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九首往事3
无处可归、无人可依的九头蛇终是有了归处，在那暗无天日的深坑水牢里的巨龙永远都在那里等它、陪它。
九头蛇终是有了栖息地，能够蜷缩着在龙腹下祛寒成长。
顾玥猜不透那条作恶多端的孽龙是以着什么想法留下九条蛇的，一点点的极具耐性地教导着九头蛇灵力的修炼法门。
如此日复一日的过着，身躯粗壮不少的九头蛇在去捕猎的路上发现自己无法顺着那条最初来时的通道离开，痛到太窄了，窄到它已经出不去了。
九头蛇才开始修炼，哪怕是灵兽，也摆脱不了肉体凡胎的掣肘，无法像孽龙一般千百年不进食也无碍，再不出去终有一日会饿死在深坑之下。
于是孽龙教会了九头蛇第一个咒术，只对它们这种细长型的动物有用，一个可以缩小身躯的咒术。可以让他们变得幼时那般大小，却无法变得比他们本身大。
学会了这项技能，九头蛇可算是能够畅通无阻的进出于深坑和外面的河流之间，每一天它都会出去猎食，起初还会想着带自己喜欢的美味回来与孽龙分享，因为洞口太小而不得不将食物留在外面。
时间的流逝在孽龙身上从未留下过痕迹，却阻挡不了九头蛇日复一日的长大，大到坑底再也无法同时容纳下它们两的原身，孽龙被困缚的无法上游给九头蛇让位置，也就只能是九头蛇浮游在孽龙之上。
九头蛇的天赋很高，又有孽龙的教导，它很快熟练掌握了控制水的技巧，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水灵兽，在它真正熟练掌控水流的能力那日，顾玥听到了孽龙的长叹，似落寞又似羡慕，她听到孽龙低沉又欣慰地道：“你已经学会所有我的本事了，现在你所欠缺的就只是灵力。四处去闯闯吧，若是遇到强大且和善的水灵师便结下契约，有灵师的相辅你的成长会比留在我这中灵气匮乏之地快得多。”
如今的九头蛇依旧同幼时般懵懂，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又被抛弃了，母亲不要它孽龙也不要它了。它变回了初到这里时的大小，像小时候一样窝在孽龙的腹下，委屈地说着：“你也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就吃了我吧。”
孽龙舔舐着九头蛇全身，龙首趴在了九头蛇的边上，没有急着承认，而是问着：“你跟着我这么久了，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被锁在这儿吧？”
这个问题九头蛇在第一天就想问。那时它太害怕了，没敢问，后来怕提了孽龙的伤心事就更不敢提了，一直到现在，竟然会是孽龙自己主动说出的。
它叹息着：“是阿隐放了我一条命。”
“阿隐是谁？”九头蛇像刚和它混熟时那般满是求知的问着。
阿隐？顾玥想到了在请荆大师的梦魇中那顾家女对大师的称呼也是这个，没想到现在竟然会在九头蛇的过去中再次听到这个名字。
顾玥也想知道孽龙口中的阿隐是否就是请荆大师，也想知道大师口中的阿姊是谁。
“这就说来话长。”孽龙没急着直接回答，缓缓地道，“我并非天生的龙，最初只是一条小蟒蛇，得了机缘化作蛟。”
它说得云淡风轻，顾玥清楚它所谓的机缘并非那么容易可得，哪怕是无意间拥有的，也要受不少苦楚才能真正成蛟，普通的蟒或蛇只有在成蛟后才算是真正的水灵兽。
“我又潜修了不下百年，才有勇气游向大海去迎接化龙的劫难，可我没什么天赋险些就形神俱灭了，是那个人救了我，我的龙身也是在她的帮助下得来的。”孽龙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往事，落寞的语气中燃着丝丝向往，“那个人是我见过最强大的水灵师，我希望能成为她的灵伴，只是当时她已经与一只猴子结了契，那猴子霸道得很，不喜欢我总跟着她，偏生我不是对手，只好退而求其次在海中守着她居住的岛屿。”
“那个人又去哪了？”
“成神了，阿隐是她捡来的弟弟。”
居于海岛、结契灵兽是只猴子又成了神的水灵师千百年来只有一人，顾玥的脑子转的飞快，这个答案太明显了。
只有一人完全符合这些条件，那就是顾家那位被后世尊为冰雪女神的顾姬。
只此一人，再无其他。
孽龙说阿隐是顾姬捡来的弟弟，请荆大师也说过他是阿姊从灵兽口中捡来的！
所以请荆大师就是阿隐，就是顾姬的弟弟！
顾姬早在千年前就去往了传说中的神界，请荆大师是她弟弟怎么说也活了千年，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怎么能活这么久？为什么顾家先人的手札中对请荆大师的名讳只字未提？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顾玥忽然意识到当一个谜团解开了原来并不是见到了真相，迷雾散去，她所面临的是更一片浓重的雾气。
“我一直没离开海洋，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姊弟反目了，闹得很凶，还出了一场很严重的意外，让她不得不把那猴子派了出去，自那以后我也没再见过那猴子。她还在岛中种下了一株很有灵气的莲花，取名十净，也是那一次她交给了我唯一的一件任务。”其实当年的顾姬是请它帮了唯一的一个忙，可哪怕没有结契，孽龙也将顾姬视作了自己的主人，于它而言顾姬的交代不是委托而是任务。
那年，顾姬将它从海中唤出，对它说：“十净莲花里有一样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东西，我不在的时候拜托你好好帮我守着它。可以吗？”
交代完这件事，顾姬就又一次离去了。
过了一两年，孽龙再度见到顾姬时，她好像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不再总挂着浅浅的笑容，眉宇间总有愁思，时常望着远处出神，此后她很少离开岛屿，每日都会去看十净莲花，对着莲花说上许多话，那个据说是她未婚夫的男灵师再也没有出现在她身边，只有偶尔通过傀儡鸟送来的书信，让孽龙确定那个男的还活着。
阿隐像是彻彻底底的与她断了联系，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