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年时代
一 神灵的后裔
在罗马,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动人的传说:代表着智慧和美的维纳斯女神,因为她超群的美貌、过人的智慧,总是受到奥林匹斯山上诸位男神的追求,甚至她的父亲——万神之神的朱比特也想染指她。当朱比特凭借着自己的权势强行得到维纳斯的时候,却发现维纳斯早已有了身孕。在朱比特的百般威逼之下,维纳斯说出了孩子的父亲是战神玛尔斯,并说自己是自愿接受玛尔斯的求爱的。盛怒之下的朱比特对玛尔斯却不敢轻举妄动。在他的所有的儿子中,玛尔斯是最英勇神武的,他敢和他所有的兄弟翻脸。朱比特知道自己虽然能操纵玛尔斯的生死,却无法让他屈服;而且即使自己杀了玛尔斯,也无法得到维纳斯的心。可是,朱比特又不想就此罢手,无奈之中,只得把维纳斯先软禁起来,并逼迫她把肚子里的孩子除掉,否则对他们两个不客气,维纳斯苦苦哀求留下孩子,朱比特只是不允。在几个月僵持中,维纳斯终于想出了一条计策,在孩子即将出生的时候,她借口将孩子生出来送到山下杀死,就在玛尔斯的保护下冲下奥林匹斯山。玛尔斯和即将生产的维纳斯在罗马苦苦的寻觅之后,终于决定把孩子投胎给传奇的优利乌斯家族。在临走的时候,玛尔斯和维纳斯各给了这孩子一样东西。玛尔斯给这孩子的是无边的力量,而维纳斯则给了他无穷的智慧。
在这个孩子诞生的那年,那个七月,罗马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天灾:南方,海水冲跨了堤坝,淹没了城市和良田;中部,火山喷发,炽热的岩浆摧毁了无数的森林和村庄;北部山区大地震,成千幢的房屋,成千万的人群被突然的地裂所吞噬。罗马城里也暴雨不断,并且有成群的狼聚集在罗马城外的山坡上,整夜整夜地嚎叫着。据说,这一切都是上天发布的神谕,预示着一个惊天动地的时代的开启,而只有狼才能领悟到上天的意旨。这个孩子就是伟大的盖乌斯·优利乌斯·凯撒,正是他开启了这个惊天动地的时代。
二 高贵而贫穷的出身
公元前88年冬天的一个晚上,天阴沉得可怕,乌云把天空压得很低,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刮着,四下里一片寂静。罗马城矗立在夜风中,像一匹巨大的黑狼静静地趴在台伯河边。城头上竖着几支火把,火光在夜风中摇曳着,忽明忽暗的。不多的几名兵士时不时地走出了望哨,来回地在城头巡视一下,也间隔着向城外探望一下。城外也是一样的寂静,一样地黑暗。突然,远处显现出几点火花,向着罗马城飘来,火光移动的速度很快,像是什么人在急急地赶着路。有谁会在这样黑的晚上出来赶路呢?火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渐渐地也传来了声响:脚步声、马蹄声,更近了,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出金属撞在地面上发出的沉闷的撞击声,这是一支军队!城头上的士兵在紧张的向外探望着,注视着火光的移动。火光越移越快,越移越近,渐渐的也能看清楚了。“苏拉!这是苏拉的军队!”城头上有人认出来了,尖叫着“赶快报警!”几名士兵跌跌撞撞的去敲钟。
钟声敲响了,罗马城震动了,人们纷纷拿起武器,冲上街道,奔向城头。可是苏拉的军队已经攻进城里,城门被打开了,苏拉的军队如洪水般地冲了进来。罗马城里到处是战场,每条大街,每条小巷都充满了火光,充满了喊杀声。苏拉的军队见人就杀,到处有哭喊声,四处都跌仆着尸体,有士兵的,但更多的还是无辜的百姓。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地上血流成河,有的地方血聚得太多了,在寒风中都已凝成了褐红色。
火光中,一个丑陋的大胖子,挥舞着战刀,大声狂呼:“冲啊!杀啊!骑士们!找马里乌斯去!”这人就是苏拉,他本来是马里乌斯的部下,但他一心想取代马里乌斯成为罗马的执政官,并进而成为独裁者。于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带兵血洗罗马城,他的战袍已被血染成深红色,就连脸上也溅着血,晚上看着格外恐怖,他的战刀上也还滴着血。
马里乌斯被赶出了罗马,流亡到了非洲,苏拉夺得了执政官的大权。他对马里乌斯派的家族进行了血腥的屠杀,马里乌斯派家族的人们或被杀或被赶出罗马城。12岁的凯撒和他的父母却没有被赶出来,或许苏拉并不认为凯撒他们一家对他能有什么威胁,尽管凯撒他们一家是马里乌斯的亲戚——马里乌斯是凯撒的姑丈。
不过,第二年,马里乌斯在当年的执政官路奇乌斯·科尔涅利乌斯·秦纳的帮助下,打败了苏拉的军队,重新控制了罗马。为了庆贺胜利,马里乌斯和秦纳决定召开庞大的广场舞会,邀请所有有名望的家族参加。
当母亲把这个消息告诉凯撒的时候,凯撒兴奋地跳了起来,嘴里不迭地问着:“是真的吗?母亲!那姑丈和秦纳叔叔他们去吗?”
“他们都去,我的孩子,科尔涅利亚也去参加舞会。”母亲回答着,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和甜意。
听到科尔涅利亚的名字,凯撒的脸不禁红了一下,可心里却像小松鼠拨动了欢乐的转盘,那样让人心醉。自从两年前和母亲去姑母优利娅家,正好碰上秦纳的女儿科尔涅利娅,她那娇小可爱的倩影就一直留在凯撒的脑海里,久久不能忘怀。那时,他们俩在一起玩得很开心,分手时大家都有些恋恋不舍,相约不久再相见。可是以后由于姑丈马里乌斯蒙祸,他和科尔涅利亚就没能再会面。
“凯撒,你得带科苏提娅一起去,并且还要把她作为你的舞伴。”父亲冰冷的话打断了凯撒的兴致。
“哦,科苏提娅,”一提起她,凯撒就觉得气闷。按说科苏提娅长得也挺漂亮,而且对凯撒一往情深。可是凯撒就是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尤其是和她一起去参加这样的舞会。
“可是,父亲,我是优利乌斯家族的子弟,而且我已经13岁了,都已经参加过穿袍仪式了,我有权利自己挑选舞伴了,”凯撒仔细挑选着措词,“况且,科苏提娅的身份也不够参加那样的舞会。”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不要忘了,凯撒,而且……”老凯撒顿了一下,很艰难地补完了后半句,“而且,没有她们家的资助,咱们恐怕也很难生活下去。”
凯撒不敢再说下去了,怕更加刺痛父亲。可是他自己怎么也不明白,自己的家族怎么会衰落下去呢。他们优利乌斯家族的始祖是优路斯,那是阿尔巴·隆伽城——罗马城的前身的缔造者。他的母亲一族母系的祖先是罗马的诸位国王,是安库斯·马尔奇乌斯的后裔。而凯撒他们家则来自维纳斯女神。他们这一家族出现过多任执政官和保民官。可是到了他父亲的时候,似乎一切都结束了。老凯撒从政多年,可从来都没做过执政官这样的最高官阶。最让凯撒费解的是,他的父亲居然还不想让他的儿子从政,去振兴优利乌斯家族。特别是经历了苏拉之变,老凯撒就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去从政,却让凯撒去学习经商,并且还找来了科苏提娅家族的人,来帮助凯撒。老凯撒从政多年,官没有升迁,却越做越穷了。这几年要不是科苏提娅家的资助,还真难以维持,特别是马里乌斯被赶出罗马的这段时间。凯撒并不是不记着这些事,对科苏提娅也并不是不感激,也总想着将来能有一天报答她们。但他就是不愿意和科苏提娅在一起,而且凯撒就是想从政,像他姑父马里乌斯那样,做执政官,而且他还有一种更强烈的愿望。
或许儿子的心,只有做母亲的才能知道。奥列利娅何曾不想荣华富贵呢,看着自己的姐姐优利娅成为执政官的夫人,处处在自己之上,她心里也不是个滋味。自己的丈夫反对儿子从政,她没有反对,但也不赞成。特别是凯撒和科苏提娅订婚的事,她自己也不愿意,但她也不能公开反对自己的丈夫,这是奥列利娅的家族——与优利乌斯家族同样高贵的玛尔奇乌斯·列克斯家族所不能允许的。她只能暗自祈祷,祈盼上天能助凯撒一臂之力,使得凯撒夙愿得以实现。在从政路上能一路顺风,最终光耀家族。
舞会在台伯河旁的马尔斯广场举行,这是罗马最大的广场,平时是大校场,有时也作为百夫长大会的会场。节日里,这就是罗马人狂欢的广场。今天还是将要举行盛大的庆功舞会。天不亮,各家族的人们就从各自的家中走出来,开赴广场。他们穿着各式的节日盛装:阔紫边宽袍、狭紫边宽袍、祭袍、女宽袍、无袖女袍、女长袍、女披风,它们的颜色交织成瑰丽灿烂的一片。后面跟着各自的侍从、奴隶,他们手中的托盘上盛放着一些吃食:葡萄酒、凝乳等,凯撒他们一家也早早的到了广场上,挤在人群四处看着,听着。
今天的马尔斯广场格外漂亮。广场四周张灯结彩,布满了鲜花。广场里面是一圈搭着凉棚的坐席,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坐席。正中的凉棚显然是给秦纳和马里乌斯的,这个凉棚有别的凉棚四个左右那么大,棚顶是腥红色的毡布,棚沿上有一个橄榄枝围成的橄榄圈的标志,中间是一把剑的图案。这个大棚口到广场的入口,都有红毡毯铺着,并且一直铺到马里乌斯他们即将过来的街道。红毡毯两边各站立着一列手持利器的士兵,他们和站在广场四周围的士兵一样,都用红色战袍代替了平时的青色战袍,也似乎有了一些喜庆色彩。两列士兵后面各站立着一列少女,都穿着无袖的长袍,手里捧着花篮,里面是鲜花和金屑。在广场入口站立着两个穿黑衣的元老,他们正等待着马里乌斯和秦纳的到来。他们两人身后是约百余人的乐队,乐队里最醒目的是几个扛着十几米长号的号手。
凉棚里还没有人去坐,显然是在等待马里乌斯一行。凯撒他们扎在人堆里,扎的很深,凯撒是因为带着科苏提娅,不愿在人群中多露面。这时,他不禁对科苏提娅多瞧了两眼,科苏提娅今天也着实打扮了一番。高盘在头上成塔状的头发,一身紧身的无袖紫色长袍,也确实是够吸引人的,可是一身珠光宝器的首饰却让人看着恶心。这时,她正好奇地四周张望着,如此壮观的场面让她看得眼花缭乱,这么多的名门贵族,平时都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过。凯撒他们一家在人群里,和众人一样地焦急的等待着马里乌斯和秦纳的到来。人群中不时传来众人的议论声。有的评论着马里乌斯与苏拉的优劣,当然,言语间都极力贬低着苏拉;有的谈论着失败后的苏拉在干些什么……最多的话题还是集中在谈论倔强的老安卡里罗斯身上。老安卡里罗斯是苏拉派的亲信,当年苏拉篡位,他帮了不少忙,如今马里乌斯打了回来,安卡里罗斯不但没有认罪,反而把马里乌斯派人送去请他参加舞会的请柬,撕了个粉碎。谈到他,有人愤怒,有人叹息,有人幸灾乐祸。
正在这时,就听到那两个身着黑衣的元老高声颂道:“神的孩子、伟大的执政官、我们的盖乌斯·马里乌斯和他最亲密、最忠诚的朋友伟大的路奇乌斯·科尔涅利乌斯·秦纳驾到!”鼓号声响起来了,站立着的人们纷纷向红毡毯拥去,但谁也不敢挤过士兵。人们就在士兵后面挤着,沿着红毡毯向入口处望去。远远的在前面的是两列手捧彩旗的骑士,腰里佩着战刀,后面是两列手持斧、棒的步兵,之后是两乘抬床,前面一乘是马里乌斯,后面一乘是秦纳。当抬床行到广场入口的时候,队伍停了下来,抬床落在地上,马里乌斯和秦纳从上面下到地上。马里乌斯今天并没有穿拉丁民族的外套或是世代相传的宽袍,在他那件用雪白的羊毛织成而且绣着金花和阿拉伯式花纹的长袍上面,还披着一袭华丽的、镶着金色花边的、火红色的希腊式外套;一个金扣子在右肩那儿系住了外套,扣子上面的宝石迎着太阳发出忽隐忽现的眩目的光芒。他手里拿着一根权杖,纯金制造的,杖头上雕刻家精细地雕刻出马里乌斯打败森布利亚和条顿日耳曼人叛乱的战斗场景。秦纳则穿着拉丁民族传统的宽袍,外面披着紫色的外套,外套上也镶有宝石,在阳光下发出逼人的光芒。
当他们走向那位着黑装的元老时,鼓乐声停了,两位长老奉上橄榄枝,并把橄榄枝戴在了马里乌斯和秦纳的头上。这时,人群中不断发出欢呼声:“马里乌斯万岁!……盖乌斯·马里乌斯万岁!……伟大的马里乌斯万岁!”
