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三次化疗
春节过去了,今天是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渐去渐远的中国年味在我们50年代、60年代的人群中艰难的维系着,死磕中国年味的30年代、40年代的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一代就是最后一批认真过春节的人了,我不以为然。比如我,自从自己掌管家门,从来没有认真自己过春节,我早就摒弃了过春节的中国年味。
多少年,我,不是去别人厌恶的地方走走,就是在去别人厌恶的地方的路上。我的孩子也是,春节,不是积极在工作岗位搞服务,就是带着他的儿子在东北雪场驰骋疆场。现在的80后、90后到00后,对过春节那就更不上心,宅在家里,网上购物,悠哉悠宅。在他们的眼里,春节无非就是个长假而已,跟国庆没什么区别。
假期过去了,我们继续在第一时间按照医生的吩咐,今天一早就住进医院,进行第三次化疗。
化疗是个很可怕的话题,很多专家或伪专家;和很多科学及伪科学都相继发出恐怖言论,说,癌症是被医院治死的,治着治着,就死了甚至更快。如果不治,也是死,不惊动癌细胞,会死的慢一些,我对言论也将信将疑。手术前就和爱人讨论:我们治不治?我们化疗否?
先说病人,一听到宣布死刑,超级恐怖、极度惊吓、随后就是束手无措。求生的欲望膨胀,那就去医院吧,医生一通神操作,不管三七二十一,第一步就是必须手术,第二步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随后就是痛不欲生的化疗,几个回合下来,病人已经折磨的精疲力尽、已经生不如死。
所有的癌症都是这种路径,癌症病人有三种死法:一是坚决不治疗,等死,就像陈晓旭这一类人,不愿在治疗中失去做人的尊严;二是被各种冰冷的铁家伙(医疗器械)折磨的途中致死的病人;三是受不住疼痛折磨而采取自残的病人、或是交不起高昂的医药费而自残的病人。癌症,别无他路,早晚都得一死。
病人都是因为惊动了癌细胞,在斗争中,是治疗死的,对于科盲,听起来有点道理,可对于临床工作者,绝对相信,死刑宣判,无非就是缓期执行的过程。那么,专心致志地研究我们化疗与否,化疗的成活率,成了我研究的课题。因为病体不在我,我没有选择权,那如果换做我,我会怎样?还没有研究到主题,我就先来了一个“如果”的假设。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当下,如果当下是我,我会怎样??我深度思考过这个问题!以前我对死亡、对癌症都抱有侥幸心理,那是别人家的不幸,与我无关。我曾固执地认为,我的妈妈有几个好孝顺的子女的呵护和爸爸一辈子的爱,妈妈还会多活几年的,可是去年,2021年3月11日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妈妈享年91岁,多么正常的生死轮回啊,不曾想,我愚昧地认为死亡是别人家的事情。
我还认为癌症与我们家绝缘,我和爱人曾经都是医务工作者,日常生活中我俩敬畏生命,我们远离不健康的生活习惯,我抱着侥幸心理,我家不会有癌症病人的。可,2021年11月16日,癌症就是那么快地找上门了,医院直接第一时间就宣判了我们死刑。
关于我个人,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抱有任何侥幸心理了,我已经认真地思考,癌症和死亡其实离我很近很近,近在咫尺,我对自己真的也不再抱有侥幸,难道我就能逃脱掉高频率的癌症发病率,从现在起,我早已经不把自己置身度外,把自己置身于其中,恰似身临其境,不再学鸵鸟把头深深地埋在沙土里。
我对身边的人做了一个调查:你身边有没有亲人或朋友身患癌症的?
几个被我调查的给了我惊人的回答:家人、亲人、身边的人都有癌症患者,无一空白案例!
癌症已经成为全世界的头号杀手,世界卫生组织下属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发布的2018年最新全球癌症统计数据显示,2018年全球新增1810万例癌症病例,死亡人数达960万。2017国家癌症中心的最新癌症数据显示,中国每天约1万人诊断癌症,每分钟约7人确诊患癌。
2015年中国癌症统计调查,现在每一年癌症新诊断430万人,去世281万人。什么概念呢?就是每一分钟就诊断出8个癌症,每一分钟就死亡5个癌症。我们国家已经是癌症高发地区,原因是我们国家已经进入高龄化国家,比如,上海的平均寿命已经80岁以上,那么癌症也处在发病率的顶端。人过了55岁,就会发生癌变,所以癌症诊断比例就会很高,从2018年开始,由于人口高龄化,我们国家的癌症发病率指数飙升。
这就是我们身边癌症发病率高居不下的真相,真相就是我们的生命活得越长,我们的发病率就会越高,这是成正比的,完全符合自然规律,难道我能逃脱其境?难道我把头埋在沙里,学着鸵鸟装着看不见,装着不知道就能逃脱高发病率的癌症?
这次是爱人选择他自己做不做化疗?而不是我做选择!
爱人今天做第三次化疗,今天春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爱人第三次化疗住进医院。化疗!从感情上,只要能过一天是一天,爱人选择化疗那就化疗吧。从理智上,化疗如此地痛苦,呕吐、疼痛,那个心里的疼痛与肉体的疼痛,是人,都会发出绝望的呼喊。是我,会放弃这种折磨吗?
生活中,最使人疲惫的往往不是道路的遥远,而是心中的郁闷;最使人痛苦的往往不是生活的不幸,而是希望的破灭;最使人颓废的往往不是前途的坎坷,而是自信的丧失;最使人绝望的往往不是挫折的打击,而是心灵的死亡。难道我手中的风筝线就要断落,难道风筝就要飘去天堂?
新的一年,我有好多好多的梦想,梦想爱人不是那个真的晚期,不是那个真的恶性,不是像医生说的那样恶劣,他身上恶瘤不是那样地十恶不赦,我们是可以康复的,带着康复的梦想,我们积极治疗,让梦想带着我们走出人生阴霾,带着我们走出惆怅,带着我们走出落寞,带着我们走向健康。
自从爱人判处死刑,我们,特别是我个人开始关注很多抗癌励志的故事,只要是关注别人的经验和方法,很多故事我们只看到一个结果,过程的曲折会在患者的不同的心境下被遗忘、被省略,或被缩减、或被落记。这里我想做的是,我和爱人在抗癌的路上的每一步,我们的脆弱、我们的痛苦、我们的绝望、我们孤独,都被看见、被理解和被回应。
对于死亡,我们完全还没有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