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八·试试就逝世
原先有些空旷的街道随着一只只傀儡的出现变得热闹起来，乌压压的一片，像极了早晨挤公交的上班族。
李察手指从刀柄滑到刀尖，一层莹蓝色的电弧状能量无息的覆盖了刀身。
面具下，右眼绽放光芒，清晰的给出数据：敌人数量，五十七！
这也代表了至少还有五十七人遭遇不测。
或许这也是联盟以及各大超凡势力对于野生超凡态度极其之差的原因之一。
联盟属于受害人，超凡势力属于背锅人，野生超凡则是那群最喜欢搞事情的，而且目无王法，无法无天，为所欲为。
沙发里，苍老的脸庞因为情绪激动显得愈发狰狞，像极了歇斯底里的恶鬼。
但下一秒，歇斯底里的疯狂便化作了挥之不去的恐惧。
在他和傀儡的视角里，那个穿着风衣的提刀男子的身影消失了！不，不是消失，而是速度太快了，快到肉眼几乎捕捉不到他的动作。
对方就像是行走在时间里的小偷，每次出现都在一处不同的位置。男子轻飘飘的挥刀，像是画家泼洒着自己的笔墨那般随性写意。
一道道刀痕残留在空气中，彼此勾连婉转，宛如一朵杀戮中盛放的玫瑰。
时间仿佛就这么慢下来了，十秒？还是一瞬？
他不知道，但是自己已然和全部的傀儡失去了联系。他的阴影傀儡之术，没有痛觉，没有知觉，无惧无畏，哪怕被刀砍火烧枪击依然不会丧失行动能力。甚至断成数节还能利用阴影强行缝合。
但在那个男子面前，一切都仿佛一层薄薄的纸。刀刃划过，傀儡便如石沉大海般失去了动静，连带着其上附着的阴影之力一起消失。
他坐在沙发里，呆若木鸡。眼看着男子拎着刀震开了房门，随后，木制的台阶吱嘎作响，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的心头。
李察拎着刀，站着老人面前。
“这个夺舍之术，副作用应该不小吧。忍受着灵魂腐朽的痛楚，害死这么多无辜的人，破坏了这么多家庭的未来，只为了在这世间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值得吗？”
老人的气息愈发灰败，他的表情有羡慕，也有苦涩：“你这样的身手，想必不是个泛泛之辈。你们这样的天骄，有着大好的未来，漫长的时间。你们可以有很多梦想，只要你们想，世界也会围着你们转。”
他重重的咳嗽了几下：“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没有上好的资质，没有惊人的运气，也没有深厚的背景。我所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早已都化为了一方尘土。甚至就连活着也是一种奢求。”
“你怕死？”
“谁不怕呢？对死亡的畏惧是烙印在每个生物体内的本能。你看那些传承数千年的大势力，那些坐在食物链顶端的老怪物。他们中很多很多人正常情况下早就该死了，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还能活到今天？”
老人忽然笑了起来：“等你有一天到了大限临头的时候，你或许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在这个世界多残留哪怕一秒。你或许有一天，也会走上这样的道路，直到最后被时间抹平一切，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就像我一样。”
李察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完了？”
老人也没有反抗，半浑浊的眼珠忽然清明起来。他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来着？
我好像，已经忘了当初信誓旦旦许下的诺言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曾经追逐的理想，那些立下的誓言，都烟消云散了。
最后只留下，一个，被时间磨去一切的怪物。
随着凌厉的刀光斩过，一切的执念就此结束。在时间的沉淀中埋下的恶果就此终结。
李察再次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雷诺局长的电话。
不久，一辆警车停在了路口，雷诺局长裹着大衣匆匆下车。接着，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入眼之处，遍地都是断成两截的断尸，宛如一个屠宰场。
“我的神啊，你这家伙都做了些啥？”雷诺双手按在太阳穴上，他的血压已经高起来了。
李察靠着一根电线杆上，断梦插在脚边。他双手抱胸，毫不在意的说道：“不用紧张，都是死了很久的人了。他们在被做成傀儡的时候生命就已经走到了终点。你看，这里面老人占据大多数，不出意外的话应该都是独居老人。还有那些中年人，去查查近些年的失踪人口，八成是能对上的。”
几十号失踪人口，看起来很多，但是平摊到维吉尔特一点九亿的总人口中就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麻烦我已经处理掉了，善后工作就交给你了。”李察拍了拍雷诺局长的肩膀，转身就走。
雷诺怔怔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在微风中飘忽不定的身影，像极了搞完事情留下一堆烂摊子等人擦屁股的渣男。
看着一地狼藉，雷诺锤了锤胸口，深吸一口气拿出电话开始喊人。
