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买房，还是办画展？
杭城的仲夏，酷暑难耐，随着台风的到来，下了一天的雨。南山路上的树叶刮落了一地，有些地段巨大的法桐树杈躺倒在马路上。有一棵柳树被连根拔起倒在路边，城管和保洁员在忙碌着整理路面。
西湖笼罩在迷雾中，远远望去，雷峰塔时隐时现。
东方河来到南山路恒盛美术馆门前，看到展厅里刚好有一个美院学生的油画展，便走了进去。
展厅分地上地下两层，几乎没有人参观，东方从一楼一张张看到地下一层。
在展厅一楼最里间的茶艺馆，东方找到了美术馆的柳馆长。
相互寒暄。
柳馆长倒茶让座。
“柳馆长，我是美院去年的毕业生，是杨教授的学生，向您请教几个问题好吗？”
“好的，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我去年毕业后，画过一个主题创作《西湖三十景系列油画》，捐献给了西子博物馆。今年我又创作了一套圆形作品，也是西湖风景，结合中国人的天圆地方的审美情趣，全部五十幅已经画完。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请您指教！”
“现在很难办，形势逼人啊！2005年--2008年是艺术品市场发展的顶峰时期，出现了繁荣的“宋庄现象”。之后现代艺术品收藏市场逐渐萎缩。原因有三。其一，当年全民炒股，几乎所有资金都拿去炒股票、炒期货去了，2007年5月30日，股票市场崩盘。但接着楼市又开始膨胀，到目前，几乎又变成了人人炒房，这两次都是资本在运作。当然，艺术品市场也是资本运作，但现在干什么都没有炒房产利润高、来得快。所以收藏艺术品的就少了。其二，全国画作能卖钱、能卖上价的就那么几十号人，即所谓的著名画家，他们的作品入市早，开始宣传的也早，大多是由专门的公司运作，动辄几千万、上亿元。可绝大多数艺术家的作品，都无人问津。其三，这几年经济发展虽然突飞猛进，但文化发展水平与经济发展速度并不同步，造成大多数新入行收藏者的审美素质偏低，跟风炒作现象严重。凡此种种，一般画家的美术作品很难出手，前景堪忧！”
“我这五十幅作品怎么办好呢？您能给我指条路吗？”东方河谦逊地说。
“展览是可以的，但收效不一定好。另外，你也可以让其他画廊代卖。”
“我想在贵馆办个人展，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们这个美术馆也是商业性质，靠场租和卖画维持生计，你是杨教授的学生，场馆费我做主，可以给你优惠。”
“最低能优惠到多少？”
“我馆正常收费每天一万元，若你来办展，可优惠到每天八千元。”
“展期最早能安排到什么时间那呢？”
柳馆长用手翻阅起桌上的台历，眼睛迅速浏览每个页面，最后停了下来。
“展期嘛，最早能安排在九月初。你看怎样？”
“好吧，我回去考虑一下再联系您，谢谢您的特殊关照!”
夜色沉沉，东方搂白芷躺在床上。
白芷在东方河的臂弯里，眼神并没有看东方河，像在思考、计划。
“宝贝儿，你在想啥呢？”
“我在想，咱们也得买套房。租房住心里很不踏实。”
“现在没有钱，连生活都不能保障，怎么买？”
“贷款啊！人家都是贷款买房的。”
“怎么个贷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你搞了这么长时间房产经纪，你说说，咱们能买房吗？”
“我研究了HZ市今年买房新政策。你是有HZ市户口的，以你的名义是可以买首套房的。首付30％就可以了。”
东方河苦笑一下：
“你了解现在房价行情吗？”
“主城区3万/平，外围余杭、转塘、临平等区域2万/平。”
“咱们来算一下，就算到最远的30公里外的余杭买房，买最小的50平米的房子，按30％首付需要多少钱？”
“首付30万，贷款70万。”
“具体说就是首付30万，贷款20年，月供银行贷款6000元。再说房子那么小，还在余杭，有用吗？若买100平米的房子，需要首付60万，月供1.2万了。你说，咱们目前买得起吗？！”
“可是，现在不买，就永远买不起了啊！”
“常言说得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现在咱们也筹不到首付，即使筹到了首付也付不起月供。就先不要考虑买房了。”
白芷失望地说：“那怎么办？咱们怎样在杭州立足啊！”
东方河开导道：
“咱们冷静分析评估一下，现阶段，我们俩的事业刚刚起步，稍微有点希望，你也看到了，我趁周末办美术班的收入刨去房租和生活费每个月也只能落下四千元，半年下来也只有两万元钱。工作室卖画收入两万元，共有存款四万元。你呢，虽然也有工作了，但活多人累工资少，还容易受气。工作这半年，也没挣多少钱。对了，你那里存有多少钱？”
白芷嘟嘴不好意思说。
“我这半年多跑来跑去的也就存了一万块钱。”
“我们俩现在所有的资金加起来也不过五万元。马上要房租了，听说月租要涨到三千了，交半年将近两万，剩下三万元能干啥？！买房子就别想了，主城区一平方也买不起。咱们现阶段的首要目标是能在杭州生存下去。所以说我们要把钱用在刀刃上，要能用有限的资金产生效益。”
