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求情
“还是跟你直说了吧,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尤其是一个,对自己心存爱慕之心的男人,她更不忍去拒绝,再去欺骗。
她放下筷子,抬头望着他,看着他眼中光芒微闪,定定望着她:“我果然没有猜错,虽然我很不想去承认,你不是为了天音笛而来。——说吧,究竟什么事,让你舍得来见我。”
“……轻鸿山庄庄主,凉珀。”
宁壹轻哼一声缓缓站起,道:“你也是来求情的?”
“不是。因为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凉珀这三年来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陪伴我,就像我的哥哥般。如今他为了我的事,义无反顾的去调查,这才因祸烧身,我自己不能放任不管。”宁壹朝一旁的茶水桌走去,她随着起身,缓步走向他。
宁壹坐在楠木椅上,轻轻扶着额头,眸光幽深莫测:“你的意思是说,那个幕后主使的人……是你?”
李小夭走到他的面前,朝他点点头:“不错,你若想把我交出去也可以。”
他哼笑一声,支着头望着她:“不是交不交出去的问题,而是,这后面隐藏了很多秘密,一旦牵涉其中的所有人,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留活口。”
“宁壹,你一定知道什么,是不是?”看到他眼中的深沉,她心中一阵颤抖,难道当年的事他知道什么?
“我问你,你和那个死去的女人,是什么关系?”宁壹想起什么似的,眼眸定定望着她。
她有些犹豫,却还是说道:“她……是我去世的娘亲。不然你以为,我有什么理由去调查,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惨死塌下,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口猛的被宁壹用手封住,他压低声音说着:“小心隔墙有耳,记住了,以后凡是和皇上有关之事,在任何场合都不要随便说出口,否则,引火烧身,谁也帮不了你。”
“我的人,还在门外守着。”她拿开他的手,说着。
宁壹想了想道:“让他先回去,对外,不能让任何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不然被皇上知道,迟早要……”
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我知道事情利害,能不能,让我先见见凉珀……?”
“明日卯时是我审问凉珀之时,你到时候再来找我,记住,不要引人注意。”宁壹继而叹声说着,这件事他本打算秉公处理,却不想还是因为她,破例了。
她点点头,轻声说着:“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该如何下手。”
“不用急着跟我道谢,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不过我想要的是你的心甘情愿,若是感觉你欠我人情债,大可不必,我宁壹不是那么计较之人。帮朋友而已。”
宁壹望着她坦然说着,她望着他宛然一笑,虽然知道他怎么说是不想要她有压力,但是这件事,她注定要欠他。
要想救凉珀,不是她一人之力就行的,这件事是朱雀国内务事,又不便让南宫浩初帮忙,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
“夭主,你这是去哪里,怎么这么久?”李小夭望了眼四周,向上了马车,“采薇驾车回去。”
“可是……”
“回去再细说。”采薇闻言不再说话,驾车原路返回。
回到盗阁,林雄依然还没有回来,不过听吕睿说,林雄已经闹着去牢里看了,虽然被赶了出来,但是此事想必已经传到了皇上耳边,对于凉珀的刑罚,或多或少会有些影响。
彩霖紧张的搓着掌心,不住的掉着眼泪:“我听说庄主日日在牢中受折磨,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可以,我真愿意待他去受苦……”
李小夭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心中何尝不急?但是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她闯入天牢引来的可能是更大的灾祸,凉珀,请你一定要为我撑住,那些胆敢动你的人,我定要他们一一偿还十倍代价!
一行人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介于宁壹吩咐说,不能待太多人进去,彩霖哭着喊着要求,但是害怕她倒是控制不住情绪,一旦被人看出马脚就麻烦了。
故而,彩霖和吕睿、郑雷全部留在盗阁,林雄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窝在他那不受待见的丈母娘家。
一夜难眠。
好不容易等到翌日卯时,李小夭按照约定去了宁王府,本来采薇说好也去的,但是盗阁的事情走不开,故而,只有李小夭一人前去。
穿着一身蓝色官兵服,隐在官兵之中随着宁壹走进阴湿的地牢甬道之中,她微微蹙着眉,凉珀是个极爱干净之人,这种地方他能受的了吗……
“都退下,本王要亲自审讯犯人!”随行的官兵纷纷退下,只留下跟在最后的李小夭,心中隐隐感觉不安,她四处张望着。
“宁壹,他在哪里?”
