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女鬼
天空一望无际，人却被困在高耸房子围起来的一小片天地里仰望。
两个水龙头里一个是井水一个是自来水，井水流的很小，如果关了就很难再流上来了，如果不关，却是要流到下水道那些脏水里去了，算了，流着，一直这样流着，永远都不要停下来。
秦晨坐在那个叫常清文家的院子里看着两个水龙头，一个一直在流，一个却一滴也没流出过，躺了一个星期他已经好多了。
一星期以来那个叫常清文的男人跟他第一次睁眼看见的那个乏味样子一样，未曾变过，按时出现，按时让他吃饭，按时检查他的伤口，按时搪塞他的任何问题。
他的那副黑色框架眼镜和他瘦巴巴的身躯让他别具一格。
院子不大，更像是农家院，但又不像农家院一般整齐，这里所有的植物都可以随心所欲的生长。
想长到人走的路径上去阻碍就长到那里去阻碍，想长到窗户那边挑衅就长到那里去挑衅，想长到自己同类的地盘上让它们畸形就长到那里去让它们去畸形。
空地上还有几个开口很大的水缸，里面飘着浮萍，落了很多陈年和新鲜的叶子，还有几只蜻蜓和蜜蜂蝴蝶的尸体，反正一切自由就好。
房子是栋三层高的小楼房，爬满了藤蔓，搭建它的红砖裸露在外面，现在已经几近黑色，楼梯上已被杂草和落叶覆盖，在这里这些植物是最放肆的生物。
屋子里倒是格外干净，东西摆放的井井有条，楼梯、地面、家具都是一尘不染。
卧室里是洗衣粉的味道，厨房里是蔬果的味道，客厅里是鲜花的味道。房子的墙壁依旧是裸露的红砖，但总是黑乎乎的。
整个院子和房子被圈在四面高高的石墙里，而那大门却是镂空的铁栅栏，以便有人探进头来解决他的好奇之心，这个里面如此凌乱是否真的有人住着。
“可以把这个东西带给她吗？”常清文站在秦晨身后轻声问他。
他的黑色西裤明显是无法匹配他干瘦的双腿，看上去很不合身。
“嗯，你刚搬来这里吗？”
秦晨只能问一些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除了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其余有实质意义的问题他一概不答。
那个东西是一个巴掌大小的褐色木盒子，被上了一个小锁。
“她有钥匙，半年了”。
“亲手交给她。”他又补充了一句。
“她......”
“她天真浪漫，温婉可人，冰雪聪明。”
他似乎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是他说了。
“你......”
又一次的打断。
“她是正常人，不是妖精，不是仙女，不是女巫，不是吸血鬼，也不是美少女战士，她....是你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的一样东西。开车棚里那辆黑色的车子去吧，这里比较偏，钥匙在你房间的桌子上。”
“东西？”秦晨一脸不解。
“进去吃饭吧。”
常清文又转移话题，数不清的拒绝，秦晨也只好作罢。
“你有没有在房间里总看到什么红色的东西飘来飘去。”
顿了一会儿，秦晨只好另辟蹊径。
秦晨自从到这座房子以来，昏昏沉沉时总感觉有一个穿红色衣服的人在看着他。
但他睁开眼睛时那人却又不见了，他一直怀疑是自己神志不清楚。然而当他清醒后依旧时常会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忽隐忽现，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精神出现了问题。
“有啊，是我女朋友，忘了给你介绍。”
常清文迟疑了一下回答，秦晨整个面部表情向上扩张。
“我叫煜言。”
突然一个身穿红色留仙裙的女人撑着一把红油伞出现在秦晨的面前，她的脚似乎没有挨在地上，还有她的穿着美但诡异，她的肌肤白的没有生命一般，标准的瓜子脸，眼睛似柳叶温婉动人。
“你，你......”
