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2022年3月13日 灯光

清晨五点多钟，自然的醒来，第一眼看见身边的女儿还在熟睡，轻轻的握了握温暖的小手，向下拽了拽全堆在上半身的肥大的睡裙――女儿总是喜欢穿妈妈的衣服。

我的妈妈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呢？现在母亲应该已经起床了，从我有记忆起，母亲从来都是全家第一个起床的，早早的开始忙活一大家人的饭菜。早起的习惯维持多年，直到如今孩子们长大了，母亲老了，她依然是起的很早，这是多年母爱的自然沉淀。

打开手机的摄像软件，果然，母亲的卧室收拾的整整齐齐，转动摄像头，卧室里没有母亲的身影。只有从卧室后面的厨房里透过的灯光。看见这灯光，不禁心头一震，我的母亲就在这灯光中从春忙到夏，从年轻忙碌到了年老。

刚上小学的时候，那个时候不是每天都有电，大部分还是点煤油灯，蜡烛都是很少点的。说是煤油灯，其实就是把布条密密的缝上几圈，插在盛有煤油的玻璃罐头瓶里，上面盖一个自制的中间凸起的铁片，布条穿过凸起，露出一点点浸上煤油的布边，母亲起床后就会拿起放在床头桌的火柴，点燃这个煤油灯，穿衣，起床，拿着煤油灯去挨着卧室的东屋做饭，临了，还轻声对抬起头看她点灯穿衣的小女儿说“再睡会吧，饭做好了我过来叫你。”

母亲小心翼翼端着煤油灯去了厨房，卧室里又恢复了黑暗，于是我一骨碌趴在床上，好像是要多看会母亲。整个屋子只有通往厨房的那扇门的底下透过来的一道微弱的昏黄的灯光。这一缕灯光于寒冷的冬晨显的格外温暖。院子里的鸡和着村子里远处的鸡叫也一遍遍的叫着，然后听到母亲洗脸的声音，掀锅盖的声音，往铁锅里的填水声，划火柴点火声，母亲拉风箱声，切菜声，炒菜声……这幸福温暖的声音都伴随着煤油灯的灯光传到了孩子的心里。继而就是母亲有节奏的不紧不慢的拉风箱声，这个声音陪伴了我不知多少个清晨，就像妈妈的爱一样，不紧不慢，绵绵不断。多少次，我也是在这样的姿势中，听着风箱声，再一次睡着。

看着手机屏幕里母亲空空的卧室，此时此刻多么想钻进妈妈的被窝里，像儿时一样，看厨房透出来的灯光，静听母爱的声音。

白色的灯光很是明亮，噢，对了，母亲的头发也是白色的了，在这白色灯光的照射下，也会显的很明亮了吧。依然还会听到母亲的洗脸声，切菜声，只不过动作比年轻时慢了许多，沉重了许多，还会听到母亲在狭窄厨房来回走路的脚步拖沓声，还有拐杖声。没有了拉风箱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年老母亲孤独的自言自语声，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孩子们不在身边，只说给自己听吧。

就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清晨，母亲的女儿，在城市的一个角落里，守着自己的女儿，看着手机屏幕上空空的卧室，想念着灯光里的母亲。而母亲静坐在厨房的凳子上，看着气灶跳动的火苗，想着孩子们温暖的日子，慈爱的喃喃自语。

真正入心的爱，哪有什么距离时间之碍，母爱，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