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自杀
“母亲！”
铃木美奈猛地从床上惊醒，坐起了身。
她朝周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正在床上，窗外已经天亮。
美奈埋下头，双手捂脸。
她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的母亲自杀了……
她就那么看着，看着母亲的尸体，躺在路面上，鲜血一地……
美奈深呼吸一口气，拿起一旁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早上七点。
放下手机，美奈起了床，走去盥洗室洗漱。
这几天，网上都在批判她的母亲铃木真由。
人们荒谬地把天壁惨剧归因到了铃木真由身上，认为是她的失责，没有发现魔盒的危险性。
更反智的是，他们拿着一组组照片疯传。
几张连续照片中，铃木真由将手伸向一旁的魔盒，然后魔盒就发出了光芒。
国家局势动荡不安，社会治安差，经济下行，亲友死亡……这些伤痛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喘不过气。
他们看不到希望，觉得未来灰暗，急需一个发泄口。
现在，人们终于找到了，索性就一股脑地，不加思考地，将一切问题归咎于铃木真由！
批评！责备！谩骂！辱骂！攻击！——无数的负面情绪反倒组成一座大山，向铃木真由压去。
不仅仅是网路，现实中，每天各地都有游行的队伍，在声讨着铃木真由。
定罪！撤职！处刑！——人们的呼声不断。
美奈将面巾挂在墙上，来到厨房，煮了几个土豆，便回到卧室换衣服。
很快，她戴着眼镜走了出来，她没有化妆的习惯，现在更是没有心情打理。
喝着牛奶，配着肉酱，美奈很快就将土豆吃完。
稍微收拾了下，她就朝研究所赶去。
这几天，母亲都呆在研究所，没有回家休息。
现在离上班时间还有会儿，她想再去看看母亲，她有点担心。
……
走进黑盒实验室，美奈却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公上……？”
“哟，美奈来了啊，要吃点吗？”公上久正吃着烧卖，见美奈到来，拿起蒸笼朝美奈示意。
美奈微微摇头：“我吃过了。”
“美奈今天起这么早吗？”穿着灰色内衬，披着一身实验白大褂的铃木真由从旁边走了出来。
她手里用纸巾捧着一杯热乎的茶碗蒸，用小勺慢慢吃着。
她看了一眼美奈：“要不要再吃点，公上久厨艺不错的。”
铃木真由脸上红润，也没有黑眼圈，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她似乎并没有被外界的舆论影响。
美奈见状，心中松了口气，走上前来。
“我尝尝这个吧。”她指了指烧卖。
公上久见此，将筷子反递了过去，示意她用干净的那头。
美奈夹起一个烧卖，送入口中。
一口咬下，首先感受到的，是那层温热而略带韧性的外层面皮，口感紧实，不像市面上那些软塌塌的。
随着面皮在齿间咬破，一股鲜香的香气便跑了出来，咬下内陷，这股鲜香迅速充满了整个口腔。
美奈微微一愣。
这烧卖，是肉馅。
平时在中餐馆里，她吃到的都是糯米。
这肉馅的味道以鲜香为主，咸味适中，没有其他多余的杂味。八分瘦两分肥的比例刚刚好，带有油脂的香气，不腻不柴。
里面似乎还加了点其他的食材，让口感层次更加丰富，脆脆的，微甜。
美奈朝公上久竖了个大拇指，将筷子递了回去。
她吞下去后正要提问，就见公上久直接说出了答案：“是荸荠，我加了荸荠碎。”
美奈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荸荠她知道，在制作炸物时，可以在面糊中加入荸荠，提升口感增加风味。
“你怎么在这？”她看了看吃着茶碗蒸的母亲，朝公上久问道。
“作为课长，关心下所里的长辈，不是很正常的吗？”公上久夹起烧卖就往嘴里塞。
公上久在研究所里的职务一直没有变过，都是特殊课长。
实际权力没有研究所所长大，但也不比所长小，是一个游离在体系之外的特殊存在。
听到这话，铃木真由看了一眼公上久，继续吃着手里的茶碗蒸。
“谢谢……”美奈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事实大概差不多，但应该没这么简单。
公上久多半是劝导了一番母亲。
看见母亲没事，她就放心了。
“母亲，你那实验还顺利吗？”
现在还不是上班时间，称呼倒不用那么严谨。
“还行吧，有点思路了。”铃木真由点了点头。
美奈坐了下来，与母亲聊了一会儿，没有提网路舆论的事。
见快到上班时间，她朝两人挥了挥手，便朝自己所在项目地走去。
直到美奈的背影完全消失，铃木真由才放下茶碗蒸，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可以了吗？”
“不错，铃木。”
……
美奈现在没有再继续外骨骼的研究，她发觉自己的知识储备还不够。
近些时间，她都是跟着其他组。一边学习，一边工作。
说起来，她现在还不是正式工作人员。
