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鸿门宴
晨曦还未撒满大地，凯特琳就回到了家里。少女拎着鞋子翻上阳台，蹑手蹑脚地打开窗户，刚一落地，就听见了一个可怕的声音。
“昨晚跑哪儿去了？”吉拉曼恩议员居然坐在凯特琳房间里的椅子上，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的样子，正大口地喝着浓茶。
“我，昨晚，执勤……”凯特琳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
“我问过警局了，你昨晚并没有上夜班。”
“啊，这个……”凯特琳彻底慌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诶。”吉拉曼恩议员放下茶杯，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连说谎都学不会。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我哪儿有空去查你的行踪……不过不用猜就知道，你又去下城区了吧？”
“是的……”凯特琳只能承认。
“昨天宣布独立的那个‘祖安’的领袖，似乎就是上次来我们家里交易瘟疫解药的人？”
“是的……”
“呵，这你都敢过去，就不怕他们把你关起来当人质？”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老蛋糕眉头一挑：“你问问那个被他们抢光了钱财的恕瑞玛船长，他们是不是好人？”
“这……”凯特琳也没话说了，只能低下头，像是在等待审判的模样。
“你……算了，你先去睡觉吧。”老蛋糕看女儿的眼神很复杂，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句关怀：“大晚上的，冒着危险跑来跑去，也不知道你图什么……先睡觉吧，睡醒了我还有事要问你。”
很明显，凯特琳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一直在做噩梦，梦到皮尔特沃夫和祖安开战，自己和蔚在战场上相遇……
头好疼……凯特琳颓唐地洗漱完，突然想起来妈妈昨晚说有事要问，便强打起精神去找她。现在刚好是喝下午茶的时候——没错，身为优雅的贵族，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都是要喝下午茶的。
凯特琳来到院子里坐下，母亲给她倒了杯浓茶：“清醒些了？”
“清醒了……”凯特琳有些紧张地捏着杯把，不知道母亲要跟她说什么事。
“你对下城区宣布独立的这件事情怎么看？”吉拉曼恩议员一上来就是直球，而且表情严肃，完全不像是随口说说的样子。
凯特琳组织了一会儿措辞，这才慢慢说：“其实，下城区虽然名义上是皮尔特沃夫的一部分，但我们并没有对那里进行过有效的管理，就连执法官都很少去底层执法，以至于那里混乱不堪，犯罪横行。所以……一些有能力的人，自发地组织起来统筹社区发展，维护社会秩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皮尔特沃夫在底城的收益来源只有那些矿场，刚好独立的那几个矿场又是母亲你交易出去的，因此，祖安的独立其实对我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连税收都不会变。”
“这是别人教你说的吧？”老蛋糕可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虽然聪明，却不是那种能说出这些话的人。
“也没有啦……”凯特琳吐了吐舌头：“他们聊天，我在一边听到的。”
“看来那群人不止是胆大包天的暴徒……竟然还有些谋划和策略。”吉拉曼恩摇了摇头：“你可别被他们洗脑了。就算目前独立的那些区域不触及到我们的利益，之后呢？他们可是扬言要‘解放’整个下城区的。”
“就算是这样……”
“就算是这样，也不会对皮尔特沃夫的发展带来什么影响——你想说这个，对吧？”姜还是老的辣，吉拉曼恩议员毕竟能看得更远一些：“确实，目前我们的经济来源主要是贸易和科技，下城区的那些矿场对皮尔特沃夫来说不过是鸡肋，甚至是拖累。然而，若是真的让底城独立了……他们会怎么做？”
“就此安分守己么？不太可能吧。底城那么多罪犯，原本在上城区闹事后，我们是可以派执法官去调查，抓捕的。若是让他们独立了，以后的工作怎么做？”
“况且，个人的犯罪还能预防的话，集体的敌对就更需要警惕了。他们才独立第一天，就敢劫掠商船，以后还会做什么，我想都不敢想。和我们争夺运河控制权？向我们要求赔偿？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为了防备可能出现的威胁，皮尔特沃夫也需要加强常备武装，这么一算，又得多花多少开销？”