“怎么能产生效益呢？”
东方河语重心长地说：
“你慢慢听我说，我是这样想的。我的第二套《西湖印象》系列主题绘画作品尽管快要完成了，但前途未卜，我想办个个人画展，提高一下个人影响力，有可能还能换回点钱来。我今天去南山路拜访了一位美术馆馆长，他与我美院的导师是朋友，也支持我，场租费给我优惠，每天八千元，展期五天场租四万。再加上作品装外框、宣传单印刷、画展横幅制作、嘉宾礼品，算下来共需六万元。”
“那咱们的钱加起来也不够啊！”
“画室暑期第一期美术培训班就要结束了，现在是八月份，距开学还有20多天，我再招一期美术培训班，凑合凑合就差不多了。你看怎样？”
“试试吧，我支持你！你真能出名，我们就有希望了！”
东方河满怀信心的看着白芷。
“宝贝儿，谢谢你的支持，我一定会好好做！等我们有了钱，就买一所郊区有花园的大别墅，我买一辆最喜欢的东风猛士越野车，给你买一辆你梦想的青蛙绿的保时捷，生两个小孩，最好生个双胞胎，而且是龙凤胎，一男孩一女孩，种一片菜地，养一只傻狗、两头憨羊，十来只笨鸡，把两个妈妈都接过来，等孩子们放假了我们带上妈妈和孩子一块去旅行。你说好不好？”
白芷被东方河无与伦比的想象力感染到了，情绪立马发生了翻转，希望盖过了失望，紧接着，爱的浴火立刻烧遍了她的全身。
“哥哥，你咋想的跟我一样一样的！我爱死你了，现在就想造人！”
黑暗中，白芷激动地一下子扯掉被子，飞身像骑战马一样骑在了东方河的腰上。
“我要当一回魅影骑士，你就是我的托鲁克，现在要起飞了！哈哈！”
白芷如化身《阿凡达》里的纳美公主妮特丽，骑着魅影跟着萨利飞翔在充满白色云朵，玄幻无比的的哈利路亚山间。
“前进！…下降!…爬升！…再下降！…向左飞！…向右飞！…准备交换信息！”
一挂巨大瀑布从天而降，洒向无尽的深渊…
黑暗中断断续续传来喃喃呓语。
“哥哥，你太厉害了！好想给你生个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咱们一步到位！”
“宝贝儿，赶紧入睡吧！可以做梦，梦见吃好东西！”
“我梦不见吃好东西，总梦见有花园的大别墅，宽敞明亮！”
“能梦见大别墅是好事情，说明你有梦想，就怕什么也梦不见！现在不是正流行一句名言：The dream must have， in case it is realized!梦想是一定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民国建筑风格的南山路恒盛美术馆门口张灯结彩，一幅横两米、高10米的喷绘海报从楼顶瀑布般垂到地面，两边一字排开八个大花篮，花团锦簇。东方西装革履，胸带红花站在门口台阶上迎接来宾，笑容可掬地与到场嘉宾握手寒暄：
“欢迎光临、欢迎指导！”
场内人数较多，参观者络绎不绝。
一块标题为“东方河西湖印象系列油画展”的背景墙矗立展厅中央。
美女主持宣布：
“东方河西湖印象系列油画展开幕式现在开始，首先有请东方河先生的导师——著名女画家、硕士生导师刘教授致词！”
刘教授发言：
“东方河同学，是我这一届毕业生中最优秀的一位，他出生在北方的农村，自幼酷爱绘画，虽然家庭条件比较艰苦，但他一直比较努力上进，有一颗不断追求的心，并坚持不懈……”
美女主持：
“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画展的主角青年画家东方河先生致辞！”
东方河走到麦克风前，绅士般地鞠躬，面带微笑：
“各位到场的前辈们、老师们、女士们、先生们、同学们：下午好！在这秋高气爽的初秋时节，我怀着一颗对杭州西湖无限热爱的心，愿以自己粗拙的双手和画笔把在杭州生活的所见所闻描绘出来，展现给大家，愿各位在场的前辈、老师、同学给以指正，谢谢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莅临指导！”
六位美女手端托盘、红布、花球、彩带上场。
美女主持：“画展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下面有请到场嘉宾上台为东方河西湖印象系列油画展开幕剪彩！”
彩带在剪刀声中次第剪开、落地，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宣布：“青年画家东方河先生画展开幕式到此结束，请大家移步展厅自由参观浏览！”
东方河面带笑容陪主要嘉宾浏览、介绍画作。
东方河绘画作品研讨会在美术馆茶艺餐厅开幕。美院油画系导师杨教授、刘教授、美院代表张教授等对东方河作品评价。
东方河与各位嘉宾互相敬酒。
白芷穿修身的猩红色旗袍端着葡萄酒盘像一位敬业的礼仪小姐在人群中忙前忙后，尽力服务。
最后，白芷大方地端一杯葡萄酒瞬间变成了一位颇有艺术气质的才女，出现在东方河面前。她也像嘉宾一样很庄重文雅地欠身跟东方河碰杯祝贺：
“我最亲爱的东方先生，祝你的西湖风景油画展圆满成功!”
惹得东方河哈哈大笑，几位知情的同学也都开怀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