马里乌斯和秦纳向前走着,频频向人们挥手致意。他们所到之处,除了毡毯两边的卫士单腿跪立外,其余的人都已跪拜在地,顶礼膜拜。一捧捧的鲜花,一把把的金屑由黄袍少女们手中撒出,金屑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金色的光芒,在马里乌斯的头上形成耀眼的光环。凯撒从来没有看见姑丈如此威风,在众人的欢呼中和礼拜下,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欢呼起来,跟着膜拜下去。他也为姑丈身上的威严所服。他心中那种强烈的欲望愈萌愈烈:总有一天,我也要当执政官!我也要这样威风!我也要万民崇拜!我一定要从政!
不过凯撒的眼光并不仅仅在马里乌斯和秦纳身上,而是更多的投向秦纳身后的那个迷人的少女——科尔涅利亚。她那婀娜的姿态、苗条的身躯和美妙的肩膀,表明她是真正的罗马美女,尽管年龄很小,稚嫩的脸庞却掩饰不了她那天然的美,纤巧而又美丽的鼻子,如樱桃般小巧而又红艳的嘴,一双黑艳艳的灵活的大眼睛。一头好像乌鸦翅膀那样黑油油的、浓密而又柔软的卷发,直垂到她的肩上,但在靠近前额的地方却用一顶满嵌白玉的银冕紧紧地束住。一件白色毛织品制的、下端绣上金绦的无袖长袍,外面又罩上一件雪白的坎肩。凯撒的目光随着科尔涅利亚的身影而移动着。这位美丽的少女低着头走着,可是总不时的抬起头向人群扫视一下,似乎也在寻找着什么。猛地,两道目光碰撞到了一起,科尔涅利亚怔了一下,脸一红,头又低了下去,她不敢抬头正视凯撒那充满激情和渴望的眼睛,那执著的目光简直能把她的心融化,科尔涅利亚的心怦怦地跳着。就这样,在凯撒的追视下,科尔涅利亚跟着她的父亲走到了中间的坐席。众人都纷纷地向自己的坐席走去,凯撒依依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在父亲的催促下回到了自己的坐席。
这时,一个人走到马里乌斯跟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马里乌斯顿时勃然大怒,权杖猛地一挥,那人立刻带着一队士兵匆匆地走出广场,马里乌斯依然是满脸怒容,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广场上的气氛有些紧张,人们都有些坐不住了,交谈着,猜测着。不多久,那个人带着那队士兵回来了,队伍前面押着几个人,正是老安卡里罗斯和他的家人们。人们都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这时,马里乌斯走出凉棚,手里举着权杖,高声宣布:“尊贵的先生们,女士们,对于罗马公民的敌人——安卡里罗斯,我,执政官盖乌斯·马里乌斯宣布:判处他死刑!”在马里乌斯权杖的挥动下,安卡里罗斯一家被乱棒狠狠的砸下去,呼嚎声响成一片,中间间杂着叫骂声,不过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微弱,慢慢的听不见了,士兵们又用烧红了的烙铁烙了两次,确定他们都已死了,再用挠子钩住他们的尸体,拖出广场,抛入第伯尔河中。广场上出现了骚动,有哭泣声,有人在呕吐。凯撒也感到非常震惊:太残酷了!太残酷了!记得一年前苏拉篡位时,对马里乌斯派的人进行血腥屠杀,自己曾亲眼看着优利乌斯家族的几个亲戚被苏拉处死。当时,自己也曾问起过父亲,苏拉为什么要这么残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流血。父亲只是叹息着:“这就是政治!”今天又看见姑丈残忍地棒杀了安卡里罗斯一家。难道这也是政治!难道政治就是流血、就是残暴!凯撒感到非常的困惑。
悠扬的乐曲响起来了,舞会开始了。一开始空气还有些凝滞,或许人们还没有从刚才的血腥场面中清醒过来。但是随着舞会渐渐进入高潮,人们都疯狂地跳着,刚才那血腥的一幕似乎早已冲得一干二净了。凯撒却没有什么兴致跳舞,他总不能忘记刚才血腥的场面,脑子里一直想着:政治!残酷?而且他还有一半心思是放在科尔涅利亚身上,凯撒的目光总是盯在中间的坐席上,科尔涅利亚没有跳舞,尽管好几位贵族公子企图邀请她,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场上狂舞的人们。过了一会儿,科尔涅利亚起身向广场外走去。凯撒和科苏提娅没有跳上几支曲子,就在换舞伴时,凯撒把她交到了别人的手上,反正科苏提娅只要有舞跳就顾不上别的什么了。凯撒摆脱了科苏提娅,就紧紧地跟在科尔涅利亚的后面。
科尔涅利亚向广场后的山上走去,她走的很慢。太阳已经出来很久了,但是山上的雾气却还没有散尽,地上厚厚的铺着落叶。科尔涅利亚那雪白的身影在雾中在树木间慢慢地移动着,踩着脚下厚厚的落叶一点声响都没有,真像是奥林匹斯山上下来的神女。这时,科尔涅利亚走在一棵树旁停了下来,手里扯着树叶。凯撒追了上去,喉咙中一阵哽咽,轻轻地叫了声:“科尔涅利亚。”科尔涅利亚慢慢的转过身来,黑艳艳的眸子凝视着凯撒。“凯撒!”她轻呼了一声,身子一软,就倒在了凯撒的怀里。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太阳也猛地跳高了一些,似乎也想窥视一下这一对少男少女的亲昵。雾全都散了,阳光直透出薄云撒在树林里,撒在他们的身上,一切都是那么明亮,让人充满了希望。
三 十六岁的司祭
雨一个劲地下着,如水箭般地射在地上,激起一团团的簿雾,一切都被雨洗刷得朦朦胧胧,距离稍稍隔开就难以看清周围的东西,整个罗马城都给笼在雨雾中。一阵阵的寒风刮过,风卷着雨丝扫向每个角落,什么样的雨具都不能阻挡雨点的袭击。落在街道上的雨水汇成几股细流,流向两边路沿的排水沟,细流银闪闪的,像水蛇在游动,水流急、地势低洼的排水沟口形成小的漩涡。每户门口,从房顶上流下的雨水形成一道水帘,隔断了进出的人们。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富有的人家围坐在火炉旁,烤着火,喝着葡萄酒,吃着奶酪;穷的人家也找个避风的地方,烤上一堆木炭,将就着过活。这雨惹得人心烦,恼得人生恨。
可就是在这样的雨天里,从一个小院里却传来了击剑声和喊杀声,一个袒露着上身的小伙子正挥舞着短剑在雨中奋力的砍杀着,头发已经完全贴在头上,也不知是雨淋的还是汗水浸湿的。他嘴里不停地呼喊着,他的靶子——面前的一个稻草人已被他砍得七零八落,可他还在猛力地砍着、刺着。那架式不像是在练剑,却是在发泄无尽的怨愤。屋檐下,一位贵妇人在焦急地喊着:“凯撒!凯撒!你不要这样,伤着身子!”喊着的人正是凯撒的母亲奥列利娅,恐怕也只有她才能理解现在凯撒的心情。凯撒今年16岁,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罗马当时的风俗,16岁的孩子都要结婚,不结婚的会遭到别人的嘲笑,特别是他们这些名门贵族。凯撒钟情的是科尔涅利亚,科尔涅利亚也喜欢凯撒,双方也都挺般配的。可是凯撒已和科苏提娅有了婚约,而且去年老凯撒临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凯撒必须得和科苏提娅结婚,婚期都订下来了。凯撒结不结婚倒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凯撒一旦和科苏提娅结婚,他就有可能失去了政治前途。现在结婚的日子一天一天迫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怎能不让凯撒焦急,也难怪他在雨中拼命的发泄。雨越下越大,凯撒的剑渐渐地慢了下来,力气似乎已经竭尽,刀“当啷”的一声落到了地上,凯撒悻悻地呆立在雨中,长叹一声,走回了屋中。
风依然刮着,雨依然下着,夜已经很深了,凯撒屋里的蜡烛却还亮着。烛光下,凯撒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踱着,身影被烛光印在窗户纸上,随着烛光火苗的颤动,那身影也在窗户纸上抖动着。他的母亲奥列利娅盘着腿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焦躁不安的凯撒。自从老凯撒死了以后,凯撒的身边就只剩下妇女了,也只有他的母亲才能帮助他。奥列利娅知道凯撒平时是一个很沉稳,很有主见的孩子,只是过分着急,才会这样。她安慰着凯撒:“孩子,不要着急,先静下来,这样将来怎么成大事呢?”母亲说着这些话,看着凯撒,目光里充满着安慰。凯撒就是她的希望,是她的力量源泉,她不能让凯撒倒下去。猛地奥列利娅想到了什么,“我明天去跟秦纳商量一下,你先休息吧,孩子。这件事或许只有秦纳才能帮忙。”第二天,天依然下着雨,风还在不住地刮着,奥列利娅带着雨具早早的出去了。凯撒把母亲送到门口,看着风雨中母亲削瘦的背影渐渐远去,凯撒感到眼眶有点湿,觉着有一种深深的内疚,感到很对不起母亲。自己对不起母亲,自己的父亲也对不起母亲:母亲嫁到优利乌斯家族并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担着优利乌斯家族高贵的名声,却过着普通家庭的穷生活。但在母亲的操劳下,才使得他们父子生活得舒适,能在人们面前显示一下贵族的气派。如今,父亲死了,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但自己不但没能帮母亲什么忙,反而需要母亲来帮助自己解决困难。自己想从政,父亲不同意,一直都是母亲暗中的支持,帮自己打通关系。凯撒有的时候觉得母亲真是一个伟大的人,她总教自己如何努力,一般的事情母亲总让自己出面解决,每逢遇上棘手的事情,母亲总是帮他出主意、想对策,现在又是母亲在帮助自己。回到书房,凯撒坐了下去,拿起一卷羊皮装订的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翻了起来,这本书是他平时最喜欢看的书,爱不释手,可今天只翻了几页就放了下去。这个书房原来都是些商业方面的书,凯撒不愿意看,他偷偷的阅读关于政治、军事等方面的书籍,可他的父亲却不允许他读这些书。父亲死了以后,凯撒便公然把这些书都搬进了书房,这里有来自希腊的书籍: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雅典政制》;柏拉图的《理想国》、《法律篇》等等,这些古希腊伟人的著述很多都是希腊文,有些凯撒不能理解,他便买了几个来自希腊有学问的奴隶,来听他们讲解,尽管这些奴隶的价格远远高于一般奴隶,凯撒还是把他们买了下来。听他们讲解希腊文的学说,了解希腊人的地理和风土人情。听他们追述古希腊的繁荣,凯撒对古希腊的一些著名政治家特别感兴趣,像梭伦、伯里克利、李奥尼达等人,在希腊奴隶的叙述中,他几乎都能把他们的事情背下来了。书房里还有不少罗马的著名学者的论著,特别是关于修辞学、演讲学、辩论学方面的著作凯撒更是如饥似渴的攻读,像什么著名演说家昆杜斯·荷尔顿西乌斯的一些精彩的演说词凯撒都能整段整段地背诵出来。凯撒还经常对着他的希腊奴隶发表演说,把这些奴隶当成元老院的贵族、军团里的骑士,他的演说还总能博得奴隶们的掌声。说实话,父亲的去世,凯撒虽然很悲伤,但也有一种轻松感,没有人再限制自己的活动了,特别是自己和科尔涅利亚的约会,也没有人干涉了。母亲是明显的站在自己这边,可是父亲订立的婚约却还成立着,自己也不知道母亲与秦纳叔叔谈的怎么样,能不能帮自己摆脱困境呢?
