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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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计划中

魏峰接贺家小姐的银子,主要是为了喜鹊。那丫头一根筋的对主子,还庆幸这辈子命好,摊了这样一个从不拿她当下人的好主子。的确,贺小姐在他面前从没官家小姐的傲娇架子,对人也和善。他清楚,贺老爷出于贺、李家的关系不好直接出面,小姐这样做出于仁义。女子尚且如此,自己一介男儿当有血性。他急急穿过几间普通牢房经过刑具房,心里一直打鼓。知道自己不过一名小小的差役,根本无权探看昭狱里关押的犯人。那里是由北镇抚司署理,他们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别说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就连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也无权过问。昭狱里水火不入,疫疠之气充斥囹圄,这说明人一旦进去就不可能完好无损的出来。刑具房里摆放着拶指、上夹棍、剥皮、舌、断脊、堕指、刺心、琵琶等十八种刑具,他是早已经见怪不怪。据年长的牢头狱卒说看不见的“那边”还有一些更惨绝人寰的刑具,而他们也只是听说,未曾亲眼见过。偶尔听到“那边”传来凄厉的惨叫,也如鬼魅一般,吓得人夜里不敢待在这里。那许多刑具都是昭狱里那些阉患自创,他们从不遵循前朝旧制,杀人至惨,而不丽于法。

转了几间普通牢房,时常发出惨叫声的牢房属于北镇抚司单独管理,魏峰进不去。好在,他有个过命的兄弟在里面当差,他们时常在一起喝点小酒。前几天喜鹊找来,他就已经留意那边的动静了。这会儿试着平日里的联络信号轻轻的敲着铁栏杆,那边黑咕隆咚,看不见人的地方有人厉声问:“谁,何事!”饶是魏峰人高胆大,也被吓出一脑门细密牛毛汗,小声回答:“我是魏峰,廖大哥是吧?”

“是我,兄弟有事?”穿着北镇抚司飞鱼服的校尉廖帆忽的现身。

“大哥,小弟有几句话,请借一步说话。”难以想象那里面究竟埋伏了多少人,魏峰不敢大意。

“好,晚上老地方吧。”廖帆剪短答道,他太清楚这黑狱里的人员分布,担心一不小心就送掉自己的小命。前几天有位兄弟不过多说了两句,就被人用袖剑射死,尸体就倒在离他不远处。若不是他已听出魏峰的暗号及时作答,恐怕魏峰早就被射成筛子。可以说,若不是事先打了招呼,这里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行!”魏峰出来,今天本不该他当值,所以不能留在那里,以免被人怀疑。

明代的人对美食的热爱程度,过分到你难以想象。中后期开始打破市坊的界限,各大中城市的工商业以平民的手工业为主,和现在的工作不一样,他们提倡的是“日薪”,当日结算,拿到工资之后的人转头就会去市井上买东西吃,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夜里,廖帆如约而至,魏峰早就吩咐酒家备好酒菜侯着,人一来鱼贯而行的上菜。一道黄鼠肉肥美,油而不腻。这个东西挺贵,所以很少吃的。烤黄鼠最常见的作法是将黄鼠切成小块,用水泡一段时间之后放入锅中蒸制。然后捞起晾干,在每一块肉上面加上辣椒末,再用自制的面糊将肉包裹上,最后蘸上特制的调味料,进行小火慢炖,这一做法也别有一番风采,成品出来有些像现代人吃的板鸭。一道香脆可口,十分美味的炒羊肚更是让人食欲大增。而炒羊肚的做法是将买来的羊肚清洗干净,随后将羊肚切成小细条。同时准备两个锅,一个锅熬汤,一个锅熬热油,等开了之后,先将肚子放入汤水中,等待笊篱一焯,马上用大火将肚子放入油锅中进行翻炒。肚子快熟的时候,撒入蒜片、葱花、酱油、酒、醋、花椒、茴香等调味料并将其搅拌均匀,最后盛入碗中便可食用。再就是廖帆最爱的酥油鲍螺,若没有这道菜恐怕魏峰今日的事办不成。廖帆一看这菜就知道魏峰接下来的事一定是要他豁出性命去办的。但谁让他就好这口呢,更何况是魏兄弟的事,论交情也是要帮的。

