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抽丝剥茧

东山多紫竹，飒飒生清风，曲径通幽处，只有紫竹亭。

来到东山，楚骁、楚瑶拾阶而上，沿路茂林修竹，鸟声清脆，环境十分幽静。

半山腰的紫竹亭内，陶林风在焚香鸣琴，细听琴声，是古曲《阳春白雪》，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陶林风闭目弹琴，沉浸其中，给人以淡定高远的感觉。

一曲弹罢，身后传来喝彩之声。他这才发现楚骁、楚瑶二人已在身边。

陶林风起身相迎，欢喜说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找人备了上等新安茶，咱边喝边聊。”

楚骁说道：“兄弟一曲阳春白雪，我如听仙乐耳暂明啊！琴艺精湛、造诣高深，可与桓伊大师相媲美啊！”

陶林风说：“雕虫小技，何足挂齿！桓野王乃当世名家，笛子自不必说，琴技也是无人能比。我哪能与他相提并论！若听他弹奏一曲，也是三生有幸！”

楚骁说道：“我曾有幸结识，得其指点一、二。若他日闲暇，你我二人可登门拜访。”

陶林风拱手谢过。

三人坐定，陶林风让手下退去。和着风声，他说道：“我曾祖父陶侃，平定了苏峻之乱，立下赫赫战功。他为人清廉节俭，不喜饮酒、赌博，为人所称道，他治下的荆州‘路不拾遗’。但是这又如何？我朝讲究出身门第，他出身寒门，虽立下不世之功，始终与士族大家有隔阂，人家根本就不带他玩。其实，我也看不惯乌衣巷那些士族的自私自利、纵情享乐之风。适逢乱世，他们无所作为，为了一己私欲斗来斗去，真是悲哀至极。我开凤鸣酒肆，不为名利，只是想结交有识之士、海内赤子，为改变这个世道尽微薄之力。”

没等楚骁说话，楚瑶说：“看不出来，藏得很深啊！”

陶林风笑道：“得到瑶妹的肯定，我受宠若惊啊！”

他品了口茶，又说道：“刘复鱼肉百姓、投敌叛国，人人得而诛之。我早就对他不满，特意收集了不少情报。经过进一步分析，我认为，刘复就是黑蝮帮帮主、荆州五斗米教主。”

此话一出，楚瑶喝下去的茶又喷了出来。说道：“真的假的！”

陶林风一边递给楚瑶手巾，一边给她斟满了茶。

陶林风说：“刘复是西蜀人氏，自认是刘备之八世孙。虽出身寒门，但胸怀异志。看到天下大乱，自认为有机可乘，发誓要效仿刘备，光复祖先基业。永和三年，安西将军桓温率益州刺史周抚、南郡太守司马无忌攻成汉、兵临成都。刘复虽为成汉的小吏，但帮着晋军火烧成都城门，立下功劳。桓温灭了成汉后，就将刘复纳入麾下、作为幕僚。太和四年，经桓温举荐，成为武陵县令。刘复到任后，笼络了一帮江湖人士、亡命之徒、摸金校尉，组成黑蝮帮，自认帮主。据了解，成立黑蝮帮的目的，是寻找秦朝宝藏。桓温死后，刘复更加飞扬跋扈。他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拼命巴结几大家族。几年后，被擢升为上庸郡守。他不仅扩大了黑蝮帮，又组建了一支万人的部曲。同时，不知用什么手段，竟然当上荆州五斗米教的教主。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对五斗米教进行了改造，不少教徒心甘情愿为其卖命，加入他的部曲或黑蝮帮。太元三年，苻坚出兵攻击襄阳，大兵犯境。襄阳地理位置险要，一旦襄阳被拿下，则江汉平原大门洞开，江陵、武昌都无险可守。上庸郡位于汉水上游，可乘船自上而下攻取襄阳。桓冲命刘复迎敌。刘复本可学刘琨、祖逖，当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然而，他看到秦兵来势汹汹，在象征性抵抗一段时间后，便献城投降。苻坚看不起降将，想把他免了。幸亏姚苌力保，仍为上庸太守。”

楚骁问道：“这个刘复也是个乱世枭雄啊，在此地真是一手遮天，成了土皇帝。可知近期他有何动作？”

陶林风说：“正在集结黑蝮帮，整装待发，有什么行动。我估计是寻宝有目标了。”

楚骁心里一紧，这与他之前的判断基本一致。

陶林风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虽不清楚你二人的来历，但我们彼此志趣相投。我知道，你们做的事，也是我想做的事。如需要我，凤鸣酒肆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我安插在黑蝮帮的二人，可直接听你们调遣，单线向你们传递情报。”

楚骁和楚瑶听得心头一暖。

楚骁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是否知道本地有个墨家帮派。

陶林风表示并不知情。

楚骁、楚瑶当即谢过陶林风，匆匆离去。

陶林风继续独自弹琴，这次的曲子是《高山流水》。琴声中，高山险峻苍莽，溪涧欢蜒婉转。风穿古松之冠，云过苍山之颠。

千古知音最难觅，一生有一知己足矣。

回去的路上，楚瑶说对楚骁：“我们已经接近真相了，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刘复已经发现桃花源，认定其中有宝，并准备采取行动。”

楚骁说道：“你说的很对，应该是这样，不过还需要验证一下。”

“怎么验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刀剑出鞘，必有杀戮，这与墨家宗旨不符。兵法讲，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你变了！不像刚认识你时候那样了。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固然是好。只是难上加难啊。刘复手握兵权，兼有亡命之徒，现在正在备战。若想化干戈为玉帛，除非苏秦、张仪再世！”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吧。”楚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