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英豪
欧阳龙听见五个孩子在外呼喊，稍一分神露了破绽，被假郭凤寻隙猛攻，片刻退到书架一侧。那书架上藏了许多名贵典籍，假郭凤掌发如雨，欧阳龙左右横挡，仍是难以招架，只得以近身物件缓解困境，一本本典籍掷于半空，假郭凤握手成爪，看准典籍落处，爪指狠戳，典籍顷刻间尽数被毁。欧阳龙一面退避，一面问道：“阁下假冒我师兄，就是为了夺取山河名录？是谁派阁下来的？”假郭凤招式狠辣，一招快过一招，逼得欧阳龙退至窗口。
“你若交出名录，大家从此相安无事，你若不识抬举，小心我搅得你欧阳府鸡犬不宁。”
欧阳龙看对方双手并用，但掌势到时，伸缩间隔稍久，遂使出少林派小擒拿手，待他左掌迟疑，一把握住其手肘，接着奋力横击，小擒拿手讲究巧劲，不与对方纠缠，假郭凤手肘被拿，腾出右手全力发功，欧阳龙揉指成爪，击其关节，再弯腰背卷，假郭凤被迫翻身，欧阳龙借力打力，将之重重摔到门窗之下。
假郭凤来一招“鲤鱼打挺”，起身后拳脚相加，如飓风般攻欧阳龙下盘，欧阳龙翻身跳跃，退到院子里头，见弟妹和三位小宾客被团团围住，凶险难以预见，心气一松，假郭凤看准时机，朝欧阳龙背后施了招“排山倒海”，他手肘关节虽痛，以右掌发力，仍打了欧阳龙一个措手不及。
欧阳虎、欧阳蜓忙道：“大哥小心！”
欧阳龙再想转身，对方掌风一到，前胸如作靶心，被打得口吐鲜血。
欧阳蜓推开丐帮弟子，冲到欧阳龙身旁，一边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怎么样啦？”一面斥责假郭凤道：“我大哥好心接待你们，你们为何加害于他？”
欧阳虎、小南飞等也一并来看欧阳龙的伤情，三个丐帮弟子看假郭凤眼色，均未拦阻。
欧阳龙调匀气息，站直身子，欧阳蜓高声朝外喊人，未见守卫赶来，自觉诧异，欧阳龙安慰她道：“小妹别喊了，他们此次有备而来，咱们府上多半出了内奸。”欧阳蜓厉声道：“大哥待他们不薄，他们居然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假郭凤看欧阳蜓年纪轻轻不惧危险，心生赞许，笑道：“我向你大哥借一样东西，可惜你大哥不借，否则咱们也不必大打出手，伤了和气。”
欧阳蜓道：“你胡说！倘若你真是我大哥的好朋友，别说一件东西，就是十件百件，我大哥也绝不吝啬。”
假郭凤道：“你这小姑娘当真聪颖。你大哥不肯把东西借给我，那我只好把你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姑娘带回去交差了。”
欧阳蜓“呸”的一声道：“你想得美。”
欧阳龙心脉受损，面色苦痛，咳嗽一声道：“你……你敢动我妹妹一根汗毛，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欧阳府也绝不会放过你。”
假郭凤道：“不想我带走你妹妹，你最好立刻将东西交给我。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此时天色已暗，内院周围大风急吹。一人在外喝道：“我倒要瞧瞧，阁下如何心狠手辣法？”
这声音悲歌慷慨，内劲十足，欧阳龙及小南飞等如遇救星，俱都翘盼来人即刻现身。
假郭凤听声后不由得倒退几步，三个丐帮弟子哑然失色，面色一片惨然。
那人轻推院门，徐徐走了进来，小南飞等应声瞧去，来人形貌昳丽，昂藏八尺，浓眉大眼，穿一身米黄色长袍，约二十六七岁，动如奔虎，威风赫赫。
假郭凤“啊”的一声道：“是……是你。”
来人道：“不错，是我。”
三个丐帮弟子低首垂肩，不敢望向来人。
“贺彬，钟祥，吴德胜，你们三个好大的胆子，居然勾结外人陷害郭长老！”
那三个丐帮弟子本在假郭凤身旁，听来人严辞指责，吓得胆子也要破了似的，忙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帮主……帮主饶命啊！帮主饶命啊！”
“帮主？此人是丐帮帮主周天羽。咱们有救啦。”欧阳龙长舒一口气，轻声告诉五个孩子。
小南飞拍了拍张三牛道：“你以前的帮主。”张三牛道：“帮主年轻有为，可惜我没法留在丐帮。”众人听说张三牛曾是丐帮弟子，都转首盯着他，张三牛简述前事，欧阳蜓道：“照我看是丐帮的损失。”张三牛憨然一笑，听王况道：“丐帮乃天下第一帮，我原以为他们的帮主和我祖父年纪一般大，没想到这么年轻。”