奥列利娅与秦纳见面了,秦纳对于奥列利娅在这样的风雨天里来拜访他并不感到奇怪,他们双方都知道彼此的心思,关于凯撒和科尔涅利亚的事他们早已商量了好长时间。马里乌斯死后,秦纳就继承了他的位置成为罗马的执政官,3年来秦纳一直在苦心经营着,他接管了马里乌斯的军队,继承了马里乌斯的政策,但他还觉着这样还仍然无法对抗苏拉,苏拉的实力他是清楚的,这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那是一个狡诈如狐狸,残忍如秃鹫的对手。秦纳必须得为自己找一个好猎手。凯撒就是他选择的一个猎手。一半是因为马里乌斯以及女儿与凯撒的关系,另外更重要的是秦纳发现凯撒身上有一种不同寻常的魅力,他是看着凯撒长大的,凯撒的沉稳、他的聪颖、他的仁慈以及他那不屈不挠的性格,甚至于他英俊的外表无不向人显示着一个未来的伟人。秦纳对凯撒寄予了厚望,希望他能成为自己的接班人。因此他对凯撒和科尔涅利亚的交往一直极力撮合,可是也苦于没有良策解决问题,总是很窝火,家里面女儿也不时的施加压力。
“夫人,您可有什么解决问题的线索吗?”秦纳笑着问奥列利娅。对于凯撒的母亲,秦纳一直是很尊敬和钦佩的,这个女人独立撑起了一座将倾的大厦,为凯撒的幸福和将来奔走着,而且奥列利娅极富智谋,帮自己解决了不少难题,可惜不是大丈夫,要不然也可以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秦纳想着,等着奥列利娅的回答。
奥列利娅沉思了会,并没有回答,而且提出了一串问题“朱比特神的司祭是干什么的?”
秦纳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那不是祭祀朱比特神的吗,这可是罗马最重要的司祭,您怎么了,夫人?”
“那都是些什么人担任呢?”“必须得罗马贵族出身的人才能担任。”
“他们可以结婚吗?”
“当然可以,不过得按照共食婚的仪式进行。”提到共食婚,秦纳猛的省悟了“夫人,您真行!”秦纳由衷的赞叹着,他已经明白了奥列利娅的意思。共食婚是一种特殊的古老的宗教婚礼仪式,结婚的双方都必须得是贵族家庭出身,婚礼在朱比特神的面前举行,具有最高的神命,任何人不能破坏。朱比特神的司祭必须得举行这样的婚礼。只要自己帮凯撒成为朱比特神的司祭,凯撒和科苏提娅就必须得解除婚约。因为科苏提娅是平民出身,没有资格与朱比特神的司祭结婚。这样凯撒就可以摆脱科苏提娅,而与自己的女儿科尔涅利亚结婚,而且一旦凯撒能成为朱比特神的司祭,这个罗马最重要的司祭的身份对凯撒今后进入政界有极大的帮助。
这时候,风停了,雨住了。太阳也出来了,照得四下闪亮,就连街道上的雨水也一下子有了生气。奥列利娅从秦纳家出来,感到心情特别舒畅,必须得把这件事告诉凯撒,想到这,她加快了脚步向家中走去……
公元前84年6月,阳光明媚,卡波托利乌姆山下,溪水淙淙地流着,鲜嫩的绿草地上,山羊在蹦跳,绵羊在咩咩地叫着,不远处的山坡上,黄莺在几棵树的树枝上蹦跳着,唱着优美的歌曲。卡波托利乌姆山上的朱比特神庙沐浴在阳光里显得格外有气魄,镀金的粗壮的圆柱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射出耀眼的光芒。神庙的圆顶和圆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竟形成一个王冠状。
朱比特神庙里一片肃穆,这里正在举行着朱比特神的司祭的授职仪式。参加授职仪式的有各神的司祭、执政官秦纳和她的女儿、凯撒的母亲以及罗马的各级官员。仪式由司祭团的大祭司主持。凯撒正跪在神火旁向朱比特神祈祷。火光映出他那强壮的、好像由雕刻师雕成的脖子以及姿态倔傲的头,显出一副高贵的气派。像黑檀木那样光油油的、洒着香水的卷发,衬出了雪白的又高又宽阔的前额,火光中发出红润的光,眼睛充满了羞涩的微笑,但在他紧锁的漆黑浓眉下却透露出钢铁一般的正气。高而挺的鼻子,线条十分优美。紧闭的厚厚的双唇,嘴角里显示着威严。今天凯撒穿的也非常典雅:那套用紫色丝带束腰的紫边白麻布紧身衣外面,披着一件用极簿的丝绸制成的、雪白的、镶着淡蓝色阔花边的宽袍,衬出凯撒英俊的身影。这一切都好像是天神特意安排的,也只有凯撒才有这种神韵,才能成为朱比特的司祭。那些司祭本来对这位即将成为罗马最年轻的司祭,最重要的司祭多少都有些嫉妒,可是现在却都为凯撒所折服,衷心希望凯撒成为神的代言人。当大祭司把象征着朱比特掌握的风、电、雷、雨的权杖交给凯撒的时候,众人欢呼了。他的母亲注视着凯撒,眼里噙着泪水,她在心中为凯撒祝福着:“孩子,你自由的飞吧,母亲为你骄傲,为你自豪!”现在的凯撒却显得格外平静,那天母亲告诉他这个消息后,他也曾兴奋地把母亲抱了起来,那以后不久他就和科苏提娅解除了婚约,感到负担没有了。现在却觉着有一种重压,自己就要进入政界了,就要开始向自己的目标奋进了。凯撒紧紧地握着权杖,深沉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执政官秦纳、各神的祭司们、大小的官员们、母亲,还有科尔涅利亚。然后抬起头望着朱比特的雕像——这位上天的统治者,万神之神,心中祈祷着:神啊!保佑我吧,为我祝福吧!我将成为您最伟大的孩子!
凯撒当上司祭后不久,就与科尔涅利亚结了婚,婚后夫妻恩爱,十分幸福。但凯撒已不是以前的他了,他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不能整天沉溺于家庭的小圈子里。除了神庙里每天繁琐的仪式以及一些重要的庆典外,凯撒已经开始帮着执政官秦纳出谋划策了。现在形势越来越紧张了,据可靠消息,苏拉已经在希腊做好了布置,准备再次杀回罗马。秦纳也在集训自己的军队,随时准备抗击苏拉,今天晚上他就带着卫队到布伦狄西乌姆去视察瓦季埃的部队去了,因为有人告密说瓦季埃将会与苏拉勾结颠覆秦纳。
凯撒在朱比特的神庙里应付着一些规定的仪式,他觉得有些烦闷,就信步走出神庙,到山后的树林里散散步,换换空气。这片树林平时极少有人来,凯撒漫步在林子里,因为树木稠密的枝叶遮挡着,光线很暗,空气却很清新。凯撒在林子里的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在岔路口一棵树的树干上,有一块被刀割开成箭头状的树皮,箭头直指旁边的一条小道,凯撒觉得很奇怪,有谁会在这里玩这种游戏呢?凯撒就沿着这条小道继续走过去,又发现了有同样箭头的树,凯撒觉得这里可能隐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由得想起以前希腊奴隶讲的一个关于希波战争的故事,故事中希腊人以这种方法传递了一个极为有用的情报,赢得了那次战争的胜利。凯撒依着箭头走下去,在一个有向下箭头标志的树下停了下来,树下有一堆刚挖过的土,虽然作了伪装,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凯撒掏出腰刀,刨开土,发现里面有一个羊皮卷,打开一看,只见羊皮上写着一行小字“尊敬的苏拉:秦纳今晚将毙命于布伦狄西乌姆。”落款是“你的忠诚的瓦季埃。”凯撒的脑袋轰的一下大了,他想到了那个说瓦季埃将叛变的告密者,他知道秦纳今晚就去瓦季埃那里,难道瓦季埃真的勾结了苏拉?不行,我必须得把秦纳他们追回来!
天快要黑了,夕阳的余辉洒在大路上,软弱无力的,显着无比的凄凉。在通往布伦狄西乌姆的大道上,一匹雪白的马正在狂奔着,马上的年轻人不停地喝着“驾,驾”。马已经如飞的奔着,但他的马鞭还在上下飞舞着,这就是赶着去挡阻秦纳的凯撒。夜色越来越浓,月亮也悄悄的爬了上来,把忧郁的眼光倾泻在广阔的原野上,使得原野伸展得很远很远,一直伸到黑的好像许多巨人一般、矗立在地平线上的群山那儿。行人已经越来越少,路上也显得越来越静了。凯撒在一阵狂奔后,已经汗流浃背,白色的外衣上沾满了尘灰。现在离布伦狄西乌姆越来越近,凯撒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了。
猛地,他看见前面的道路上趴着一个人,凯撒勒马停住,下来仔细一看,辨认出来这是秦纳的一个亲信卫兵,他的头是朝向罗马城的,背上插了一把刀,看来是在拼杀后冲出来报信的。凯撒的心不由得一沉,他放下那个士兵,顺着路边的血迹向前搜寻着,血迹越来越清晰,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不时地被路上的尸体绊着,但还没有发现秦纳的尸体。“说不定秦纳已经逃了出去吧。”凯撒宽慰着自己,继续向前搜寻着,前面的路渐渐宽了,不远前出现了一片空地,空地在一条河的旁边,空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尸体,显然这是战斗的主要场地。凯撒仔细地搜寻着,猛地他发现在河边躺着一具尸体,尸体身上的战袍正是秦纳的紫衣战袍,凯撒抢步上前,果然正是秦纳,他已经死去多时了。河水缓缓地流着,凯撒痛苦地看着秦纳的尸体,他惊诧,自己刚刚起步,就遭到如此沉痛的打击,自己的事业难道也如流水般逝去了吗?
