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脚印

次日欧阳龙送欧阳虎回神剑门，并与周天羽一道赴碧微楼求见王门主。

周天羽年少成名，如今执掌天下第一帮，欧阳龙又是洛阳首富，王门主正与左右护法及四长老议事，闻两人结伴而来，忙到楼前迎接。各人抱拳寒暄，都称久仰久仰。

周天羽体格健硕，相貌英伟，且跨步生风，举止绝俗，未展身手，众人也知他名下无虚。

王门主问及两人造访因由，欧阳龙直言不讳，“倘若贵派应允，在下和周帮主想瞧一瞧江飞加害同窗的案子。”

众人听罢面面相觑，都觉难以置信。想来两个武林成名已久的人物，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小孩登门相求，实在匪夷所思。

欧阳龙道：“江飞这孩子多次到欧阳府做客，期间贵派二少公子也在，几个小孩关系密切，相互扶持。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据在下观察，江飞这孩子心地善良，遇事沉稳谦和，绝不会平白加害他人。”

王门主笑道：“哈哈哈，看来江飞这孩子当真惹人喜爱！”说完唤来顾笑天，称欧阳龙和周天羽想重新调查江飞的案子。

顾笑天立道：“周帮主查案缉凶之能冠绝天下，犹如包公在世，难得有此良机，顾某正好学习学习。”遂带周天羽、欧阳龙赶到浴室。

徒单朗等人中毒之后，浴室四周就禁止闲人靠近。周天羽听顾笑天描述详情后，在左室浴房外看到了那双脚印，接着走近浴房，又在浴房里转了几圈，欧阳龙、顾笑天不知他有何用意，只得紧随，欧阳龙时不时说上一两句话，周天羽只轻声答应，不一会儿又绕整个浴室走了两圈。

周天羽问顾笑天道：“一共有多少个孩子来沐浴？”

顾笑天道：“一共有七十二个，八个女真弟子在左室，六十四个汉人弟子在右室。”

周天羽“哦”了一声后，捡起浴房外的石炭，用手抖了抖石炭灰，欧阳龙忙问：“这是干嘛？”周天羽将石炭灰稀疏洒在地面，两只脚踩了上去，欧阳龙摇了摇头道：“不明白。”

周天羽并没回应欧阳龙，只是自顾自往前走，接着伸长脖子朝走廊另一侧眺望，欧阳龙、顾笑天也依葫芦画瓢，跟着他伸长脖子远眺。周天羽走出洒有石炭灰的地面，指着石碳灰，拍了拍两人道：“你们瞧有甚么发现？”

欧阳龙皱了皱眉，眼中只有一双脚印，顾笑天几经思索，半晌惊讶地道：“我明白了，原来如此。”

周天羽点了点头，拉着尚在疑惑中的欧阳龙走向左室浴房外，指着石板道：“你们再瞧瞧此处。”顾天羽微笑道：“果然果然。”

欧阳龙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顾笑天道：“地上的脚印不完整，因为周帮主往远处看的时候脚会不自觉跟着挪动，虽然只是轻微挪动，却足以改变脚印的样子。而石板上的脚印却是整只，并没挪动。”

欧阳龙仍感不解：“那又如何？”

周天羽道：“假设江飞想要通过加石炭的方式让浴房急剧升温，从而达到教训同窗的目的，他之所以留下脚印，是因他乘右室场面混乱，想往左室浴房加石炭，为了确保里边有人，且不被发现，须先观察浴室的情形，故而踏上了石板。你们再看，以江飞的身材，想要完全看清浴室的情形，虽然不必踮脚，却定要抬头，且尽量伸长脖子。”

欧阳龙脑海中闪过如上画面，恍然道：“你言下之意，是说他站在石板上看浴室里的情形，两只脚绝无可能一点也不挪动，因此……因此脚印也必定不会完整。”

周天羽点点头道：“这一点很好证明，莫说江飞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会不自觉挪动，就算你我习武之辈，若非刻意自制，也很难做到全然不动。就算江飞定力超凡，能做到不动，但石块不小，他踩出两只清晰的脚印，莫非他跳上石板，一动不动之后，再原路跳回来？那也太费劲了，且容易被人发现。如今脚印完整，且不多不少，那就可以断定，江飞并没站在石板上。大伙之所以看见完整的脚印，是有人故意嫁祸给江飞，拿江飞的鞋子印了上去。”

欧阳龙又瞧了瞧石板上的脚印，片刻喝道：“果然没错！到底是谁拿了江飞的鞋子？”

周天羽道：“那就得问问顾堂主了，昨日七十二个弟子在澡池里沐浴时，哪些人可在浴房外走动？”

顾笑天不假思索地道：“本堂张齐、罗伍、魏刚三个弟子负责添加石炭，以保持澡池里的水温适宜。另外有几个弟子在浴室外候命，谨防浴室内有甚异动，可随时支援。”

周天羽道：“七十二个弟子，不必问也可知晓，中途不会从所在的浴房走出。能拿走江飞鞋子的，又能加石炭的，就只有那三个弟子了。”

欧阳龙大喜道：“这么说来，江飞当真与此事无关！”

顾笑天既羞且愧，摇头说道：“没想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我忠明堂弟子。这三人追随顾某已久，倘若证据确凿，顾某绝不姑息！”又问周天羽如何锁定犯事之人，周天羽道：“只须分别问这三人，右室众弟子起争执前，谁最后一个在浴室内。我看了左室房门，不像被人刻意关闭，多半那人只想教训女真人，同时嫁祸给江飞，来一招一箭双雕。要做这两件事，不必找个同伙留下把柄。此外其他几个等候支援的弟子也可作证。”

顾笑天略加盘点，不禁茅塞顿开，拱手称道：“周帮主见解独到，顾某自愧不如，等顾某解决了本堂内务，再向两位当面致谢。”欧阳龙自觉面上有光，未等周天羽回礼，即回礼道：“顾堂主不必客气，大家只是想了解真相。好在查出江飞这孩子是遭人陷害。”

顾笑天道：“请两位到碧微楼稍作等待，顾某这就去清理门户。”

欧阳龙和周天羽想到为小南飞洗脱了冤屈，心头均畅快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