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孽因（上）
1
自从餐厅分开后，区嘉怡便和罗晋辉互留了联系方式。两个人聊天很开心，有共同喜欢的书、音乐、电影，有一样的观点，好像能聊得东西，很多很多。区嘉怡的手机不离身边，发个信息都是面带喜悦。
罗晋辉把车停在路边，坐在车里给区嘉怡发着信息：“明天你想去哪里？”
“想去试几家夜市的小吃。”
“晚上的话我有时间，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啊。”
“好啊。”区嘉怡看着手机屏幕，笑着回复。
罗晋辉发完信息，坐在车里，抽着烟，打开收音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沉醉在这短暂的美好里。
罗太太发了信息，罗晋辉并没有打开，依旧闭着眼听着音乐。
“今天回来很晚，最近很忙吗？”罗太太听到开门声，起身下楼，看到罗晋辉进门后，一边帮着拿衣服一边问道。
“忙，陪客户吃饭。”罗晋辉面无表情的回应着，换上拖鞋朝楼上走去。
“女儿睡了？”说着罗晋辉便朝女儿的房间走去，妻子说着什么，分享着什么，罗晋辉一句也听不见，对他来说妻子的声音就像背景音一样，只是习惯的存在。
躺在床上，罗晋辉想起在机场休息室第一次见区嘉怡的场景，忍不住嘴角泛起笑意。再一次打开对话框看了一遍又一遍二人的对话后，才不舍得关上手机，放在手边。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妻子，转过了身睡下。
罗晋辉看着区嘉怡在一间日式清酒吧门口驻足，笑着走了过去，站在区嘉怡身边看着牌匾说道：“这家店开了六七年了，老板是日本人，在黎港生活快二十年了。这家清酒很全，也有好多梅酒，很可惜要关门了，不知道谁会接手。”
区嘉怡转头惊喜地说道：“阿Paul？这么巧啊？”
“上次听你说想要来这家店，我就试试看能不能遇到你。”罗晋辉看着区嘉怡含笑道。
“事实证明，我们还挺有缘。”区嘉怡说罢转身朝着街口走去，罗晋辉也跟上区嘉怡的步伐说：“就这么走了，不上去看看，万一老板心情好，还营业呢？”
“已经上去过了，好可惜，黑漆漆。”罗晋辉看着区嘉怡失落的脸，停住脚步说道：“带你去个地方，走吧。”
“这间酒吧呢虽然不及刚才那家的清酒全，但是胜在梅酒非常有特色。”罗晋辉说完便点了两杯特色梅酒，区嘉怡身子向前倾了倾笑着问：“大白天，我们就喝酒吗？”
“我们在机场不也喝过么！”罗晋辉凝望着区嘉怡的眼睛说道。
区嘉怡的眼神碰到罗晋辉的眼神，不好意思地转头看向窗外说道：“札幌有一家拌面店，真的很好吃。一个人开一家小小的面店，好像也不错。”
“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一次。”罗晋辉目光跟隨着区嘉怡。
区嘉怡转过头和罗晋辉眼神交汇，浅浅一笑应道：“好啊！”
罗晋辉趁区嘉怡不经意的空档，故意把酒倒在区嘉怡手机上，趁慌乱把手机又摔在地上，区嘉怡慌忙捡起来看了看，罗晋辉顺势接过来说：“屏幕好像有点问题，我帮你修好它。”
“不用了，其实也没什么事。”
“不行，你的工作非常需要手机。这附近就有维修的地方，我帮你换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放心。”
罗晋辉不由分说便起身下楼，还叮嘱区嘉怡一定要享受现在悠闲的美酒时刻。
拿到手机的罗晋辉快速走进一间电器档口，里面的人看了一眼罗晋辉便打开一个暗门，罗晋辉径直走了进去。
一个男人从柜台后面探出身，接过罗晋辉递上来的手机，从容地问道：“这次要装什么？”
“定位。”
“窃听呢？”
罗晋辉迟疑片刻，摇了一下头说：“就定位。”
“喏，帮你换了一个最新的手机外壳，老板说现在很流行的。屏幕没有问题，换了一个新的膜，手感不错。”
区嘉怡接过手机，看着焕然一新的外壳打趣道：“喂，不是把我的银行密码窃取了吧？”
“不早说里面有上亿美金，我就不上来了。”