不知为何心尖为何颤抖的这么厉害,从进来便闻着浓重的血腥味,四处蜘蛛网纠结,老鼠、蟑螂在甘草中来回乱窜……
宁壹指了指了拐角的那一件单独囚禁的牢室,微叹了声,转过身去。
她一步一顿的朝那个方向走着,心仿佛被悬挂起,这个人是谁?沉重的手铐、脚链拖拉着,根本寸步难行,不难看出手腕脚腕早已被磨的血肉模糊……
她咬着唇,眼中晶莹的泪滴缓缓滴落,一身白色囚衣上血迹斑斑,而他正在坐在稻草床上,疲惫的靠着墙,目光透过那巴掌大的窗子望着那稀缺的几缕阳光。
他的身体一向羸弱,一场风寒都可能要了他的命,她呵护都来不及,他怎么能受的起如此的折磨?
凌乱的发遮掩在他的脸上,原有的那沉雅温娴的男子早已不复存在,惟独那双眼眸清凉如雪的望着那斑驳的光线。
此时此刻的心情,根本无法言喻,痛,通透彻骨的痛,翻江倒海的侵蚀着她的心……
一步之遥,她走的如此艰难,如此透彻心扉。
终于走近了,她倏地紧紧抱住他,眼泪滑落,滴入他的染红的囚衣上,他显然很惊讶,但是轻微的挣扎了下,他缓缓望向扑在怀里痛哭的她。
“夭儿……你怎么回来了……”那声音仿佛被风吹碎了般,沙哑却带着独特的音质。
“我身上,很脏。”凉珀看着自己一身的血污,他此时都厌恶了自己,为什么要让夭儿看到这样的他……
夭儿,我脏,别碰我。
她哭的眼眶通红,她从来都没有放肆自己这样哭过,但是此时,她真的忍不住,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他,为什么?那样柔弱美好的一个凉珀,为什么要把他折磨成这样?为什么!
“夭儿,别哭,我没事,不过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没事了。”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她的眼泪决堤般泪流不止,仿佛要把他的心哭碎般,在牢里受再重的刑罚,也抵不过此时的难过,此时看到她流泪的心痛……
她起身用手背擦掉眼泪,手却突然脱掉了他身上的囚服,她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触目惊心,什么叫做体无完肤!
烧烫、鞭伤、刀伤、只差没有把他凌迟,他进牢也不过短短的七天时间,而伤口全是血肉模糊,来不及张合,她紧紧的凑着眉:“你好歹也是轻鸿山庄的庄主,他们怎么敢怎么对你?是不是宁壹做的!我去找他!”
她起身,手却被他拉住,“夭儿,这些都是皇上派人动用私刑,宁王爷管也管不住。”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的下身,发现一样的血迹片片,凉珀像是意识到了她的视线,目光微闪着躲开。
却被她有些粗鲁的按在床上,他慌乱的怎奈双手被铐无力去阻止她:“夭儿,不要,不要——”他转过头闭上眼,不忍去看。
此时她的心中哪里有还有男女之别,全是被心痛和震惊占据,这一刻她发誓,凉珀的仇她一定要报,皇上又怎样?!她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是如今,她内心的仇恨,全被他们给逼迫了出来。
裤子被她退了下来,她微微舒了口气,它……还好还在。可是紧接着便发现不对,她发现他的大腿内侧全是细小的伤口,就连……就连那上面都是用肉眼细看才能看到的细微伤口,触目惊心让她心中停止心跳。
天知道,如果凉珀因为她变成阉人,她捅死自己也不能弥补这遗憾!
可是这样一来,即使他成不了太监,也难保失去性功能,而且……若是再不治,怕是伤口腐烂更加不容易保住。
她没有丝毫犹豫,脱了官兵服装,将白色里衣撕破,俯下身去包扎,这些伤口别看小,但是一旦走动便痛的撕心裂肺,她整件衣服全部撕成条,将他身上的伤口包扎住,但是却还是不够……
“夭儿,够了,够了!”凉珀不忍看,快将自己扯的衣不撇体的她,他心中突然悲凉一笑,如果死,可以换来她的永久铭记,那么,也足够了。
自从进来她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几乎把一辈子的眼泪全部流进,此时,她深呼吸,擦干眼泪,她轻轻的抱着他,生怕弄痛他的伤口,说着。
“凉珀等我。”
说完,她缓缓放开他,穿好衣服转身走出牢房。
牢房外,宁壹正在坐立难安,看到她出来吁了口气:“还好你出来了,怕是皇上过会儿还会再派亲信过来审讯,你快跟我走,不要被发现了!”
他拉住她的手,她却伫在原地一动不动,苍凉一笑:“他身上的伤,真的都是皇上亲信派人动用私刑的?”
“你不信我?我宁壹虽然驰骋沙场,杀人无数,但是动用私刑这小伎俩,我还是不削动用的。”宁壹望着她坦然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