严格来说，她还没大学毕业，没有相应的文凭，没有被录用。
但是她的待遇与正式员工差不了多少。
尾崎老师不在所里，不然她就去跟尾崎老师了。
“早上好，美奈酱~”女同事朝美奈打了个招呼。
美奈也挥了挥手，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同事已经见怪不怪了，笑着朝旁边走去。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大家都熟悉了这位同事了。
虽然平时话很少，但工作认真，一丝不苟，总是能出色地完成任务。
最厉害的，是她学起东西来特别快，组里的老人都称呼美奈为小天才。
谁会不喜欢，这样一个聪明能干谦虚好学的同事呢？
实验室的工作是枯燥的，并没有一般人想象中的那么有趣。
毕竟，实验成果有所突破，只在瞬间，在那之前，都是重复的积累。
……
忙碌了一上午，时间来到饭点。
那女同事招呼着美奈，朝食堂走去。
所里的伙食很不错，营养且口味丰富，大家都很喜欢。
路过过道窗边时，女同事看着下面咂了下嘴，忍不住吐槽：“这群人到底还要闹多久？”
美奈朝下面看去，只见一群人正举着各种牌子，站在研究所下抗议着。
美奈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如果非要让她说，她也只会说两个字——弱智。
走进食堂，打好饭菜，美奈和同事找了个位置坐下。
同事一边吃着，一边开始聊起八卦。
研究所里哪个人长得好看，哪个长得帅气，谁又和谁谈起了恋爱。
美奈在一旁简单回应着。
吃完饭，两人正要离开食堂，却猛地听到响亮的爆炸声！
嘭！
紧接着地面一震！
有的人发出了尖叫，有的人连忙向楼下逃跑。
美奈站稳身形后，朝爆炸声来源处看去。
等等！那个方向！
不正是母亲的实验室吗？！
她连忙朝通道跑去，趴在窗边，朝旁边的爆炸处看去。
美奈瞳孔猛扩，只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跳了下去！
啪！
她就那么看着，看着那人，摔在路面上，在抗议的人群边，溅起一地鲜血！
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她只能听到她的心跳声，猛烈迅速。
她脑中出现了一种可能，但她一直对这可能进行否认，她不愿相信那是真的！
美奈连忙朝楼下跑去，她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情。
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是那样……
是她想多了！
美奈冲出楼梯，朝地上那具尸体跑去。
可离那尸体越近，她的脚步越慢，最后在尸体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尸体，穿着一身白大褂，里面的是黄色毛衣，脖子上挂着一个工作牌。
黑色长发散乱地铺在血滩中，头部因为冲击，只剩下了半张脸。那狰狞的眉目，与美奈有几分神似。
美奈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尸体。
她就那么看着，看着母亲的尸体，躺在路面上，鲜血一地……
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她用手掐了掐大腿，只感到痛觉。
为什么没有再醒过来！
这是假的！
这是梦！
看着地上的碎肉块，美奈想起了今天吃的那些肉，一股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
“哎呀呀，都流泪了~”
远处高楼，脸色有些苍白的公上久趴在围栏上，用望远镜看着这一幕。
现在的他，使用改变面貌的能力，还是有点勉强。
他又朝一旁的人问道：“你不去安慰安慰她吗？你看，都吐出来了。”
公上久的语气十分轻佻。
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带着面具，看不到面容。胸前的鼓起，似乎证明是个女性。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她语气平淡，只是声音有点怪，像是被修改过。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也是你选择的，不是吗？”
公上久放下望远镜，回过头，看着女人：“是你，与我进行了交易。
“需要我提醒你吗？你本可以选择不这么做的。
“不要总是将一切问题都归咎于别人啊，我也是很难的。”
那女人听闻此言，没有回应，黑袍微微抖动，袍下的双手紧紧握住。
公上久脸上露出了笑容：“别激动嘛，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接下来，就请多多指教了，教授。”
铃木真由透过面具，看着这个笑容阳光的男子，心中只有两个字：
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