就想把我甩了!”
东方一脸懵逼,紧张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我问你,今天跟谁鬼混去了?”
东方委屈地说:
“没有啊!我今天西湖边画画去了,画了两张画,没有去其它地方啊!”
“事到如今,你还骗我!我是没有她漂亮、性感、有气质!我为你怀孕、打胎、受罪,你却在外面风流快活,你是人吗你!”
“我今天到底怎么你了,你这么恨我?”
白芷哭诉道:
“你们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拉手,肩靠着肩拍情侣照,你以为我不知道,电视台都播了,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东方恍然大悟,解释道:
“你说的是今天断桥的事啊,那是我认识的一个学妹…”
白芷打断了东方的话:
“你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只要见到漂亮女生就上前勾搭,原来你根本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
白芷坐在床上大声的哭起来。
“这都那儿跟那儿啊!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不爱你了!”
“我算真的看透你们男人了,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没有一点责任心,渣男!”
……
为了避免矛盾再次激化,东方河默默地退出了卧室,来到大门外路边的长凳上坐下来。他不明白白芷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儿,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甚至觉得白芷是在无理取闹,公主病。
一阵冷风吹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想:是不是我这一段儿时间,只顾着画画儿,冷待她了?两人在一起不容易,还是和好吧!
东方河清醒了许多。他裹紧衣服,重新回到卧室。
卧室已漆黑一片,东方河摸索着,想上床睡觉,不想却被白芷一脚踹到床下。
东方河愤愤地拿起大衣来到隔壁工作室。他把两张藤椅合并在一起,中间放了方凳组成了一张简易单人床,合衣躺了上去。
早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茶几上的闹钟响起,东方河倏地从简易床上爬了起来,随手关掉闹钟,急忙走进卧室。看白芷还在睡眠中,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体温尚可,小心翼翼地问:
“宝贝儿:感觉怎么样?你想吃什么早餐?我现在就给你买。”
白芷把头扭到一边,没有理睬。
东方河不好多问,转身返回工作间穿上大衣出了门。
十分钟后,他提了油条和豆浆回来放在床头柜上,忽然想起要去医院取回为白芷配置的中药,又忙不迭地骑车外出。
东方河迎着湿冷的寒气骑车来到位于清河坊的江南大药房。
柜台前,东方河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小声问:
“阿姨,请问女生人流后保养应注意什么?”
柜台内的药剂师大妈看了一眼东方河递给她的取药票,关心地问道:
“小伙子,头胎吧?怎么没保住啊?”
东方河脸已红到了耳根儿。
“没,女朋友人流。”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不注意呢!流产跟坐月子一样,马虎不得,不注意的话会落下很多病根儿,对身体损害很大的!要注意保暖、营养和消炎…”
东方河心情沉重起来。前段时间的个人画展已经把一年来所有的积蓄花完,还借了楼杭生两万元债,本学期因为一直忙于画展和创作,也没招收几个学生,再加上房租提高,已经入不敷出,没办法只能背着白芷到其他高考画室兼职了。今天又是兼职讲课第一天,恐怕是要迟到了。
中午,东方河趁中午吃饭时间从5公里外其他画室骑车赶回,为白芷热药。他端药进卧室递给白芷,赌气不接。下午还要上课,他着急忙慌地把药放在床头柜上又急匆匆外出讲课。
晚间,东方河带回白芷最爱吃的炒山栗和烤羊排,被白芷打翻在地。
“别假惺惺的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