凯撒抱着秦纳的尸体缓缓地从林中走了来,月亮也不知何时偷偷的藏了起来,凯撒感觉到将有一场大乱,将有一场大风暴降临在罗马。
四 到小亚细亚去
在离罗马城不远,有一个撒比尼人居住的小区,这可以说是全罗马最肮脏的地方。小区不大,仅有两条街,街上到处是随手扔的垃圾,更有的地方臭烘烘,不知什么人拉的粪便,行人一过,苍蝇便嗡的一声飞了开去,向你的身上、脸上撞上来。路上满是坑坑洼洼的,稍微大的风刮过就能掀起一阵灰尘;下雨天则更难走了,路上的泥水四处横流,不但脏,而且很粘脚,一踩上去,就陷了下去。现在天气还不错,街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几个货摊,上面摆着水果、瓷器,摊主懒懒地招徕着过往的人们。
在街道的尽头,有一个破落的小院子,院子的围墙很低(也就半人多高)只能算作是篱笆吧。院子还没有门,院子里零零散散的堆放着东西,比较引人注目的还是在院子西南角堆放的一堆堆的药罐子。房子也是泥堆的,泥墙上由于日晒雨淋,已经有条条裂缝。房子并不高,也就一人高左右,低矮的屋檐下那可怜的破木头门,门上千疮百孔,根本关不上,只是虚掩着。屋里空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木床,木床四只脚倒有一只坏了,用绳子绑着。床上躺着一个人,全身都用被子盖着,只露出头来,因为屋里光线很暗,也难以辨认得清,只是屋里弥漫着呛人的药味,门口有一个奴隶倚着墙坐着,忧郁的眼神呆呆地望着远方。
这时候,却有一队骑兵冲进小区,马上的都是罗马的骑士,他们扬着鞭,嘴里不停的呼喊着,根本不顾街上的人们,皮鞭还不时的落在躲避的比较慢的撒比尼人身上。不时有摊位被飞奔的马队撞翻,摊子上的水果、瓷器等货物都给掀翻在地,让马队冲得遍地都是。这队士兵眨眼间就冲到了街尽头的小院前,坐在门口的奴隶刚想站起来阻挡一下,立刻就被冲进去的士兵一把推开。为首的一个军官平执皮鞭闯进屋里,一把拉开破被子,冲着躺着的人冷笑着说:“凯撒,我们的司祭怎么会躲在这样一个肮脏的地方呢?”
那个奴隶挣脱了士兵挤了进来,抢着说:“大人,他有病,他有热病呀!”
“热病!我看是让被子捂热的吧!走,跟我见执政官去。”
躺着的人看无法隐瞒,坐了起来,下了床,他冷笑着对为首的那人说:“你们的鼻子可真灵啊!”那个为首的不由得大怒,鞭子扬了扬,却不敢发作。他让手下人把凯撒抓起来,几个士兵走了上去。凯撒一摆手:“我自己会好好的去的。”说着,昂首走出院子,士兵们在后面紧紧地跟着。院外已挤满了围观的人群,这时人们都纷纷闪到一旁,让出一条路。那个奴隶悄悄的退到人群中,挤过人群,看没有人注意自己,一转身撒腿就往回跑,他还得快跑回去给凯撒的母亲奥列利娅报信。
凯撒怎么会躲到这样肮脏的地方装病呢?原来布伦狄西乌姆兵变秦纳死以后,罗马城整个就乱了,新当选的执政官无力维持局面,各地兵变不断。苏拉也乘机向罗马进军,不到两年的时间,苏拉就占领了罗马城,并被选为执政官。苏拉一上台就开始了血腥的清洗,马里乌斯和秦纳所通过的一切规定和决议都被否定了,所有拥护马里乌斯和秦纳的有名望的人都被剥夺了生命和财产。凯撒在秦纳死以后,预感到天要变了,就尽力地从政治事务中抽出身来,只去处理朱比特神庙中的事务。尽管凯撒竭力地隐藏着自己的光芒,不让苏拉重视自己,但苏拉还是不放过他,不但免了凯撒朱比特神司祭的职务,还四处追捕他。凯撒只能东躲西藏,最后不得已,只好装成一个患热病的人,躲进撒比尼人居住的小区里。躲了几个月,最终还是让苏拉的巡逻队发现了。
凯撒一押回罗马就被送到苏拉的行营接受审问。苏拉控制了罗马以后,就把原来秦纳的府邸作为自己的行营,他总是在行营里处理公务。凯撒被押进行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大厅四周点着火把,每个火把下站着一名手执利刃的彪形大汉,一个个恶狠狠的如瘟神般地站立在大厅两旁,只等苏拉一声令下,他们就立刻扑上去行刑。这几天,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这里被苏拉杀死。凯撒正背着手站在大厅的中央,火光映着他那倔强的头颅,脸庞有些消瘦但还透露出一股刚毅之气。衣服还是在撒比尼人小区被抓住时穿的衣服,无袖长袍上有许多破洞,上面还散发着一种难闻的药味。苏拉正坐在台阶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凯撒,他已经把凯撒从头到脚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不知怎么的,苏拉看见凯撒总感到有种压抑感,特别是他的目光与凯撒的目光相碰的时候,苏拉总会不自觉的打个寒噤。凯撒的目光冷得出奇,但却掩盖不住一种难以抑服的欲望,目光冷得如水,欲望野得似狼。和自己年轻时多像啊!可是比自己当年还沉稳还深邃。说实话,苏拉也不想为难凯撒,这不是出于怜悯,而是他感到只有凯撒可能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他的身上显露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无人比拟的霸气,远非马里乌斯和秦纳所能比,他真羡慕优利乌斯家族有这样的一个好继承人。自己的儿子法乌斯特在自己的精心培养之下,已经算是比较优秀的人了,可跟凯撒一比,还是逊色了许多。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于凯撒感到有点压抑那是因为凯撒的年轻,年轻而富有朝气,自己已经老了,最终恐怕还是要输给年轻人的。苏拉想到这不由得挺了挺身子,显示出自己身体还很硬朗。年轻的一帮人中,凯撒恐怕是最出色的,谁能与之抗衡呢?庞培呢?苏拉不由的想起了庞培,这个他手下最年轻有为的将领,可惜庞培军功太盛,锋芒太露了,而且他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苏拉不由得替凯撒惋惜,最初自己也曾派人几次劝说凯撒投到自己一边,自己也亲自出马劝说过他,条件很低:只要他答应与秦纳的女儿科尔涅利亚离婚就行。可是凯撒就是不答应。现在他又给了凯撒最后的考虑时间,一切都得由凯撒自己选择了。凯撒不是最可靠的盟友就是最可怕的敌人。敌人是不能让苏拉怜悯的,敌人就得死。苏拉看着旁边计时人的香正一点一点的往下落,眼看要烧到执香人的手啦,苏拉看着毫无改意的凯撒,不由得叹了口气,准备下令将凯撒处死。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跑进大厅里向苏拉报告说维司塔的全体贞女们到了。苏拉很是疑惑,自己跟维司塔神的这些女祭司们没有什么交往,而且今天又不是什么大的神的日子,她们来干什么?不过他一看到凯撒就知道了其中的缘由,这一定是凯撒的人把她们请来的。凯撒在听到维司塔的贞女们的时候,迟愣了片刻,也立即省悟过来。这些贞女们是来救自己的。在罗马,维司塔女神的贞女是受人们高度尊敬的,一是因为她们是全罗马最纯洁的人,掌握着圣火;二来她们拥有最高的赦免权,不管是谁犯了什么罪,只要得到维司塔贞女们的庇护就可以免罪,甚至于犯了死罪的人,一旦得到了维司塔贞女们的赦免,任何人都不能再去伤害他们。所有神的祭司中,也只有她们才享有这种特权。因此,凡是有人犯了罪,总是千方百计的想求动贞女们来说情。只是贞女们很难被求动,更何况是全体的贞女们。
原来这都是凯撒的母亲奥列利娅的功劳,在凯撒被追捕的这些天里,奥列利娅担够了心,她无时无刻不在为凯撒祈祷,帮凯撒想着逃避灾难的方法,当然她也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当逃回去的奴隶把凯撒被抓住的消息告诉奥列利娅的时候,她立刻就赶去拜见了这些维司塔的女祭司们,在她的苦苦哀求下,维司塔的贞女总算答应来为凯撒庇护。
维司塔贞女们见着苏拉后,果然替凯撒求情。苏拉尽管很残暴,对谁都敢蔑视,但他却不敢公然违背这些贞女们的话。他微笑着对贞女们说:“尊贵的维司塔女神和她的祭司们,我服从你们的命令将凯撒赦免。但是你们知道你们是在为谁求情吗?”
为首的贞女答道:“凯撒也曾是朱比特神的祭司,是神的儿子。”
“善良的贞女们,你们根本不知道在为谁求情。他可不是什么一般的祭司,他可抵得上好几个马里乌斯呢?”苏拉说着,拿眼睛瞟了瞟凯撒。
一直沉默无言的凯撒,这时却冷笑着说:“可是,尊贵的苏拉先生,你却连半个马里乌斯也抵不上!”
凯撒被释放回家后不久,他又要离家远行了。不过这次不再是去撒比尼人的小区装病,而是去小亚细亚。因为凯撒无法忘记苏拉在释放他的时候说的话:“他可抵得上好几个马里乌斯!”那话里隐含着杀机,凯撒知道苏拉心狠手辣,什么样的坏事都干得的出来,维司塔贞女们只能明着保自己,可是暗着呢?凯撒在跟母亲和妻子商量后,决定去小亚细亚从军。
小亚细亚现在笼罩在战火中,小亚本都国国王米特里达特斯元世乘罗马国内乱(马里乌斯、秦纳和苏拉的政治斗争)率兵进攻罗马,战火燃遍了整个小亚细亚,罗马所有青壮年公民都被动员奔赴小亚细亚为祖国而战,这是一个离开罗马城的好借口,使得苏拉没有辫子好抓。而且亚细亚行省的行政长官兼部队最高指挥官克温图斯·米努奇乌斯·提尔穆斯是凯撒父亲生前的好朋友,凯撒去那儿可以得到他的庇护。另外凯撒还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创立战功,建立一支自己的军队,全力为自己效忠的军队。凯撒在前几次的政治斗争中看到,只有真正掌握了一支自己的军队才能取得政治上的胜利。那些罗马所谓的国家军队的将领都是些谁有钱跟谁走的人,根本靠不住。秦纳就是这样才被苏拉收买的军队将领杀害。
凯撒要走了,母亲和妻子一直把凯撒送到台伯河边。天灰蒙蒙的有些闷。台伯河水无趣的流着,水面很平静,只要有一点响动就能激起河里的涟猗。河边的草地已经枯黄了,草地四周零零散散的有几棵树,树上的叶子多已经黄了,被风一吹就落下了不少。落在地上的树叶被风刮着,旋围着移向人们的脚边,又从脚边刮向河里。叶子落在水中,无声无息的,只静静地随着水流飘向远方。
凯撒看着几个月来为自己奔波的母亲,白发已上了头;妻子为自己担心了几个月,也显得消瘦多了。凯撒紧紧的搂着母亲和妻子,轻声安慰着:“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说完了,一转身,跨上了马,向母亲和妻子看了一眼,打马直冲向远方。奥列利娅和科尔涅利亚静静地望着凯撒远去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凯撒到了小亚细亚以后,提尔穆斯果然没有亏待他,让凯撒当了自己的外联官。这是一个很有实利的官职,能当上的都是统帅的亲信。凯撒的任务主要是负责处理对外联络的一些事务,督促粮饷、传递情况、负责与同盟国的军事将领甚至于他们的首领进行联络等等。不但没有任何生命危险,而且只要干得不错,还极容易升迁。虽然凯撒很向往在战场上的撕杀搏斗,但他也还是个懂得生活的人,知道生活的乐趣,从不无谓的冒险,而且凯撒自己对这个职务也非常满意,通过外联,他接触和认识了许多人,和不少人交了朋友,所以凯撒干得一直很卖力,加上他的迷人的风度、高雅的谈吐,什么为难的事到他手上总能迎刃而解,许多军官都乐意托他去办事。现在凯撒正带着一小队士兵从比提尼亚往军营里赶,目前小亚细亚的局势日趋紧张,提尔穆斯的军队和米特里达特斯的军队在米提到涅城下决战,凯撒就是奉提尔穆斯的命令向同盟国催军队,他的最后一站就是比提尼亚,如今比提尼亚的国王尼科美德斯已答应即刻起兵。想到在比提尼亚受到的礼遇,凯撒觉得非常令人感动,“尼科美德斯真是一个善良的人,愿神保佑他。”他和尼科美德斯一见如故,彼此都充满了对对方的好感,短短的几天里,两人已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愿神降福于他!”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太阳虽然高高地挂在空中,又红又亮,但阳光却不觉着毒辣,只是暖暖地照在地上,路边地里的庄稼已有半人多高了,随风摇摆着,和着风发出“哗哗”的声响。路边长满了野草,野草丛中不时地露出一两朵不知名的野花,有红的、紫的、黄的、粉的,阵阵香味随风吹来,淡淡的,沁人心脾。不时地有蝴蝶从花丛中飞出来,成双成对地相互追逐着,蜜蜂也有几只,嗡嗡的,按着自己独特的规律向目标飞去。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季节,让人心醉的日子。凯撒也不知不觉的沉浸在暖风中,放脱了马的缰绳,任由胯下的马在大路上游荡。后面百余名骑兵的小队远远的、零零散散的跟着,也都陶醉在这片景色中。他们对这位外联官大人一点都不怕,只是充满了钦佩,他们还从来没看见这么仁慈的军官,跟士兵们都像朋友一般的相处,有了好处总是分给自己的属下,而且还这么有学问。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宁静。凯撒怔了一下,勒住了丝缰。远远的一匹马狂奔过来,看样子好像惊了,马上似乎没有人;渐渐地马近了,才发现骑马的人整个身子都贴在马背上,伏的很低,不容易发现,马又近了些,凯撒他们已能辨认出那人的衣着是罗马的军服。眼看着马越来越近,就要到眼前了,凯撒手一挥,对跟上来的士兵们说:“截住它!”随即,一条绊马索拉了起来,横在路上。看来这马已经跑得太久太累了,前面的人一阻,马就停了下来,只是马上的人却顺着马脖子滑了下来,摔在地上,马前腿一弯也趴了下去。有两名士兵急忙抢上前去,扶起摔下来的人,“西塞罗!”马上就有人认出来了。