一个异于常人的美女在秦晨心里燃起了一股寒意，让他有点战栗。
“她是鬼，但她不会伤害你，可是她救了你，而且你每天吃的饭都是她做的。”
常清文扶了一把要站起来的秦晨，可能是蹲的太久，他起来时天旋地转，眼前黑了一阵子，也或许是恐惧让他晕头转向。
“怎么会。”秦晨不敢置信。
“真的是。”
那女子笑着随常清文走了，秦晨目光追随而去，她是在飘着走吗。
“秦子颜应该不是鬼，因为她走路挺正常的。”他心里暗想。
秦晨随即也便跟着进了房。
房间里，常清文正和那收了红伞的女鬼坐在餐桌前，常清文吃着碗里的米饭，而那女鬼只是在那里坐着，常清文叫秦晨过去吃饭。
七天来，都是常清文把饭送到秦晨房间去，他未曾下来过，他对这个屋子很陌生，加上现在的煜言，秦晨感觉很古怪。
秦晨走到餐桌前在常清文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那个红衣女子，女子也并没有感到不适，忙着给他和常清文往碗里夹菜。
“好了，别看了，真的是，煜言，你证明下你是女鬼。”
话刚说完突然那女子就消失不见，继而又出现在了凳子上。
常清文看着秦晨似乎心里在想“这.........”
于是，那女子随即又将秦晨悬在了半空，等秦晨落回原来位置时，常清文看得出他心里依旧无法相信的心思。
他转念一想，他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关系，于是便作罢了。
“鬼也没什么高超的技能，就这些了，还有就是吓人，这也没什么可展示的。”
那女子看着秦晨对这些技能充满质疑，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
“清文，我要走了，碗放着明天我可以来洗。”
饭还没吃，女子突然含情脉脉，依依不舍的对常清文说道。
常清文不舍得点了点头，女子随即不见了。
秦晨转头看着常清文，一脸的迷惑。
“星娘说我俩每天只能在一起两个小时，不然我就会死，你看我脸色苍白的，她是个好鬼，你看你也不怕她。”常清文有点落寞地说。
秦晨看了看常清文脸色不仅苍白还很虚弱，这可能真的是这女鬼让他变成了这样吧。
“那她去哪了，每天什么时候来。”
“回家了，路尽头那个空宅子里，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大多时间一般是到下午才会来。”
秦晨听到那女鬼离开了这间屋子，心跳终于慢慢缓了下来，身上的汗也渐渐干了，全身绷着的弦也松弛了。
他想，凭那女子一下子消失一下子出现的本事，要不是鬼也应该不是人，看那鬼温柔贤淑，应该或许是个好鬼吧，他打算明天乘她还没来前赶紧回家去。
她又回到了那个只有一张床的屋子里，秦子颜的屋子里。
挂在屋顶的那盏灯是兔子的形状，透过兔子的外壳，那光变成了淡绿色，窗帘好像换了，现在也是淡绿色的。
她将木盒放在了窗台上，木盒是旧旧的黑色，上面似乎刻着一位长者正坐在树下给一孩童传业解惑，一个精致的铜锁挂在木盒的开合处。
洛稚与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长而扁的吊坠插进了那铜锁，铜锁开了，打开木盒，里面有一个大大的黑色锦囊，上面绣了一只五颜六色的蝴蝶，图案竟是那样的惟妙惟肖，罕见的精致。
她拿起锦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根吊着几个金色五角星的红绳手链，精致至极，她小心翼翼的将它轻轻抚摸了一下，出了神的愣了很久后，便又放回了那锦囊里。
郊外的一座房子整齐排列在一行小二楼房子的中间，它的外观十分老旧，但是依旧坚固耐用，外面攀爬着不少藤蔓植物，院子不大，整整齐齐种着几方蔬菜，几方鲜花，还有一颗李子树，一颗苹果树，被篱笆牢牢围着。
周围零星住着几户人家，都是几个头发斑白，行动不灵光的老人，这里大多数房子都被空置着。
一方面是因为这些房子过于老旧，另一方面则是这里交通甚是不便，以至于秦子颜那辆崭新的车停在这间屋子前时，总会吸引那几个为数不多的邻居热情的目光。
“星娘，找到了吗？”
“找到了。但是我解不开那个封印。”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是没有了，只能等那个人了。”
“嗯。”
秦子颜若有所思，旁边那女子也看出了她的心事，便不多说什么。
眼前这个叫星娘的人，无论是举止还是长相都十分的端庄，五官端正，大小正好的双眸，中挺的鼻子，有肉感的嘴唇，光滑的肌肤，宛如画里的白天鹅一般，反正她的一丝一毫只用高贵端庄四字最为恰当。
“戒指可千万别弄丢了，不要总摘下来，就一直带着吧，你能感觉到它有温度了吗？”星娘担心的问。
“一点点。”秦子颜的表情过于清冷。
“一点点也还行，你保持住就好，不然又要从头开始了。”
“嗯，你还不信我吗？再说你最近也不会出去了，我有事找你就行了。”
秦子颜又调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