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攻读
1942年9月,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日伪沦陷区的政策此时也相对放宽,宁波办起了高中师范学校。虽然考普通高中和大学是孙儒泳一直盼望的,但考虑到此时家境并不富裕,一家老少三代八口人全靠父亲一人的收入勉强维持,所以孙儒泳只能报考师范学校。
虽然初中断断续续地只读了一年半,但是因为孙儒泳一直坚持在家温习功课,他还是顺利考上了浙江宁波高中师范。这所学校是新办的,孙儒泳是招收的第一届学生,当时课程无法开齐全,理科只开了数学、生物两门,没有物理、化学。另外还有语文、日语、音乐、体育、美术等课程。
课程虽不齐全,但这里的课程却让孙儒泳受用终生。孙儒泳后来考上北京师范大学生物系,与浙江宁波高中师范教生物的戴希天老师有很大的关系。戴老师的课教得扎实、深入浅出,能够激发学生兴趣。不仅如此,高中师范的音乐教师李平之也是影响孙儒泳一生的人。李老师是宁波市音乐教育界的老前辈之一,是个堪称“业精为师,德高为范”的楷模式人物。三年师范教育,他不仅教了学生音乐乐理、简谱、五线谱,还教学生如何演奏各种乐器,尤其是风琴和钢琴。此外,还教学生歌咏技巧及如何作曲、如何指挥等。李老师的教导让孙儒泳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一生对音乐的爱好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此外,高中师范的体育老师对孙儒泳也颇有影响,这位体育老师每天早上带领学生集体跑步,培养了学生良好的跑步习惯。孙儒泳在经历了这一番跑步训练之后,体质大为增强,为日后长期参加野外工作打下了良好的身体底子。
1945年7月,孙儒泳从浙江宁波高中师范毕业,经李平之老师介绍,打算去奉化的一个中学教书。8月15日,日本人投降,抗日战争终于结束,兴奋的孙儒泳本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学以致用、报效祖国了。没有想到,东迁接收沦陷区的国民党政府却出台相关的政策,不承认沦陷区颁发的文凭。孙儒泳也一下子变成了“伪毕业生”,失去了从教的资格,只好赋闲在家。宁波沦陷的时候一直饱受失学的困扰,抗战胜利了却依然要经历失业的烦恼,孙儒泳十分苦闷。
转眼到了1945年年底,孙儒泳收到一个消息,说省城杭州要举办一个沦陷区知识青年学习班,举办者是国民党第三战区。看到一线希望的孙儒泳立即手持文凭,和二十多名有着相同命运的知识青年,坐着一辆破旧卡车一路颠簸从宁波出发去杭州。这个沦陷区知识青年补习班不仅要补习理化知识,还要接受各种审查和盘问。此外,还要参加文化考试,通过甄别考试才予以承认学历。在还没有收到通过甄别的通知时,孙儒泳收到了宁波四明孤儿院马式容老师的任教邀请,面对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机会,他立刻乘车返回宁波。
孙儒泳在四明孤儿院教授音乐和国文,因为在师范学校打下了良好的音乐基础,他讲授的唱歌课很受学生欢迎。在四明孤儿院工作还算顺利,但是一心求学的孙儒泳仍然渴望继续深造。不久,孙儒泳收到了李平之老师通报的自己已经通过甄别考试的通知,于是他在信中向恩师表达了自己还想读大学的希望。李老师也再一次对自己的爱徒伸出了援手,1946年9月,在李老师的帮助下,孙儒泳来到上海唐山路小学教书,并继续复习准备考大学。
在唐山路小学任教的一年,是孙儒泳记忆中最忙碌、最紧张的时期。在保证白天教学任务的同时,还要留出精力晚上去夜校补习高中课程。孙儒泳的中学时代是东拼西凑读出来的,初中课程只学了一年多,高中完全没有接触理化知识,由此可以想象补习的难度。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上大学的渴望让孙儒泳一点儿也不敢懈怠,一点一滴地积累学习。天道酬勤,到了1947年暑假,他觉得自己的文化程度可以准备报考大学了。然而,报考什么样的大学则是一个困难的抉择。若论个人兴趣,音乐学院肯定是孙儒泳最理想的选择。当时的大学教育是面向精英的教育,学费非常昂贵,完全超出了孙儒泳的家庭可以承受的范围。于是,孙儒泳再一次将希望寄托于师范学校,这也是他唯一可以选择的免费大学。报考生物系,则是出于对自己文化程度的考虑。文科并不是孙儒泳的志向,理化毕竟只是刚刚接触,基础还不牢靠,唯有生物是自己有基础,且相对冷门,录取把握更大的专业。事实证明,孙儒泳的选择是正确的,很快,他就收到了北京师范大学生物系的录取通知书。
[1] 张良鸿:《孙儒泳传》(第一版),宁波:宁波出版社,2005年,第9页。
[2] 张良鸿:《孙儒泳传》(第一版)。宁波:宁波出版社,2005年,第13页。
[3] 意思是少年老成。
[4] 孙儒泳:孙儒泳先生自述(一)动荡岁月中的求学生涯。《北京师范大学校报》,2008年12月20日。
[5] 10-1-261(旧),鄞县私立三一中学学生学籍表——孙儒泳。存于宁波市档案馆。
[6] 中共宁波市委党史研究室业务一处:宁波八年抗战大事记。《宁波通讯》,2005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