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奶奶的往事（二）

“那是我在县城我外婆家上小学的时候，经济拮据困难的得很。”

“你的奶奶害怕我没有钱花，总是偷偷地藏匿着几刀纸，让我拿去卖掉！”

“然后，再换回来一些零零碎碎的钱用！”

“不敢让你的老爹和你的大伯知晓，要不然的话，他们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责怪你的奶奶，说家里都没有钱用，还暗地里给我！”

“有一次，我从县城的外婆家回来了。”

“你的奶奶照例把隐藏起来的几刀纸，万分小心地取了出来，悄悄地塞给了我！”

“可是，阴差阳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被你的大伯发现了。”

“于是，你的大伯便从中作梗，怂恿你的老爹！”

“而你的老爹，就直接怒气冲天地，从旁边抄起来了一根棍子，向你的奶奶狠狠地砸去……”

“见状，我猛然扑在了你的奶奶身上，护着她！”

“嘴里哭着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我以后再也不拿了，再也不拿了，总行了吧……”

就是说到了这里，我的大姑便再度訇然崩溃了！

泪水潸然而下，泣不成声，悲痛至极！

听着她说我的父亲，薅住棍子向我的奶奶使劲打去，以及她哭着喊着的那种深深的无助与凄惶！

再看着她现在锥心痛不欲生的样子，我的心，就好像被一只魔鬼之手给死死地掐住了，感到了窒息般剧烈地抽搐与悲哀！

同时，更感到了震惊，愤怒无比，却也好无力！

还是那句话，都是我的长辈，我没有权利去呵斥他们！

只能失魂落魄悲愤地说道：

“他们怎么会那样？”

“那可是自己的母亲和亲妹妹啊！”

“这还有没有良知？”

但是，我这样的安慰，对于我的大姑来说，只能是杯水车薪苍白异常！

这只能作为她生命中的一个永远的痛，一道反复的伤疤！

总是伴随着她每一次的回想和倾诉，去撕裂！

然后，再愈合！

是那么地阵痛和哀伤，却又永不消逝！

从此，这成了一种仪式，一种惯例！

这以后，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她总会给我多多少少地讲诉！

尤其是在大年初二，去她家拜年之际，更是将这种仪式和惯例进行了到底！

但是每一次，我都一如既往认真虔诚地聆听！

全程都是感动得心潮翻涌，泪眼朦胧，伤心不已！

我愿意这样倾听她的诉说！

就好像我跟随着她的倾诉，走进了那个艰辛悲苦的年代里，明白了奶奶和她是多么的不容易！

体会到了她们的疾苦，她们的伤悲，乃至于她们的愤怒！

一瞬间，我真切地感悟到了许多许多！

发自内心的去体谅她们，去心疼她们！

默默含泪地为她们祝福祈祷，愿她们逝者安息，存者快乐！

再想一想自己一路走过来的困苦酸楚，让自己更加坚定执着，激发出不屈昂扬地斗志！

……

这回，我的大姑，情绪比上一次更加激烈厉害！

泪水就像小溪一般哗哗地直淌，就没有停息过！

声音哽咽颤抖，脸色苍白哀恸，用双手痉挛地抱着脑袋！

因此，足足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才缓过劲来，停止了啜泣！

将满脸晶亮的泪珠擦干，她张了张毫无血色的嘴唇，欲待再诉后续的往事时。

然而，就在这时。

我的二姐，从厨房里走了过来，说道：

“大姑，轩儿，晚饭做好了，我们吃饭吧！”

“嗯！”

我和我的大姑，都异口同声沉闷地答道。

看着我的大姑，那圆胖的脸庞上残存的悲意。

我的二姐，虽然在厨房里一心忙着做饭。

没有听到和看见，却仿佛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这样看来，估计我的大姑，也应该在她的面前没少讲述过！

于是，我的二姐，轻蹙了蹙峨眉，开解道：

“大姑，别再伤心难过了。”

“一切都过去了，别再想那么多了！”

“现在，只要你安康幸福就很好呀！”

“呵呵，妍儿，你说得对啊，慢慢我就会忘掉啦！”

我的大姑，勉强笑了笑，说道：

“好！”

“咱们吃饭！”

“吃完饭，我得赶紧回家喽，都快七点了！”

我的大姑，瞅了一眼手腕上戴着的小巧女表说道。

可是我却知道，我的大姑，决然不会这么轻易忘却的！

那么深重撕心裂肺的伤痛，早已经镌进了她的骨髓里，融入了她的血液里！

刻骨铭心，海枯石烂！

正如我曾经的那些心痛与绝望一样，走到了时光的尽头，世界的末日，也不会从自己的生命里抹去！

怎么能说忘就能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