“哦!西塞罗?”凯撒闻听,也下了马,走了过去。西塞罗的名字他太熟悉了,这个仅比自己大6岁的年轻人,凭借自己的知识口才已经成为全罗马著名的哲学家、演说家和诗人,他还曾写过歌颂自己姑丈马里乌斯的诗歌。凯撒端详着西塞罗,他的左肩上显然挨了一刀,流着血,不过伤口已经被士兵们包扎上了,血流的很多,脸白的像一张纸,金黄色的头发已经失去了光泽。刚才一下摔得不轻,西塞罗已经昏了过去,士兵正忙着弄醒他。“他怎么会这么狼狈,听说他是提尔穆斯的高级秘书,总是在提尔穆斯身边,不会是提尔穆斯也出了什么事吧?”凯撒心里犯着嘀咕。这时,西塞罗已经被士兵们弄醒了,他的眼睛无神的扫视着围在身边的几个人,当他看到凯撒时,眼睛亮了一下,“凯撒?”凯撒点了点头。西塞罗脸上艰难地露出欣慰的笑容,但是一阵剧痛把笑容冲掉了。“快……快……快去救指挥官!”话还没有说完,就又昏了过去。士兵们赶忙摇晃着西塞罗,可他竟一时没能醒过来。凯撒见事情紧急,没有时间等西塞罗再醒过来,就指着扶着西塞罗的两名士兵说:“你们两个留下来看护他,其余的人跟我走。”说完,凯撒飞身上马,带着这队士兵风驰电掣般地向罗马军队大营冲去,马上的凯撒马鞭不时地抽着,看来凯撒真的急了,身后的士兵也不敢怠慢,拼命地打着马,在后面紧紧地跟着。拐过几个弯,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土坡,凯撒跃马上了土坡,来到坡顶他勒住了马,向下望着。不远处的米提列涅城下,尘烟滚滚,人喊马嘶,杀声震天。凯撒隐隐约约地看见罗马的军队被米特里达特斯的军队团团围住,敌人正把包围圈逐步缩小,罗马军队的阵列中不断有人倒下,后面的人随即补上,又倒下,形势十分危急。
“大人,冲吧!”几个士兵叫着,催马就想下山。
凯撒也真想冲下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把提尔穆斯他们救出来,可是不行啊!自己只有一百来人,冒然冲下去,不但不能缓解局势把人救出来,自身都将难保。他急忙喝住那几个盲动的人:“不要动!你们这样冲下去,还要不要命了?”
“那怎么办呢?”凯撒也为难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不过当他看着马踏在地上溅起的灰尘时,他笑了。他立刻叫来身边的几名士兵低声嘱咐了几句,那几名士兵带着一脸茫然的神情下了山坡,其他的士兵也不知自己的这位大人怎么了?“大家作好战斗准备!”凯撒命令着。骑士们都上了马,拔出了战刀,等待着指挥官的命令。
过了一会,刚才下山的几名士兵回来了,他们也没拿什么武器,只是每个人的马的尾巴上都绑着一截树枝,树叶都拖到了地上。骑兵们都诧异了,不知道这位大人使用的什么新式武器。只见凯撒走过去,对那几名士兵说:“你们两个在去米涅提斯的路上来回驱驰,你们几个在我们刚才来的路上奔驰,只要你们尽力地跑,战斗结束后,我为你们请功!”几名士兵领令下山了。骑兵们更惊异了,正想提出质问,突然就见山后的大路上尘龙大起,似有千军万马奔袭而至,突然间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骑兵们纷纷向大路上观望,想探个究竟,只见刚才几个骑着绑着树枝的马的士兵,正在大路上制造烟尘呢!他们都不觉深深地佩服上这位年轻的大人。一个个顿时精神百倍,在凯撒的一声令下,百余名士兵直冲下山去,嘴里喊着:“罗马的救兵到了!”“冲啊!杀啊!别让米特里达特斯跑了!”
米特里达特斯的军队虽然把罗马的军队围住,占了上风,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激战,人早已疲了。像凯撒这样一支狂悍的生力军冲杀过来,哪里还阻挡得住,阵角已经有些乱了。而且看见山后尘土大作,又有一股飞扬的尘土奔向自己的大本营,都觉得有些惊慌,也不知罗马来了多少救兵。苦苦抵抗着的罗马士兵,已经精疲力竭,快要支持不住了,现在一听说自己的救兵到了,一个个犹如打了强心剂似的,拼命的反击着。凯撒一手举着标枪,一手舞着战刀,在敌人丛中来回冲杀,战袍都被染红了,也不知是谁的血。凯撒挥动着战刀向指挥旗下的米特里达特斯杀去,米特里达特斯见势不好,一面命令士兵们抵挡住凯撒,自己拨马就要跑。阻挡凯撒的士兵都让他杀得人仰马翻,可是想追上米特里达特斯却不可能了,情急中,凯撒“嗖”的一标枪扎了过去,米特里达特斯躲得快没被扎着,但他身后的指挥旗杆都让标枪生生地冲断了。敌军顿时大乱,纷纷地跟着米特里达特斯向城里败去。凯撒手舞着战刀,高声地呼喊着:“罗马的好汉们,跟我冲!”说着,紧随着溃退的米特里达特斯的军队向城中冲去。在他的激励下,罗马的士兵也振奋了精神,跟着凯撒向米提列涅城杀了过去。凯撒的战马已经越过了溃逃的敌军,箭一般地直冲向城门,米特里达特斯慌了,命令手下人赶快关城门,就在城门即将闭上的一霎那,凯撒连人带马冲进了城门,他砍翻了关门的几名士兵,重新打开了城门。罗马士兵如潮水般地冲进城里,城中米特里达特斯的军队已毫无斗志,根本无法抵御凯撒率领军队的勇猛冲击,他们拼命的往城外逃,根本顾不上米特里达特斯在那儿声嘶力竭地指挥抗击,最后连米特里达特斯本人也被溃散的人流卷着涌出了城外,凯撒率领着他的军队攻占了米提列涅城。
战争结束了,由于罗马军队占领了军事重镇米提列涅城,取得了战略上的有利地位,迫使米特里达特斯与罗马签订了停战协定。小亚细亚行省里一片欢腾,战争终于结束了,各地都在举行着庆功酒会、庆功舞会。提尔穆斯也没有闲着,他在自己的小亚细亚行政官的大厅里举行了一次隆重的庆功酒会,表彰在与米特里达特斯的战斗中立功的人。这一天,大厅里张灯结彩,就连柱子上也用丝绸错落有致地缠绕着,五颜六色的。灯火把大厅里照得格外明亮,地上铺着波斯地毯,可以说丝毫不比罗马城的建筑逊色,在东方独具特色的艺术珍品的陪衬下,显着格外辉煌。大厅里人头攒动,参加酒会的都是参战的高级军官或是亚细亚行省的贵族,他们带着各自的妻子儿女与彼此熟悉的人交谈着,议论着。几名着古希腊装的奴隶托着酒盘、食盘不时地在人群中穿梭着,向宾客们献上美酒佳肴。凯撒无疑是今天酒会的主角,他还是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袖子上有流苏,长袍外面披着一件紫色外衣,外衣是丝绸的,用金线连接而成,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他举着酒杯在贵夫人们身边游转着,凯撒始终是妇女们的宠儿,他还和一些熟悉的夫人、小姐们公然调着情。
凯撒在米提列涅战役中设巧计以百骑人马,破敌军,占城池,他的表现早就被他的士兵们添油加醋地四处宣传,他的机智、勇敢和胆识已经传遍了整个小亚细亚行省。现在他正拿着酒杯站在行政长官提尔穆斯身边,和提尔穆斯身边的几名高级将领交谈着。这时,提尔穆斯跺了跺脚,顿时,大厅里一片寂静,大家都自动走近提尔穆斯身边,围成一个圈,静静地注视着。只见提尔穆斯端着酒杯,指着凯撒,对着大厅里的众人说道:“朋友们,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庆祝我们的胜利,可是如果没有这位年轻人,我们或许早都葬身在米提列涅城下。是他,凭着他的机智、他的勇敢,拯救了我们,打败了米特里达特斯的军队,攻下了米提列涅城!”提尔穆斯显然很激动,他顿了顿,稳定了一下情绪“现在,执政官允许我授予这位勇敢的年轻人——盖乌斯·优利乌斯·凯撒最崇高的金像冠!”人群里发出了阵阵欢呼,中间也间杂着惊叹声和不服气的嫉妒声。是啊!金像冠作为罗马军队的最高荣誉,是每个军人都梦寐以求的。两名亲兵捧着金像冠走了过来,提尔穆斯亲自把金像冠戴在凯撒的头上。然后,举起酒杯,高声呼道:“来!让我们向我们年轻的英雄祝福吧!”说罢,他和凯撒碰了杯,其他人也拥着上前争着与凯撒碰杯,向这位幸运的年轻人祝福。凯撒也举着酒杯频频的向人们致意。大家都沉浸在欢乐之中。
五 重返罗马
战争结束了,小亚细亚恢复到了战前的宁静状态。士兵们也轻松了许多,他们都获得了或多或少的假期,有的回罗马探亲,有的去地中海的小岛上度假,有的乘机处理一下自己的海外产业。凯撒的任务也减轻了不少,除了每天必要的应酬外,其他时间他都和西塞罗泡在一起。上次战斗以后,凯撒和西塞罗就成了朋友,他们都欣赏彼此的才学,因此两人经常在一起谈论时政,品评人物,探讨学术。凯撒觉着从西塞罗那儿学了不少东西,对西塞罗本人也有了更多的了解。西塞罗和自己的姑丈马里乌斯是同乡,都出生在阿尔宾纳姆城。西塞罗比自己大六岁,家庭不过是一个中产的骑士家庭,属于平民的图利乌斯氏族,14岁的西塞罗就被送到罗马著名的诗人阿尔基亚的学校里学习,以后跟随伊壁鸠学派的哲学家菲德鲁斯学习,19岁的时候西塞罗去了罗得斯投到大修辞学家摩隆的门下学习雄辩术,他的歌颂马里乌斯的长诗《征服森布里人的战争》就是那时期写成的。后来,西塞罗回到罗马城又在两位斯采伏拉的指导下非常用心地研究法学,斯采伏拉兄弟都是元老,又是渊博的法学家,他们把法律学最微妙的精髓和奥秘都传授给了他。凯撒对于西塞罗出身贫穷,却能受到如此良好的教育,非常羡慕。凯撒知道自己虽然也颇有一些辩才,但跟西塞罗相比,还是差了一截子。这一天,凯撒又在向西塞罗请教一些关于辩论术的问题。西塞罗在问答了一些问题之后,笑着对凯撒说:“凯撒,你的辩才也很不错,欠缺的只是系统的训练,只要有人一点拨,就行了。”
“我不是请你在点拨么。”
“我哪行,你要真想提高辩术,还是去找我的老师摩隆。这儿离罗得斯也不远,而且现在战事也停了,更何况提尔穆斯那儿,你比谁都有特权。”西塞罗鼓动着。
凯撒深深为西塞罗的话语所打动,他知道自己所欠缺的是系统的训练,要是能去一趟罗得斯向摩隆请教一下,那会受益无穷的。可是……凯撒深深地陷入在沉思中。在小亚细亚的这几年中,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家,想着母亲奥列利娅,想着妻子科尔涅利亚,自己多么想能回去看看她们哪。平时在众人面前凯撒是个活泼、开朗,没有忧愁的人,时常周旋在小姐、夫人们身边。可是,今天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凯撒再也掩饰不住了。
西塞罗很了解凯撒此时的心情,他们俩在进行学术交流之余,也都谈到了各自的家庭。西塞罗抚着凯撒的背,安慰着说:“快了,快了,你就会见到她们了!”
