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白事理的私生子

帝国历2521年，泰坦王国，咒怨恒星系，咒怨IV小行星带外围。

伯纳德吃惊地瞪大眼睛。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真实战斗。

一场发生在十二个天文单位之外的战斗。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争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正在发生的同公爵们告诉他的很不一样。

王国舰队虽然数量更少，却精锐异常。

尤其是代表国王本人的光明泰坦（巨大的战斗专用构造体，一人驾驶，能够适应从太空到深海的所有类型战斗。地面战斗时能够变形为机械巨人，因此得名为泰坦。），更是横冲直撞，无有对手。

光明泰坦带着他的亲卫们，没用多少时间就撕开了库松公爵的防线。

护卫舰群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只明灭的萤火虫，骤然亮起再缓缓熄灭。

每次亮和暗的眨眼，都代表了至少数十条生命的消散。

驱逐舰群稍微好一些。

面对王国精锐的泰坦群，抵抗的稍久，短则十几秒，长则半分钟。

然后这些被誉为毁灭者的战斗舰纷纷化作更大的火球。

每个大火球都会燃尽近百条性命。

当然，也有士兵乘坐救命荚逃生成功的。

不过这些只是少数。

宇宙战争中的死亡来得非常快，往往一瞬间大部分人甚至感受不到痛苦。

反倒是那些侥幸逃出来的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将会面临一个漫长的死亡过程。

失败一方无力搜救，胜利者不会浪费精力救援。

缺少空间跃迁能力的救命荚就是他们的棺材。

逃生者们在寒冷和饥饿中被人遗忘，最后窒息而死。

一想到无垠太空中，数不清的古战场，无数已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干尸在漂浮着，伯纳德就会不自觉地打寒颤。

他求助地望向自己的老师，博格斯男爵。

男爵一直建议他起兵‘清君侧’，并认为这是唯一能够夺回他应有权利的办法。

此刻男爵满头油汗，两股战战，不复以往的从容和威严。

伯纳德真想向老师大喊，“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又该怎么办？”

可是他做不到。

他很清楚自己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个渺小的，被人利用的私生子。

所谓的地位、名誉、权利等等，不过是一个个丑陋的泡泡。

那一个个美好的承诺，一个个绚丽多姿的未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

可又有什么办法？

难道他能反抗？

不能。

伯纳德从小就是个明智的孩子。

他不做无用功。

他能够预见反抗的结果。

被人像狗一样痛殴，然后被绑了坐到现在的位置上。

既然结果注定，还不如顺从一些，至少不用受那皮肉之苦。

战场上驱逐舰群明灭殆尽。

国王的泰坦群向着舰队的核心，也就是伯纳德所在的旗舰冲来。

一瞬间男爵活了过来。

舰桥上此起彼伏的都是咽口水的声音。

好戏要开始了。

前锋部队的失利根本不算什么。

现在才是关键。

库松公爵同国王一样，带着亲卫，驾驶泰坦出击了。

战场主角注定是泰坦们。

这些钢铁巨人，现在都是以星舰的模式在虚空中飞驰，互相用主炮对射，接近后才会有所不同，也许是集中突破，继续以星舰模式游走，亦或者互相用人形模式肉搏。

伯纳德呆呆地望着白热化的战场。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不过他能够感受到心脏更有力地鼓动。

也许一切正像玛丽所说的：“男人天生就是为了上战场。”

他体内流淌的血液正回应泰坦们灼热的战意。

他一动不动，忘记了眨眼，甚至忘记了呼吸。

钢铁巨人们真的肉搏了。

光明泰坦对上公爵座驾，王国近卫们对决公国骑士团。

战斗激烈又短暂。

借助旗舰的监视器伯纳德能够看清战场的细节。

泰坦们各个使尽浑身解数，离子束与强物质战斧并举。

随着一连串绚烂的人造超新星的明灭。

泰坦们分出了胜负。

光明泰坦不愧为王国最强战力。

库松公爵同他的座驾一起化作宇宙尘埃。

公国骑士团幸存的泰坦们被王国近卫们逐个绞杀，化作黑红色的金属碎块。

旗舰兰利公爵号上，警报声回荡不息。

伯纳德被人绑在椅子上。

舰桥充满了暗绿色，带着血腥味的液体。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样做。

他明白超加速状态下自己应该做什么。

虽然他是傀儡，不代表他不明白事理。

随着液体冲入口腔、器官，渡过了最初呛水般的剧烈痛苦后，一切都变得缓慢且沉重。

舰桥中的人们仿佛深海中的鱼，缓慢地做着准备。

随着准备完毕的报告响起，所有人都游回位置上，用保险装置死死地压住自己。

兰利公爵号以让人无法想象的敏捷性完成船首调整。

群星在伯纳德眼里向后化作流光，化作光带。

飞船仿佛穿行在一座超级巨大的幽暗隧道中。

不管经历多少次，都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哪怕这只是恒星系级别的短距离跃迁，体验依旧让人如坠梦境。

跃迁不过十几分钟.

随后兰利公爵号退出超加速状态。

舰桥的水位迅速下降。

宇航服启动自干机制，每个人身上都蒸腾起雾气。

这种状况显得很怪异。

总感觉像是穿着衣服蒸桑拿，哪儿都不得劲。

“王子殿下，”博格斯男爵破行着来到他身边。

看来老头子的身体受不了星舰的超加速状态，已经受了伤。

“库松公爵牺牲了。”男爵沉声道。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遗憾，沉痛的表情也是装出来的。

看来自己‘左膀右臂’间的关系，只停留在互相利用的基础上。

这样的组织又怎么可能胜利。

伯纳德苦涩地自嘲。

他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要乖乖地当个傀儡就好。

“不过请您放心，库松公爵的牺牲没有白费...”男爵深吸一口气，“国王那边不可能毫发无损。接下来他们将面对骁勇善战的莱昂公爵，以及冷酷之心骑士团，莱昂他们一定能够挡住国王的。”

“哦，这次不再提打败国王，而是挡住就可以了吗？”伯纳德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他用木然的神情掩盖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他已经确信，身边的野心家们，除了野心外一无是处。

这群家伙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