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要站在黑与白之间
第二天,天气阴沉的厉害,到了下午六点钟时,天色已经微暗了起来,秦子颜和秦善水六点三十分便进了秦子墨的家门。
秦子颜手里拿着一把红色的油伞为下雨做好了准备。
秦善水的脸一直绷着,他对秦子墨的态度为何如此只有他心里最清楚,别人都无从得知,他甚至都没有来过几次秦子墨的住处。
秦子墨满脸憔悴站在门口迎接他,然而秦善水并没有因为她的憔悴而多关心一下她。
“最近,怎么都没有去公司。”
秦善水带着责备的口气,但是语气没有那么僵硬。
当秦善水和秦子颜、秦子墨坐在一起时。
很容易发现,秦子颜长得更像秦善水一些,而秦子墨更像她的母亲。
“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秦子墨坐在沙发一角小声地说。
“是啊,爸爸,你看姐姐气色很差。”
秦子颜摆弄着手里的那把红油伞说。
“那也应该跟我说一声,不声不响,无因无故就不来公司,什么样子,很多人在看着你,你知道吗?”
秦善水似乎有点生气。
“秦子颜天天不去公司你怎么不说她。”
秦子墨阴沉的脸显露出了愤怒,她的生气那么理直气壮。
因为直到现在公司的任何东西都不属于她,而秦子颜已经拥有了百分之二十。
“我怎么能去,什么也不会,姐姐能干,爸爸才让你去公司上班的,我去了等于添乱。”
秦子颜矫揉造作的好心缓解着僵持的气氛,但是似乎没用,秦子墨上楼去了。
秦善水可能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秦子墨去了。
他跟秦子颜坐了一会儿就出去接电话忙工作了。秦子颜知道秦子墨一定是去了楼顶,于是她便带着那把红油伞也跟了上去。
“爸爸很关心你的,他看你没来公司上班就叫我和他一起来看看你。”
秦子墨果然在房顶,她的白裙让她看上去更加病态。
她就站在与上次同样的位置,离房檐很近的地方,前面挡着一根铁栏杆,天上的黑云越积越多,像是有一场暴雨即将降临,下面正好是那棵枯死的树。
“你竟然说出这种话,你还是秦子颜吗?”
秦子墨冷笑。
“人总会变嘛。”
秦子颜的一身黑裙端庄极了,端庄的像个圣人。
然而她的笑容却有点造作,加上那头上厚重的乌云,加上暗沉的天色,她仿佛是来索命的圣人。
“是啊,你得讨好我让我努力工作,这样你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才能有保障,你跟你妈妈一样有本事,洛希最终还是觉得你好。”
秦子墨漂亮的脸蛋诉说着自己想象的一切不成文的事情时依旧美丽动人。
“你想多了,只是人之常情的关怀,你怎么就敏感起来了。”
此时她们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秦子颜看了看手上的表还差十分钟七点。
“你想和洛希哥结婚吗?”
秦子颜变得认真起来。
“怎么,你想和他结婚吗?秦晨就这样被你遗忘了吗?”
秦子墨感觉自己的所有受到了灾难般的侵犯,她的瞳孔张的格外大。
“那倒不会,就是问问。”
秦子颜的认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情感点到为止最为适宜。
秦子墨热烈的盘算着秦子颜那散漫的身体,她可以动手,也可以谩骂。
但是怎样做才算是顺理成章,她像掉入深渊一般不停坠落,却怎么也到不了底。
“子颜,子墨。”
洛希果然不会迟到,他只会早到。
他手里捧着一束粉色满天星有点羞涩的站着,他穿的正式而不生硬,他带着一种积极向上的朝气出现在房顶。
他刚好出现在一个消极的氛围里,并且出现在黑与白之间,他不可能再积极向上,更不能保持中立,那么他就不会全身而退。
“她一来这里,你就追来了。”
秦子墨的情绪从深渊跳了出来,突然不受控制。她的病在洛希出现的瞬间严重了起来。
秦子颜对着洛希会意一笑,下楼去了。
洛希走过去将花递给秦子墨,秦子墨不予接受。
洛希像平时一样想去抱抱她,秦子墨也拒绝。
秦子墨转过身去生气的看着院子里的风景。她看见秦子颜就站在院子里,紧紧盯着母亲种的那棵树,她更加生气了。
“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
洛希放下手里的花笑着走到了秦子墨的面前,想打破这消极的气氛。
他想打破秦子墨的壁垒,他双手抓住秦子墨的两只胳膊,想要给与她温暖。
“谁要嫁给你。”
秦子墨并不想被他温暖,她的心思不受控制的全部集中在秦子颜身上。
“子墨,结婚吧,去别的地方生活。”
秦子墨的一切洛希看在眼里,他的力不从心感立即涌了上来。他发出了最后的邀请,如若未果,他决定自行离去。
秦子墨不以为然,她心里只有秦子颜。
她还没有清楚明了的意识到她面临着是否要更加孤独的抉择。
“你自己去吧,带着秦子颜去,越远越好。”
她做好了决定,意气用事的决定,日后她必定会为这个决定深思熟虑,但是时间不等人。
秦子墨疯了一样努力挣脱着洛希的手,一次两次三次,她成功的挣脱。然而,她还是未挣脱秦子颜的身影。
洛希的无力感已经渗透了他周围的背景,他的身体和精神都疲惫不堪。
他静静看着秦子墨拿不起丢不掉的包袱,那么大,那么重,快要顶破天上的云彩。但是秦子墨却浑然不知。
她生气,她愤懑,她孤独,她无助。秦子墨只能将自己满腔的怒气使在洛希的身上。
她用尽全力双手推开了洛希,洛希倒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铁栏杆上。
“咚,咚咚......”
秦子颜站在院子里看那从天而降的铁栏杆掉在了院子的空地上,洛希的身体刚好被那棵死去的树干戳穿,洛希睁着眼睛望着秦子墨站的方向,血顺着树干缓缓往下流动,天空灰的几近要变成黑色,灾难来的毫无防备。
青石被砸出了几个坑来,黑与白终不能两全,所以永远不要站在黑与白中间。
秦子墨站在楼顶看着,她的精神有点恍惚,她的脑子像空气,装满了东西又好像没有装任何东西。
她突然心无旁骛,倒在了地上,旁边秦子颜拿在手里的红油伞陪她一起躺着。
秦子颜看着,心中有数的看着。
落下的铁栏杆刚好停在她的脚下,她的手上多了一支灰色的玫瑰,她没有于心不忍,秦善水也看着,他微微变色拨通了电话。
她只是还记得总会有人曾在一棵枯树上上吊,或许周围的景色是一片烧焦的黑色。
没人为她哭泣,她只好默默吊在那里,风吹干她的身体,然后让她永远安静消失,这景象像自然景观,也没有那么无法接纳。
警察带走秦子墨的时候,她还跟那件黑色毛衣躺在床上,那件那天晚上她找了许久的毛衣。
她后悔了,后悔推下去的人不是秦子颜,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孤身一人。
她还有机会,因为她的父亲是秦善水,尽管她不喜欢自己,但他需要面子。
洛生坐在藤椅上,罐子里那只灰蝴蝶突然也落在了罐底,没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