凯特琳还能说啥呢？被夹在中间的她说啥也不好，只能沉默应对。被子里的茶都快凉了，也没喝上一口。
“下城区的统治者经常更换，再换一个也无妨……我们其实是允许底城在一定程度上自治的，但直接宣告独立，就有些令人恼火了。”前面这一大堆铺垫说完后，吉拉曼恩议员这才进入主题：“原则上来说，我们应该严厉地打击这些反叛者……不过既然你认识这些人，我们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这里有封邀请函，你去把它送给祖安现在的统治者，请他来上城聊聊。”
“以吉拉曼恩的名义？”
“不，以皮尔特沃夫的名义。”
“谈判？”贾斯丁捏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嚼了半天，这才想明白。
“嘿，那是凯特琳给我带的巧克力！”蔚不爽地抢过精致的巧克力礼盒，把那张轻飘飘的邀请函扔到贾斯丁面前：“这才是给你的。”
“呵……”贾斯丁捡起那张绣着金线的邀请函，撇了撇嘴：“我宁愿要巧克力。”
“辛苦你啦，凯特琳。”贾斯丁都没拆那张邀请函，反而招呼凯特琳吃饭：“这一天来回跑两趟了，晚饭还没吃吧？今晚我亲自下厨，你可以先去跟蔚……干柴烈火一下。”
“等会！”凯特琳显得有点儿急：“你都不看一眼吗？两边能够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话，有些矛盾是可以解决的。”
贾斯丁摇了摇头：“傻姑娘，无论是我还是发这张邀请函的人都知道，上城区和下城区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能通过谈判解决的。”
“就是，他们肯定有什么坏心思。你可别过去，指不定一到那儿就被执法官抓起来了。”蔚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说，气得凯特琳直拧她腰：“诶，疼……干嘛，我又没说错。”
“议员们绝不会做这种言而无信的事情——我敢用吉拉曼恩家的名誉保证！”
“这个倒是无所谓……放心吧，我会去的。”贾斯丁看起来不像是说笑的样子，蔚着急了：“跟上城的那些家伙有什么好谈的？况且他们昨晚才派了个杀手过来！”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找我谈判？又或者——昨晚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快就派杀手过来？”
“我一开始也很奇怪……我们刚劫完船，晚上刺客就倒了，刺杀没成功，第二天就让凯特琳送来请柬，看起来似乎是想表露善意。”
“且不提这些行为有多矛盾……难道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来得太快了吗？”贾斯丁笑道：“他们急了！如果我只是宣告独立，哪怕是煽动了整个下城区的人一起闹事，他们都不会这么急的！因为不会触动高层的根本利益，所以他们能够慢慢调查，妥善处理。”
“然而，我们却抢光了恕瑞玛运来的海克斯水晶——一千枚海克斯水晶！这几乎是恕瑞玛那边的所有存货了。在挖掘出新的水晶前，皮尔特沃夫的科技发展必然会停滞一段时间。无论是刚当上议员的杰斯，还是想要等新发明出来分一杯羹的其他议员，都无法忍受这个结果，他们迫切地需要补充海克斯水晶，所以昨晚就派来了杀手，在发现刺杀不成功后，今天又发请柬来邀我谈判。”
“既然着急的是他们，那就等他们来求我们嘛！”蔚似乎听明白了：“就算是谈判，也得让他们来祖安谈！”
“不，我也挺急的……”贾斯丁尴尬地挠了挠脸：“说实话，这批海克斯水晶现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虽然是魔法物品，但原始的海克斯水晶并不值钱，就连从前的杰斯家里都能放几个偷偷研究。毕竟它的结构不稳定，稍微动一下就有可能爆炸，只能当成炸弹用。真正有价值的是杰斯研发出来的海克斯科技水晶，它具有稳定的结构，是一切海克斯科技的基石。
然而，贾斯丁他们并没有掌握海克斯科技水晶的制造方法，因此空有一座宝山而不能用。技术是很难盗窃的，更何况是这种核心技术。贾斯丁只能选择和他们谈判。其他的东西都无所谓——甚至他个人的安危都无所谓，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祖安必须迅速将这些海克斯水晶投入到实际运用当中，快速发展生产力，才有和皮尔特沃夫抗衡的资格。
“谈谈吧，双方都有确切的利益需求，是可以谈出结果来的。至于安全问题……”
“我来负责你的安全！”凯特琳拍着胸脯保证。
“歇歇吧，别把胸拍扁了……”贾斯丁摇摇头：“安全问题不用担心，我会做两手准备。况且……我上辈子可是姓刘啊，不怕鸿门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