欧阳蜓问欧阳龙道：“周帮主也是大哥你请来的朋友么？”欧阳龙摇了摇头，拉着五个孩子站到院角，听来人周天羽道：“你们三个不忠不义，实在罪无可恕。赶紧退到一旁等候发落。”
三人惊惧交加，连滚带爬退到内院门口，不敢稍加动弹。
假郭凤颤声道：“阁下……阁下不是在西夏追击叛徒张贵祥么？”周天羽道：“这么说张贵祥窃取本帮机密一事，也是你等一手策划，目的是引我离开中原。张贵祥家中虽有数封机密要件，表明他勾结外敌侵害大宋，但你们百密一疏。张贵祥两年前随我到鹤庄做客，交流武学时不慎被鹤庄高手云毅伤了右手经脉，此后无法用右手写字，他苦练左手数月，仍无成效，于是我准他事事口述，由下属代笔。你们刻意制造他对外泄漏本帮抑或朝廷机密的亲笔书信，是用他存于总坛的信件加以模仿，岂不知如此重要讯息，他怎敢轻易让下属听见？”
假郭凤道：“万一他信任下属，知对方忠心耿耿，让下属代劳也未必不可。”
周天羽又道：“说得有道理，但有一件事，你们必然不知。张贵祥的家人十年前被大宋贪官害死，他痛恨大宋，所以总称大宋为恶宋。数月前我找到那贪官的罪证，使其被刑部处死，张贵祥大仇得报，仇恨之心稍减，自此以南朝称大宋。”
假郭凤道：“结果你们发现他书信中出现了恶宋两字。哈哈哈，周帮主果真心思缜密，难怪年纪轻轻，就能统率丐帮群豪。”
周天羽道：“半月前郭长老向我告假，之后就不见踪迹。起初我以为郭长老当真要事缠身。前几日听人说看见贺彬、钟祥、吴德胜和郭长老一起，我略加查探，发现事有蹊跷，所以一路跟到了洛阳。阁下究竟是谁？为何假冒郭长老？郭长老和张贵祥人在何处？快从实招来。”
假郭凤道：“阁下神通广大，居然跟到了欧阳府。那还有甚么可说的？素闻阁下武功卓绝，我倒想领教领教。”
说完朝周天羽先出一掌，周天羽身子腾空，右掌翻转，使出一招快如闪电的掌法，假郭凤眼前一亮，正待回击，周天羽神出鬼没似的，瞬间蹿到他身后，一手按住其肩。
假郭凤竭力挣脱，周天羽向他后背轻轻一推，与之前快而刚猛的招式正好相反。饶是如此，假郭凤仍往前跌倒，周天羽运用掌法已到炉火纯青之境，一动一静，皆着力于掌腕，所谓“四两拨千斤”，正是此理。假郭凤明知难以抵挡，仍汇聚气力直取周天羽面门。
周天羽移形换影，双掌连续发力，假郭凤左右两胁如被十来只手攻击，不到二十回合，假郭凤身中数掌，口喷鲜血，已无还手之力，欧阳龙等人拍手叫绝，小南飞更对他大为钦服。
周天羽道：“阁下武功不俗，到底受何人指使，周某恩怨分明……”话到一半，假郭凤瞳孔忽然放大数倍，接着惨叫三声，原来他乘周天羽踱步后移之际，从袖间滑出一粒毒药，迅速吞入口中。
他手法奇快，那毒药药性又猛，周天羽想要救他，再搭脉搏，已然气绝。
周天羽摇了摇头道：“可惜！此人宁死不说出受谁指使的，也称得上一条好汉。”
欧阳龙带五个孩子走到周天羽身前，对他千恩万谢。周天羽笑抚众孩，称小南飞他们勇敢，将来必成大器。又知张三牛曾是丐帮弟子，忙问他何以离开了丐帮，张三牛具述其事，周天羽道：“那也算不得甚么大错，只是本帮秦长老执法严谨，孩子你长大了还想回来，我亲自和秦长老说一说情。”张三牛听罢如释重负，众人心头也极欣慰。
欧阳龙道：“今晚若非周帮主及时赶到，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往后丐帮但有吩咐，欧阳府必效犬马之劳。”周天羽沉声道：“本帮出了叛徒，致欧阳兄台陷于险境。多谢之言，周某愧不敢当。对了，欧阳府管家叶平和此人勾结，知事情败露，恐怕已携私潜逃了。”欧阳龙破口大骂，半晌众守卫和家丁丫鬟赶到内院，欧阳龙令人收拾残局，揭了假郭凤的人皮面具，原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壮汉，看发式似是女真人。欧阳龙问周天羽该处理这人的尸首，周天羽道：“倘若他是女真人，此事就有些棘手。眼下只好问一问那三个叛徒。可将此人小心殓葬，谨防有毒。”
那三个丐帮弟子吓得腿脚哆嗦，称受此女真人威逼利诱，才铤而走险，对方身份出处，确实一无所知。
周天羽料三人不敢隐瞒，让他们速去分舵等候裁决。
欧阳龙安抚五个孩子，怕他们心有余悸，令家丁丫鬟寸步不离地予以照看。另请周天羽到会客厅用茶。
小南飞看周天羽背影伟岸，想起父亲来，暗忖道：“如果爹还在世，不知周帮主打不打得过他？”说完叹了口气，“原来有人假冒丐帮的长老，那个留书窃宝的人又在何处？”
经此一役，欧阳龙只感欧阳府武力微弱，当晚即在洛阳广散告示，急于招募新勇，一时投效青壮，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