“可是,这该死的苏拉!”凯撒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咬着牙,诅咒着:“只要他活着一天,我就一天不能回罗马!”
“不要管什么苏拉,凯撒,你要像你的姑丈马里乌斯那样!”
“可苏拉不是说我值好几个马里乌斯吗?”凯撒叹着气说完,随即两个人都大笑了起来。这个故事,凯撒曾当作笑话跟西塞罗说起过。西塞罗止住了笑,很庄重的端详着凯撒,“你真的抵的上好几个马里乌斯,真的,凯撒!”西塞罗停顿了片刻接着说:“真正的雄鹰是不会永远在鸡笼里的!相信我吧,凯撒,事情会有转机的。”
正在这时,提尔穆斯的传令官过来了,他让凯撒赶快到最高指挥官那儿去,说提尔穆斯有事找他。西塞罗看了看凯撒,眼睛眨了几下,那神情仿佛是说,怎么样,有转机了吧。
在最高指挥官那宽敞的屋子里,提尔穆斯正兴奋地在来回踱着,手里还端着个酒杯。一看见凯撒推门进来,提尔穆斯立刻又倒了一杯酒,递给凯撒,“来,我们庆贺一下!”凯撒接过酒杯,不知道这位指挥官大人有何喜可贺,正要发问,提尔穆斯却凑到凯撒跟前,对着他的耳朵灌进去几个字“暴君死了!”
凯撒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酒撒了几滴,脸上却还是显得很平静,低声重复了一句“苏拉真的死了!”语气显得有些迟疑。
“嗯,真的!这是你母亲的信。”提尔穆斯递给凯撒一封信,然后又去倒了一杯酒。
凯撒接过信来拆开一看,果然是母亲的亲笔信,信中写到:苏拉已死,罗马可归。凯撒抑制不住自己狂跳的心,也顾不上提尔穆斯,紧攥着母亲的信冲出了屋子,他感到心情特别舒畅,太阳就要冲破乌云的阻挡出来了,自己又能重返罗马了……
凯撒正背着手站在罗马城外台伯河边自己别墅的平台上,凝望着黑的罗马城。罗马这两天的天气很坏,阴晴不定,时而丽日当空,时而又乌云密布。刚阳光灿烂,不一会儿就风雨交加。此刻凯撒的心情也很郁闷,这次他从小亚细亚回来,本来是充满了信心,准备干一番大事业。可是回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不错,苏拉是死了,可他这几年苦心的经营没有白费。苏拉的党羽把持着元老院,控制着军队和政权,非苏拉派的人依然受着打击,很少有人能跻身进入高级领导层,只有新当选的执政官玛尔库斯·埃米利乌斯·列皮都斯是民主派,他对苏拉残暴的统治非常不满,上台以后,他就着手废除苏拉的一些政策,因此他的身边聚集了不少对苏拉不满的人物。凯撒回来以后,跟列皮都斯有过几次接触,科尔涅利亚的兄弟路奇乌斯·秦纳也是列皮都斯的人,他也多次向凯撒吹嘘过列皮都斯反苏拉的作为。凯撒最初对列皮都斯抱有很高的期望,确实想把他作为自己施展宏图的强大支柱。但接触时间长了,凯撒发现列皮都斯不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缺乏远谋,而且非常软弱,不久凯撒就离开了列皮都斯,他不想做没有保险系数的事情。果然,一当苏拉派的人马对列皮都斯的政策进行攻击时,他就妥协了,一点点的退却,最终还是让苏拉派的人赶下了台,列皮都斯只身逃亡到撒地尼亚。苏拉派的人控制了局势,他们重新选举了一个执政官,完全忠实地维护着苏拉的政策。在列皮都斯失败后,凯撒就和他的母亲、妻子一起到了别墅,现在凯撒就想静下来思考一下今后自己所要走的路。凯撒知道自己在现在的形势下,已不能立即从政了,只能伏下来,静静的等待和积蓄力量,在罗马的市民中培养自己的声望。想到声望,他记起了西塞罗曾开玩笑的对自己说过,他当年第一次出名,就是因为帮别人诉讼,参加公开辩论获得的。在跟母亲、妻子商议后,凯撒决定立即去组织一些诉讼案,最好是带有政治色彩的,这样既能更多的吸引罗马市民来观看,同时又有发泄一下自己心中对苏拉派的怨气。罗马大法院的广场上挤满了从四面八方拥来观看法庭辩论的人,人们一方面是因为诉讼案的被告是曾担任过执政官的盖乌斯·安托尼乌斯,大家都想看一看安托尼乌斯的丑态,另一方面是因为今天双方的辩护人太有名了,安托尼乌斯的辩护人是著名的克温图斯·霍尔田西乌斯,罗马最善辩的人;另一方的辩护人就是凯撒。凯撒这已是第二次在这样的场合辩论了。上一次是控告盖乌斯·科尔涅利乌斯·多拉贝拉的勒索罪,多拉贝拉是苏拉的死党,也曾担任过执政官,凯撒在那次诉讼案中一举成名,他以他的优雅的风度,精妙的辩论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要不是元老院的干涉,多拉贝拉也就难逃法网了。这次凯撒指控的安托尼乌斯,也是著名的苏拉派人物,凯撒指控他犯有勒索和贪污的罪行,并再次担当原告的辩护人,安托尼乌斯不甘示弱,也请来了霍尔田西乌斯为他辩护。消息一传出来,整个罗马城都轰动了,这是难得的辩论龙虎斗。不少罗马人为了能看上这次大辩论,连生意都不做了。更有达官贵人为了能更好地听清辩论,早就在有利地形搭好了棚子。
现在辩论已到了最精采的阶段,双方辩护人轮流攻击对方,找对方的漏洞,台下不时的发出喝采声和掌声,为两个人的精彩演说鼓劲。不过掌声多半是为凯撒而响起的,罗马最善辩的霍尔田西乌斯已经落了下风。凯撒的演说逻辑严密,用词精确,把霍尔田西乌斯辩得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了。最后,当法官宣布安托尼乌斯有罪时,广场上的人们都欢呼起来,他们纷纷拥上台向凯撒祝贺,并向他索要由他亲笔签名的演说稿。在当时的罗马,谁要能得到一份著名演说家的签名演说稿,将是无尚荣光,所以演说家们在演说前都要准备一些演说稿在演说完毕后,向听众分发,演说家对此也非常重视,因为谁的稿子被索要的越多,就表明谁的稿子越受欢迎,谁在罗马也就越受欢迎。本就是为了求名望而来的凯撒,哪能错过这种好机会,他把早已准备好的自己签了名的演说稿向人群分发着,同时还向人们说着感谢词。凯撒的目的达到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在罗马已经能算上一个名人了。同时凯撒也清楚自己在辩论上还有不足,他想到了西塞罗建议他去罗得斯接受系统训练的话;而且他感觉到自己这两次诉讼案锋芒太露,自己诉讼的对像又都是苏拉派的重要人物,这下虽然出了名,树敌恐怕也不少吧。锋芒太露必会早断,因此凯撒决定即刻东去求学。
六 东去求学
碧波万倾的地中海上,水面很平静,一丝波纹也没有,那么光滑,那么明亮,像一匹巨大的、没有丝毫折皱的蓝绸缎铺在那里。偶尔有条小鱼跳出海面,激起一圈圈的涟漪,一阵清风拂过,海面就恢复了平静。能打破平静的恐怕只有不远处的法尔玛库撒岛不时飞起的一群群的海鸥。它们时而展翅高飞,时而又掠过海面,自由自在的做着各种高难度的表演。无云的天空在海水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蓝。阳光在这海天浑然一体的巨大的蔚蓝色的衬托之下,显得明媚多了。远处一艘不大的白色帆船正由西向东往法尔玛库撒岛的方向缓缓地驶着。白色帆船的甲板前沿上站着一个人,正捧着一本羊皮装订的书欣赏着海面的景色,他那白色长袍的下摆随着海风刮着。这正是去罗得斯求学的凯撒,本来凯撒早就应该到了罗得斯,可是从未见过海的凯撒一出海就被大海那绮丽的风光吸引住了,不看够了就不想走,因而船时行时停,到现在才刚刚到了米利都附近的法尔玛库撒岛海域。凯撒为了更好的了解海上的风光,特意高价买了个有丰富海洋知识的老希腊奴隶。现在那个老希腊奴隶正在凯撒身旁,指着周围的景色和不远处的法尔玛库撒岛向凯撒介绍着,凯撒也饶有兴致的听着,看着。
这时候,从法尔玛库撒岛的后面转出两艘黑色的帆船向着凯撒他们船的方向驶过来。起初大家都没在意,以为也是什么过路船。可是渐渐的,有人发觉事情不对,这两艘船怎么会直直的向自己的白帆船驶来,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两艘乌帆船越驶越近,快要靠上凯撒他们的船了,突然,这两艘船降下了黑帆,隐藏在黑帆后面的竟是一面绣着骷髅的旗子,旗的周围是几十名手执利刃的彪形大汉。
“海盗!这是海盗船!”早有人认出来了,狂喊着,“赶快往回退!”
可是已经迟了,几十名海盗已经从他们的船上跳过来了,拿着刀围住了凯撒和他的希腊奴隶们,船上的水手也被他们逼住了。海盗们逼迫水手把船开进岛后的水湾。水手和奴隶们一个个吓得哆哆嗦嗦,凯撒倒是很镇静,非但没被吓着,反而微笑着看着行凶的海盗。这倒把看着他的两个海盗给搞蒙了,两个人拿着刀子直往后退,不知道凯撒是个什么人物,怎么被绑架了还这么开心。船绕到岛的后面,拐进了一条水道,水道很窄,好像是人工的,仅能容一条船通行,过了水道,就是一处很宽阔的水面,船就在这儿抛了锚,看来这就是海盗们的大本营了。凯撒观察着这一切,心里不住的盘算着。凯撒他们下了船被带到岛的另一面的一处空地上,这里已经有不少被海盗们绑架过来的人:有商人,有僧侣,还有渔民等等。
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正站在石头上向被绑架来的人说着什么,他的前前后后围了不少海盗,看来这人就是海盗头子了,只听他说:“各位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欢迎大家到法尔玛库撒岛上来做客,我们请你们到这里来享用无尽的阳光和清新的海风,你们在这将会受到最优厚的待遇,我们将会提供最优质的服务,尽量满足大家的一切要求,只要你们交了款,就可以从渡假地返回,我们保证绝不失言!希望大家在这儿能渡过您一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他周围的海盗都为他鼓掌喝采,他自己对这段开场白也颇为满意,摇晃着脑袋。“好!现在,我开始宣布价格!”