区嘉怡笑面不语，收起手机。罗晋辉拿起酒杯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
2
“最近几天都不见你人，忙什么呢？”庄森边收拾餐具边问正在洗碗的区嘉怡。
“没忙什么，还是美食调研。”
“不是找不到帮忙的人吗？”
“虽然之前那个网友放我鸽子，不过呢，我有贵人相助。”
“你除了我们还有别的朋友吗？”庄森从区嘉怡手里接过碗抹干放进壁橱，探头看了一眼客厅，转身凑到区嘉怡身边问：“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区嘉怡偷笑了一下，否认道：“不是男朋友，才认识没几天的朋友而已。”
“干什么的？多大了？”
“做金融的，年纪应该比我大一点，没细问。”
“做金融都很聪明的，你看电影里演的，股票啊基金啊玩的风声水起，你不会被骗吧傻呼呼的。说不定人已经结婚了呢？”
“我都问过了，第一次见面就问过了，我可聪明着呢。我说你出差给你太太带了什么礼物呀？他说他离婚都两年了，他有个五岁的女儿，跟着前妻生活在加拿大。还有啊你别职业歧视，不是做金融的都是滑头，难不成心理医生都是汉尼拔？”
“哎呀，都开始维护了，恋爱脑。”
区嘉怡笑着不说话，庄森感叹道：“女大不中留，本来还想介绍一个人给你当工具人使唤呢，看来是不需要了。”
庄爸庄妈在客厅看着电视，庄爸看他俩还在厨房里嘀嘀咕咕，转头问庄妈：“他俩不会是在谈恋爱吧？”庄妈眼睛都没有离开电视，不屑地说：“接受现实吧，你儿子要孤独终老了。”
3
区嘉怡边走边打着电话来到一间酒吧楼下。“怎么又来这个酒吧？歇业了。”区嘉怡疑惑的听着电话，走上楼。
“阿Paul？”区嘉怡举着电话，看到吧台后面的罗晋辉，又惊又喜：“你怎么……”
“前任老板要回日本，这家店我也总光顾，就和朋友商量接过来继续做。有口碑有熟客有稳定货源，我只是合伙人，不亏啊。”
罗晋辉把酒杯往前推，对着区嘉怡说：“尝尝看。”
区嘉怡吧台前坐好，接过酒喝了一口，点了点头，罗晋辉看区嘉怡满意的表情，便开始介绍起身后的酒，畅想起营业的样子，区嘉怡也加入其中，说到兴头上，罗晋生便趁机提议，让区嘉怡也加入负责打理。
区嘉怡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在外面漂泊，加上疫情更觉得事事无常，忍不住再次想起庄森的话，尽快定下来，决心试试看。
罗晋辉看着区嘉怡向往的样子，心满意足。
“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区嘉怡和罗晋辉沿着路口散着步。
“黎港的晚上真的是很漂亮。”区嘉怡看着道路两边的街景感慨道。罗晋辉收起电话，表情略显严肃。
“怎么了？遇到难缠的客户了？”
“唉，不提，总之就是难搞。”
“你的工作也属于高圧范畴吧？会不会脱发啊？”区嘉怡打趣道。罗晋辉笑出了声，低下头指着自己的头顶说：“其实这是一顶假发。我掀给你看。”说罢罗晋辉便做了一个假动作，区嘉怡惊慌失措地笑着拒绝。
两人说笑着走到路口，区嘉怡看着路边堆着一堆待回收的水桶，左右看了看，对着罗晋辉小声说：“踢一脚。”
“什么？”罗晋辉一脸狐疑问道。
“快，快踢一脚，快。”区嘉怡忍不住拉了一下罗晋辉的手臂，罗晋辉看了一眼区嘉怡拉着自己的手还没回过神，突然“砰”的一声，区嘉怡已经把桶踢翻。
“快跑！”罗晋辉拉着区嘉怡拔腿便跑，两个人一路奔跑几条街后拐进小巷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没人追过来，两人面对面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罗晋辉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一把拉到面前，深深地吻了下去。