“老弟,这是弄哪出啊,你我兄弟一场须得着这么客气,就你那几两碎银子还是留着娶媳妇吧。”大家都知道魏峰和喜鹊的事,时常笑他抠是为了挣老婆本。

“呃,廖大哥,咱哥俩说那些外话!快快入座,您最爱的酥油鲍螺,凉了就不想香了。”魏峰请廖帆入座,吩咐小二取酒,不再让人打扰。上菜的出去了,桌上摆着精致的美食,这些平时是吃不到的。

“这,这岂不是让兄弟破费了,那,那哥哥我就却之不恭了。来,请。”两人不再推让,双双入座。

酒过三巡,推杯换盏的速度慢下来,面红耳赤的廖帆舌头不怎么听使唤了。拍着魏峰的肩膀,凑近了问:“今儿兄弟一番心意,哥哥我受用,你说要哥哥做什么,哥哥我一定舍命相帮。”

“哎哟,哥哥呀,瞧您说的,弟弟为这些个小事麻烦哥哥,才是惭愧。只要哥哥欢喜,弟弟才不费为你花的心思。哪敢说哥哥的性命交代。”魏峰知道这件事很重要,不得出半点纰漏。

“无事,无事,兄弟仗义,哥哥也不是孬种,说!”廖帆酒醉心明白,职业敏感度让他一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那弟弟就说了啊,万望哥哥见谅。是这样……。”一阵耳语,魏峰讲明意思看着廖帆。

“这个事不好办,你是知道的,那地方明里暗里的桩子多了去了,就你要进去都是不大可能,更何况一个是外人。北镇抚司昭狱是什么地方啊,岂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兄弟,带个物件什么的勉强可以,这人是万万不能进去,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这样,你让委托人写封书信我悄悄带去,其他的哥哥真做不到。若好,咱今儿晚上这酒就继续喝,若有其他,咱就……。”廖帆干净利落的摘清关系,要知道吃这顿饭让自己送命他宁愿不吃。若没了命拿什么吃美食?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呃,哥哥,瞧弟弟这张嘴,弟弟万不敢为难哥哥。好好,哥哥怎么说,弟弟就去办。哥哥,来,坐,快坐。小二上酒!”魏峰抱着廖帆坐下,高声叫上酒加菜。

一夜酒话醉人,二人各怀心事达到目的。魏峰趁夜翻进贺府,咕咕枭叫。喜鹊慌忙开门,披着衣服也没掌灯。

“下来。”她冲院子高高的玉兰树招手。呼的一声,魏峰跳在喜鹊身旁。

“哎哟,吓我一跳,进去吧,主子等着呢。”喜鹊走在前面,她多想问结果如何,可是忍住没问。

“魏大哥,请坐,喝茶。”婉儿披了件外衣,在喜鹊下榻的桌边坐着,亲手给魏峰倒茶。

“不敢,小姐折煞小人了。”低头接过茶盅。

“快说事办得如何了?”喜鹊心急如焚。

“哎,小姐,魏峰惭愧,要进去这事真办不到啊,但廖大哥承认传递书信。不如您先手书一封问问里边情况,后续再想办法?”魏峰站起身抱拳致歉。

“嗯,有劳魏大哥,婉儿也知道这事不容易。那就先按廖大哥的意思办吧,咱们弄清楚原因再说。”婉儿知道昭狱的规矩,有人通风报信已经是承了莫大的恩情。于是,让喜鹊研墨,摊开纸给李延年写了信。不敢多写,只匆匆几句:一切安好?因何缘由?是否日前作文?盼复!婉儿

写完吹干封好,递给魏峰。“如此,有劳魏大哥了。喜鹊,拿给魏大哥吧。”婉儿让喜鹊将她从阿婆处拿回的一包金银首饰塞给他。

“不,小姐,不用这些,上次的银票还有剩余……。”他拒绝收下,愧于之前事没办好。

“收下,魏大哥,李家之事就托付给你了。”婉儿深知要走关系,银钱送礼是必须的。自己身边的银子不多,也不便向父母伸手,只有阿婆懂她。一提李家之事,阿婆立即将陪嫁的珠宝玉器,字画古玩搬出来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