他指着一个商人模样的人说道:“你,十万塔兰特!”
“十万?十万塔兰特!您可要了我的命了,”那个商人立刻嚎叫起来,“我到哪里找十万塔兰特呀!不行啊,您得让我少给点呀!”他趴在那儿苦苦的哀求着。
海盗头不耐烦的叫道:“好了,你给九万!”商人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海盗立刻冲到他的面前,给了他一记耳光,商人立刻安静了。
接着,那个海盗头指着那个僧侣说:“你十万!”随后他又指着别的被绑架的人报着价格,“你,十万!”“你八万。”人群中随着海盗头目的报价声,响起一阵哀求声,不时的还有耳光声。
这时,那个海盗头走到凯撒身边,发现凯撒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觉也有些发毛了,他当海盗这么多年,还没有看见过有哪个被绑架的人如此高兴,他也拿捏不住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虽然凯撒只穿了件很普通的白色长袍,但他身上却透着一股不可压抑的傲气,一双眼睛里闪现着对自己的讥笑。海盗头子有些发窘,又很有些恼火,但不知怎的,今天在这个年轻人面前竟发作不出来。他只能暗暗发火:你笑,呆会儿我让你笑不出来!我给你出个大价,让你拿不出来,苦苦哀求我降低,看你到时候还笑得笑不出来?
想到这儿,他指着凯撒说:“你十五万,不,二十万塔兰特!”周围喧闹的众人顿时都静了下来,他们无法想象有谁能付得起二十万如此巨额的赎金,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凯撒。
海盗头得意洋洋的看看凯撒,凯撒的脸上也显出为难的样子,“二十万塔兰特?”凯撒叹了口气。
那个海盗头子看着凯撒为难的样子,心里舒服极了,一定要让这个年轻人出出丑,他一心想听到凯撒哀求自己,也故意叹了口气:“二十万太多,我们可以讲一讲价钱嘛,不过……”他还故意耍了个腔调。
“二十万?难道我竟只值二十万,太看不起我了吧。”凯撒也拿起了腔调,“我可以给你们五十万塔兰特!”
场上静了的众人都鼓噪起来,二十万已是不小的数目,五十万塔兰特更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这个年轻人莫非疯了?凯撒难道真的疯了?没有,他一点都没有疯,他这是一招缓兵之计,他抬高价钱一方面是唬住海盗们,让他们不知自己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另一方面给自己留下足够的时间搬兵求救。果然,那个海盗头子一下子就愣了,他实在摸不透这人究竟是什么人,看到凯撒又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他真有一种让人当猴耍的感觉,过了好半天,他才省转过来,刚想转身离开,却让凯撒给拦住了。
“我问你,我是不是付了最高费用?”
“是。”那人不知道凯撒又要想干什么。
“付了最高费用,是不是应该享受最高待遇?”
“那当然是!这是我们岛的规矩,我们一定让您享受到最高待遇!”
“那好,我就想让你做我的侍从,你看怎么样啊?”
“我……”
“怎么?你们说话不算数。那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嘛……”
那个海盗头子心中恨透了凯撒,心说你这一句话一句话的套我,就是想侮辱我,真可恶!但他又不知道凯撒又会说出什么样难听的话,更怕他五十万塔兰特飞了,只好咬着牙,暗气暗憋的答应道:“好吧!”海盗头子带着他的喽罗们羞愧的跑走了。
凯撒立刻写了几封信交给他的奴隶们,让他们拿着信到小亚细亚海岸的各个城市找各自的行政长官借钱。最后他给了那个老希腊奴隶一封信,低声对他说:“这封信交给行省长官提尔穆斯!”凯撒把他的奴隶们都打发走了,就在岛上住了下来。
说实话,海盗们为了得到赎金,对这些被绑架的人倒并没有虐待。一天三顿虽然差了点,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还是可以填饱肚子的。只是那些人或许都怀着恐惧地心理,谁也吃不下去饭。凯撒倒是没有事,不但饭吃的饱,觉睡的香,而且他看见法尔玛库撒岛的景色怡人,风光秀丽,一时诗兴大发,写了不少诗。可是他根本无法向这些被绑架的人朗颂他的诗歌,这些人不是垂头丧气,满面愁容,就是满怀恐惧的缩在哪个角落里,不读还好,一读反倒坏了自己的诗兴。凯撒就命令海盗头把海盗们集中起来听他朗颂诗歌,听他演说。有时候,凯撒想到伤心处,想骂一下苏拉和他的爪牙,就把海盗们聚集起来,假想他们作为敌人,大骂一顿。闹得群盗哭笑不得,既拿凯撒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方面是为了钱,五十万塔兰特毕竟不是个小数目,他们不愿也不敢得罪凯撒;另一方面,一旦海盗们提出异议,不愿遵从凯撒的指令,凯撒总是引经据典把他们驳得无言以对。他们根本没想到把凯撒绑架来,竟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海盗们就希望凯撒的仆人们赶快把钱筹集过来,把凯撒放走。凯撒就这样折腾了海盗们一个多月,他的奴隶们从小亚细亚的各个城市陆陆续续地返回了法尔玛库撒岛,当然那个老希腊奴隶没有回来。这些奴隶们凭着凯撒的信在小亚细亚沿岸的各个城市里一共筹集了六十多万塔兰特。当凯撒把五十万塔兰特交给海盗们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欣喜若狂,手捧着金币在沙滩上狂奔着,现在海盗们所希望的就是赶紧把凯撒送走,免得他再想什么怪招折磨自己。
凯撒要离开法尔玛库撒岛了,海盗们还摆出一副欢送的样子,直把凯撒他们送到船上。凯撒的奴隶们催促着开船,想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凯撒倒不同意了,他站在甲板向海盗们做了最后一次演说,在感谢海盗们的热情款待后,凯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还会再回来的,不过那时候我就该是主人,我会好好地招待你们的!朋友们,让我们预祝再次相见吧!”
听了凯撒的话,海盗们面面相觑,不知是喜还是忧。
凯撒的船离开法尔玛库撒岛继续东行,行不到半天,就看见远远的两艘战舰驶了过来,隐隐约约看见战舰上的旗子绣着鹰标志,这是罗马军队的标志。军舰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已能看清楚舰上的人了,前一艘战舰的甲板前沿站着的正是凯撒日夜想念的好朋友西塞罗,那个老希腊奴隶就在他的旁边站着。凯撒急忙命令身边的几个奴隶发出信号,几名奴隶脱下外衣拿在手中向军舰摇晃着,嘴里还不住的高声喊着:“西塞罗大人,我们在这儿!”
西塞罗他们也发现了凯撒的船,回应着信号。两船相靠,凯撒他们被接上了军舰。原来凯撒给那个老奴隶找提尔穆斯的信不是为筹钱,而是请求提尔穆斯派军队来剿灭海盗。提尔穆斯接到信以后,一面派人通知小亚细亚行省沿海各城市的行政长官按凯撒的要求付钱,一面派人调集军队前来围剿,西塞罗听说自己的朋友被海盗绑架了,主动请命领兵出讨。就这样,西塞罗带了三百多名士兵,乘两艘军舰开赴法尔玛库撒岛。正巧,在此就碰上了获释的凯撒。西塞罗看见凯撒平安返回,很是高兴,凯撒乍一看见老朋友,也是欣喜万分。两个人拉着手寒暄着,叙述着离别之情。西塞罗就问凯撒这事的经过。凯撒简略的介绍了一点,随后话题一转:“现在我想借你的人马剿了这帮海盗,让他们以后不能再横行霸道!”
“好!”西塞罗一口应承,“我这三百人就由你指挥了!”
军舰很快的就接近了法尔玛库撒岛,凯撒第一次被绑架进岛的时候,已经把地形记熟了,这次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他让西塞罗带着一艘军舰扼住水道口,不让一个海盗逃脱,自己带着另一艘战舰冲了进去,先用军舰撞沉了所有的海盗船,然后凯撒亲自带了一部分人马冲上岸去,向负隅顽抗的海盗做最后一击。在罗马正规军冲锋下,海盗们支持不住了,纷纷缴械投降。海盗们被押着从凯撒面前走过,凯撒还是笑眯眯的对他们说:“我说话也是算数的!”罗得斯城整个地座落在一座海岛上,岛即是城,城也就是岛。岛,是宝岛;城,也是美城。罗得斯四面环海,景色宜人,整座城都充满着大海的气味,有着大海一样多变的景色。日出的时候,薄雾溟溟,整座岛像笼着薄纱的美玉;日中的时候,阳光洒在金黄的沙滩上,金碧辉煌的建筑上,整座岛像巨大的金锭;日落的时候,蓝色的海水映着夕阳,衬托着罗得斯城,整个岛有如一块蓝宝石。罗得斯人也有着大海一般宽广的胸怀,比潮起潮落更凶猛的勇气。他们潮起而作,潮落而息,世世代代在此辛勤地劳作着。经常有大群的海岛落在岛上,与人们嬉戏逗乐。
凯撒看着这一切,心早都醉了。他已经在罗得斯城生活了一个多月。凯撒剿灭海盗与西塞罗分手后不久,就到了罗得斯,并很快地成了摩隆的学生。摩隆从西塞罗的信中知道凯撒很有辩论功底,所欠缺的只是系统地训练。因此摩隆在给凯撒讲了几堂基础和技巧课后,就让凯撒接手一些诉讼案子,去参加辩论。起初,摩隆还给凯撒点评一下辩论的优劣,后来干脆连问都不问了。现在一个多月训练下来,摩隆就让凯撒代表自己去辩论,他相信凯撒的水平绝不在自己之下。
凯撒在练习雄辩术的同时,对古希腊的政治学说也进行了研究。罗得斯城曾是雅典的一个移民地,这里保留了大量的古希腊建筑:神庙、宫殿……凯撒经常带着他的希腊奴隶们在这些建筑边徘徊,凯撒听着希腊奴隶讲的关于古希腊战争的故事、古希腊文明的神奇,看着这雄伟壮丽的宫殿,心中总是涌起一种冲动:我要占有它们,我要统治这一切!
七 “我需要战争”
凯撒在罗得斯学了几个月的雄辩术后,就离开了摩隆的学校。但是他并没有回罗马,他知道现在回罗马的时机还未成熟,还必须得等待,可是凯撒也不想这样静静的等着,他不断地和母亲、提尔穆斯保持着联系。从他们那里了解罗马和小亚细亚的情况。而且凯撒还请求提尔穆斯恢复自己的军职,并以小亚细亚行省最高军事指挥官的名义授予自己千夫长的官职,兼管罗得斯的驻军。凯撒为了把这支队伍训练出来,将一千多名驻军带出罗得斯,到不远的一个海岛上训练。凯撒的训练不同于罗马的将各兵种分开专项训练的方法,他采用的完全是希腊式的训练方法。他不仅要求投石兵能上马作战,而且要求骑兵也能下马投石或者可以作为轻装步兵作战,他的士兵必须是全能的士兵,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很强的战斗力,按照他的训练方法,这一千人可以当三千人使用:一千投石兵、一千骑兵或者一千轻装步兵,大大提高了战斗力。凯撒整日里和这些士兵们摸爬滚打在一起,以身作则,而且对士兵们十分仁慈、厚爱,因此颇得军心。经过凯撒一段时间的训练,这支地方性的防卫部队战斗力猛增,都能与罗马正规军匹敌了。凯撒在训练间歇,经常带着士兵们巡游地中海、剿拿海盗。地中海的海盗们这下可倒了大霉了,他们不是在月黑风高的夜晚被凯撒的军队偷偷摸进老窝,全都被堵在被窝里;就是在打劫的时候,被突然而至的凯撒大军一网打尽。海盗们闻凯撒名即逃,昔日盗匪纵横的地中海航线也安静了许多。
这一天,凯撒剿灭了一股海盗,押着俘虏回到了罗得斯。刚上岸,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凯撒!凯撒!”