罗太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回头又看了一眼时钟，还有5分钟就12点了。电话依旧没人接听。罗太太隐隐有点担心。这时听到开门的声音，罗太太慢慢走下楼，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罗晋辉刚放下包，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着今天的经历入神，根本没有发现楼梯旁的罗太太。
“很忙啊。”罗太太靠在墙上问。罗晋辉甚至都没有听到问话。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罗晋辉拿起来看了一眼，满脸笑意地回复着，罗太太看着眼前的丈夫没有现说话，转身上了楼。
之后的一周里，罗太太一直观察着罗晋辉的行为举止。又利用自己的身份给银行经理打了电话，告之自己丈夫的信用卡丢失，顺理停了附属卡，并从打印的流水明细里，查找着蛛丝马迹。
趁着早饭时间，罗太太佯装不经意地问自己丈夫一天的安排。
罗晋辉一手滑动着手机看着资讯，一手拿起咖啡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虽然是对话，但是罗晋辉的眼睛从没有抬起来看着自己的妻子。
“没什么，你最近很少能陪孩子一起玩。今天是周六，陪陪女儿啊。”罗晋辉放下手机看了一眼女儿，答道：“好啊，不过我晚上有个饭局。”
罗太太看了一眼时间，下午4点，这个时候丈夫正带着女儿在游乐中心。罗太太抬头确认了一下地址走上楼。
吧台里一个年轻的女子正在整理着台面，看到罗太太便放下手里的杯子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还没有开业。”罗太太朝着吧台走去坐下，对着年轻的女子打探道：“你是老板吗？”
“不是，我只是打工而已。”说着为罗太太倒了一杯水问：“您是之前常客吗？”罗太太看着面前的女人，很漂亮，很有朝气。
“我丈夫最近总来，今天陪女儿，让我过来看看，有什么要改的。”
区嘉怡看着对面的女人，一脸疑惑但没有说话。
罗太太轻蔑地看了一眼区嘉怡，起身说道：“我觉得都不好，应该重装。早点回去吧，罗先生今晚不会来了。”说罢便昂首挺胸地离开。
区嘉怡听着渐渐远去的高跟鞋的声音，僵硬地站在原地，两手紧紧地握拳，一种羞辱感涌了上来。
区嘉怡蹲在地上，感觉呼吸像刀片一样划破了气管，痛，呼吸着痛。
晚上，罗晋辉看着手机屏幕，区嘉怡没有回复，打电话也没人接便匆匆拿起外套朝车库走去。
“你去哪里？”罗太太站在门口堵着罗晋辉问道。
“很急，我要见个大客户。”罗晋辉焦灼地说，罗太太冷静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让开了门。
罗晋辉一路打着电话，匆匆赶到酒吧，看到亮着的灯，安心地走上楼。只见区嘉怡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罗晋辉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区嘉怡身边说：“对不起，今天临时有个大客户，晚了一点。”区嘉怡转头看着罗晋辉，眼里即是失望又是愤怒，罗晋辉看着区嘉怡两颊的泪痕忍不住抬手想要抚去。
“你太太下午来过。”罗晋辉听到这一句，抬到区嘉怡面前的手慢慢地放下，慌忙解释道：“因为春节，所以接她们母女二人回来过节，我知道是我不对，没有提前和你说，本来只是几天，但是因为疫情……”
罗晋辉还没有说完，区嘉怡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
罗晋辉看着红着眼睛的区嘉怡，着急起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见她们了。”一个耳光又甩了过来，罗晋辉一把抱住哭泣的区嘉怡拼命道歉。
楼梯口，罗太太靠着墙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丢在地上踩了踩，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