“是西塞罗!”凯撒一下子就听清楚了,他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只见西塞罗正气喘吁吁地向他跑来,“他怎么来了?”凯撒来不及仔细考虑,吩咐了一下让他的士兵把俘虏带走,就迎了上去。两个人亲热了一阵,凯撒就和西塞罗走到一块岩石旁坐了下来。还没等凯撒发问,西塞罗先递给凯撒一封信;“这是你母亲的信。”
凯撒接过信来,一边拆,一边问他:“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我准备回罗马了,我已经请提尔穆斯帮我写了推荐信,打通了关系……”西塞罗停了下来,他发现凯撒并没有听他解释,而是看完信后陷入了沉思,“你怎么了,凯撒?”
凯撒没有回答,只是把信交给了西塞罗,自己却站了起来走向更远的一块岩石。西塞罗接过信来一看,他笑了。原来凯撒的母亲在信中说她正在为凯撒在罗马城活动,希望是有的,但还是要靠凯撒自己去努力,她还说最近身体不好。
“这不是挺好的吗?你和我一起回罗马去,咱们俩共闯天下,建一番事业;而且回去你还可以照顾你母亲。”西塞罗宽慰着凯撒。
凯撒摇了摇头,“我不能回去,我不像你,”凯撒又使劲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还缺些东西呀!”
“那,你还要什么东西呢?”
一阵巨浪砸向凯撒脚下的巨石,浪头溅起很高,凯撒凝望的大海的深处,沉默了许久。“我需要战争!我要建立军功!”
西塞罗知道凯撒的脾气,他拍了拍凯撒的肩膀,“虽然我厌恶战争,但是为了你,我祈求战争降临吧!让我们的凯撒,战神玛尔斯,去战斗吧!把敌人的鲜血染上他的战刀,我祝福你!咱们在罗马再见!”
凯撒没有白等,西塞罗离开罗得斯回罗马不久,本都国王米特里达特斯再次撕毁了停战协议,对小亚细亚行省发动了突然袭击,罗马军队被迅速的击溃,整个军团、整个军团的军队被歼灭,就连行省行政长官提尔穆斯本人也战死了,米特里达特斯的军队长躯直入,小亚细亚又燃烧在战火中。凯撒闻讯立刻带着他的一千多名士兵渡海登上了小亚细亚。凯撒撒带领军队到达小亚细亚后,先后几次击败了米特里达特斯的军队,但一直孤立无援,无法改变小亚细亚的整个局势。正在这个关头,罗马今年的执政官(公元前74年)路奇乌斯·李奇尼乌斯·路库路斯受命带大军来讨伐米特里达特斯。很快,凯撒就带着他的一千多人投到了路库路斯麾下,可惜路库路斯没有重用他,还仅仅让凯撒继续他的千夫长职务,所以凯撒竭尽全力想要谋一出头之日。
凯撒刚投过来,就遭遇上了米特里达特斯的大将提格拉尼斯的军队,提格拉尼斯是本都国最优秀的将军。上次米特里达特斯侵略小亚行省时,提格拉尼斯正在带兵东征,没能挥兵西进。这次他亲自带领军队征伐小亚细亚,一路上攻城拔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杀得罗马军队大败。路库路斯手下好几个将军都先后败在他手下。现在,他又率兵把路库路斯的军队堵住了,要跟罗马的执政官大决战。路库路斯连召开几次御敌大会,都没有战胜提格拉尼斯的良策,只得闭门不出。现在,他们又在商量对策,军官们看来很怵提格拉尼斯,因为他不仅勇猛,无人能敌,而且谋略过人,无论谁的什么计策他都能识破,将军们一筹莫展。
坐在一旁旁听的凯撒发言了:“我有办法破提格拉尼斯。”本来凯撒作为千夫长,仅能旁听,不能发言。只是他这几天一直苦苦地找寻着破敌之法,终于想出了一着。现在看各位将军都没有破敌之法,这才斗胆发言。
将军们一看是一个小小的千夫长,都非常惊讶,不少人出言斥责,“你是什么人,竟敢多嘴!”
“太放肆了!”“把他逐出去!”……
到如今,凯撒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拼命的挤上前去,“执政官大人,只要您配合一下,我只用一千人就能打败提格拉尼斯,您就让我试试吧!”
路库路斯亚为找不着对付提格拉尼斯的方法而大动肝火,现在凯撒说要以一千人破敌,他也很惊讶。不过,凯撒提出一千人破敌,总有他的想法。凯撒的名声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他知道凯撒还得过金像冠,也不是一个碌碌无为的人。而且,一千人也不算多,让凯撒试一下也无妨,败了也不伤元气,万一凯撒要能胜了呢!路库路斯自己笑了,让他出战总比一直闭门不出强,让别人一直堵着总不舒服。所以,他向凯撒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你出击,不过你让我怎么配合你?”
“您只要看见我把提格拉尼斯的方阵冲乱,您就可以带大队人马杀过去,必能击败敌军!”
在座的各位将军听了都不以为然,提格拉尼斯军队取胜的密诀就在于他的方阵布局的严谨,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保持着队形,而且各兵种相互配合,侧翼也没有弱点,无论怎么冲击都不能攻乱他的方阵,而他的各兵种以方阵为依托,相互配合,威力无穷。只要能打乱他的方阵,就能取胜,这谁都知道,但怎么打乱,谁也没有办法。你凯撒就凭一千人去冲乱他的方阵,谈何容易。年轻人,就是多幻想!执政官居然还同意他出击,可惜呀!
第二天天不亮,凯撒就把他原来的那一千人带了出来,想看凯撒有什么妙计的将军们和执政官路库路斯都来了。凯撒并没有作什么准备,只是命令他的士兵带上石头,作为投石兵,不过投石兵们都带了投枪,又是轻装步兵的装束。这一千人马出了大营,向敌营进军,还故意弄出一些响声。那些将军们看了都不禁摇了摇头,这一千投石兵出去不是白白的送死吗?想偷营,也该声音小一些,这不让敌人很容易就发现了吗?投石兵还带着投枪干什么,这么累赘,跑都跑不快,唤,真是年轻人呢!
果然,还没到敌人阵前,敌军就发现了凯撒他们,一阵报警号声响过,提格拉尼斯率着他的方队冲了出来。这几天,他也很窝火,他几次叫阵,罗马的军队就是坚守不出,他也没有办法,现在一听说罗马的军队前来偷袭,立刻带着大队人马冲了出来。一看是为数不多的投石兵,不禁大笑,“罗马真没人了,竟然派出这种阵式!”心中充满了对罗马军队的蔑视,他一声令下:“冲啊!打死罗马军队!活捉路库路斯!”顿时,提格拉尼斯的方阵向前冲锋着,骑兵在前,轻装步兵紧跟在后面保护着,两翼的投石兵与步兵配合着也冲了上去。凯撒的投石兵看见敌人冲了上来,胡乱投了几下石头,扭头就跑,可是跑的还不快,很快就给提格拉尼斯的骑兵追上了。
观阵的罗马将领虽然生着凯撒的气,但也不愿白白地看着罗马的子弟丧生在敌人手里,纷纷要求执政官下令冲出去解救凯撒他们。路库路斯只是命令他们做好冲锋准备,但并没有下令立即出击。因为他发现凯撒不是真的溃败,不但逃跑得慢,而且不四散逃跑,跑得渐渐成了阵型,他想看一看凯撒究竟能创造什么奇迹。就在这个时候,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变化,逃跑的凯撒的军队突然转过身来,列成战斗阵型,拔出投枪向迫近的敌人骑兵投了过去,提格拉尼斯的骑兵蒙了,投石兵怎么成了轻装步兵!就在他们一愣神的功夫,投枪纷纷落了下去,无数的骑兵掉了下马。凯撒的士兵纷纷抢上了马,操起战刀向提格拉尼斯的方阵冲了进去,轻装步兵又成了骑兵,这突然之间凯撒的军队两次大变,早让敌军花了眼。前面军队一乱,紧跟着后面的轻装步兵也乱了。观阵的路库路斯也纳闷凯撒军队的多变,但他没有放过这个好机会,急令手下的将军们冲锋。乱了阵脚的提格拉尼斯的军队再也无法抵住罗马军队的冲锋,成群成群的被消灭。提格拉尼斯本人在拼杀中也被砍了一刀,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带着自己的军队拼命后撤。罗马军队大胜而归。
凯撒当然是立了首功一件,在战后的庆功宴上,路库路斯特地让凯撒坐到自己身边,不时地劝酒敬菜,酒饮正酣时,路库路斯端起了酒杯,向着各位将军说,“来,让咱们敬咱们的年轻人一杯!”说着,带头敬了凯撒一杯酒,等凯撒将酒喝下去了。路库路斯接着说:“咱们请凯撒给咱们讲一讲他这个计策的奥妙,大家说怎么样?”
罗马的将军们虽然官位高,脾气大,但是他们都佩服有水平的人,凯撒在这次战斗中巧出妙计,大败提格拉尼斯,许多将军都从心里往外佩服凯撒。他们不少人虽然参战了,看了全过程,就是不明白其中的奥妙,都想弄明白,听了路库路斯的话,都挺赞同,“对,让他讲讲!”凯撒无法推脱,只好站起来,大概地讲了讲:“我派一千投石兵去敌营,一是诱敌,让提格拉尼斯追击,他不追那么近,我的反击也就没那么有力;二是骄敌,我一见他就跑,而且在去时故意弄出声响,是想让他轻视我们,追击的时候不加防范;三是痹敌,一千投石兵,给提格拉尼斯的军队以为就是投石兵,看见马队就跑,我们一变成轻装步兵和骑兵,他们就会吃惊,丧失战机。其时,我也只不过冲乱了他的方阵,还是靠执政官和各位将军的冲锋。我建议咱们为咱们的执政官,为各位将军、为我们罗马的胜利而干杯!”
举座惊然,他们既佩服凯撒计策的巧妙,又赞叹凯撒做人的谦逊,一番话把各位将军说得晕晕乎乎,感到凯撒这年轻人真不错。路库路斯边饮酒边笑着说:“凯撒,真英雄!以后有什么事找我,我一定全力帮忙!”
路库路斯的军队休养了一段时间,因为在上次与提格拉尼斯的交战中虽然取胜了,罗马的军队损失也很大,现在一面补充着兵源和给养,同时为以后的战斗做着准备。就在部队即将开拔的时候,凯撒的母亲奥列利娅又给凯撒来了一封信,信中说凯撒母亲的亲属,司祭团的大司祭盖·奥列利乌斯·科塔去世了,正需要填补一个新祭司,奥列利娅希望凯撒能回去马上参加竞选,因为她已经帮他走通了许多关系。奥列利娅在信中还说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凯撒接到信后,想了很长时间,自己现在跟路库路斯东征提格拉尼斯,肯定能建立功业,但是母亲给自己创造的从政机会,也是千载难逢。究竟自己该选择哪个呢?在苦苦的思索之后,凯撒决定还是回去从政,参加司祭竞选,参战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从政,而且参战以后的命运还未卜;而且,母亲还在盼着自己,妻子在等着自己,还是回罗马吧!凯撒向路库路斯请假几次未能碰上,无奈,便留下了一封信,悄然离开了小亚细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