这帮做下属的，拿这么多报酬总该知道为上司分担压力对吧！
……
凯文蜷缩在沙发里，身边是小声缀泣的妹妹。今天，注定是一个难以释怀的不眠之夜。
这个晚上，自己永远的失去了奶奶。
这就是残酷的超凡世界，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
凯文从未有如此讨厌自己，讨厌危险到来时只能缩在地下室瑟瑟发抖的自己。
吱呀，开门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很快，一道穿着风衣的瘦削身影出现在楼梯口。
“三楼有一个卧室和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你可以先去睡觉。”李察将一盒牙刷扔到沙发上的女孩面前。
女孩抹了把眼泪，听话的向着楼上走去。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两人目光相对。
李察带着一丝调侃的意味笑道：“敢拒绝我邀请的人还真不多。”
凯文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对不起，我错了，请您教我吧。”
“理由？还是那句话，我必须要问问你追逐力量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如果我足够强，奶奶今天晚上就不会死了。”
李察看着他的脸，从单纯的追逐力量到因为守护的渴望而追逐力量吗？看起来亲人死亡这种事情对于人性格方面的转变还是很明显的。
李察指了指凯文：“你和我来。”
说完，便向着地下室走去。
凯文迟疑了一下，随后便跟了上去。
在凯文跨入地下室的瞬间，厚重的铁门重重落下，封住了入口。接着，整个地下室的灯光骤然亮起。
随后被眼前的场景狠狠的震惊了。
这处地下室，空间极大，墙壁反射着金属的光泽。俨然被改造成一处战斗训练场。
李察带着他走到最前方的一个巨型金属架前，上面放置了数十种冷兵器，从刀剑长枪到长相独特的奇形兵器，看的凯文眼睛都花了。
李察的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严肃：“从今天开始，我便传授你技法之道。所谓技法之道，就是不断的磨砺自身的战斗技巧，从而达成以弱克强的效果。当然，这也是一条离捷径最远的道路。所以我建议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凯文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李察拍了拍金属架：“挑一种你最喜欢的武器。”
凯文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看着李察：“您最擅长哪种武器？”
李察轻笑一声，倒也是个聪明的小子。
李察脚尖在金属架上一勾，一把长刀落入手中，他倒转长刀，将刀柄对准凯文。
凯文迅速的接过刀柄，顿时感觉手中一沉。长刀入手，重量却令他脸色一变。
自从觉醒成为超凡者后，凯文的力量相比普通人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真正握住刀柄的时候，凯文的手还是发抖了。
“这是训练用刀，一百五十公斤。”
李察的目光在架子上停留：“这里面每种武器你都要练习，至少武器拿到手得会用。还有，修行这方面其实还是主要以个人努力为主。每个人的基础能力有所不同，天赋也参差不齐，所以每个人修行到后面都会形成自己的战斗风格。”
李察将刀从凯文手中拿走放回原处：“适合我的武器未必一定适合你，所以挑选一把自己觉得顺手的武器还是很重要的。”
他看着金属架：“武器之间是有克制关系的，越是沉重的武器，在达到【大师】这一境界之前对于其他武器的优势是很明显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势大力沉。足够强的压倒性力量可以轻易的击破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技巧。”
凯文看了一会，目光锁定了一柄巨大的战锤。李察取下战锤递到凯文手中，这一次，凯文事先两腿岔开，将自己重心下沉。
战锤入手，凯文只觉得自己回到了当初还没觉醒的时候，手里抱着班级里喝水的大水桶。
举起来不难，但是想要使用它还是颇有挑战性的。
“训练用锤，重五百公斤。”
凯文试着挥舞大锤，但感觉自己的肌肉完全把持不住战锤的重量，在凯文惊慌的目光中，战锤向着李察的位置自由落体。
接着，便见到战锤稳稳的停在半空，李察单手按在战锤下方，如同托着一块五百克的砖头那样轻松写意。
李察将战锤放回原处：“除了轻武器外，你还要练习远程武器。”
“远程武器？”
李察打开金属架下的货箱，取出一块短棍一样的东西，接着手一抖，短棍展开变成了一把长弓：“弓，最原始的远程武器，虽然没有枪械来的便捷，但是不要低估弓箭的杀伤力。”
李察将弓塞入凯文手中，凯文试着拉弓，瞄准，随后放下弓箭。
李察接着从货箱里取出一把手弩：“猎魔古堡出品，可以直接装在小臂上，手指勾动扳机即可射出。”
说着，随手举向场上的铁人，只听‘嗖’的一声轻响，箭头没入铁人头部，从另一端钻出。
“对了，还有连发模式。”说着，转动手弩上端机括，再次扣动扳机，铁人身上瞬间多出了十几个孔。
他把手弩塞给凯文：“这是我很久以前用的武器，一百五十米内杀伤力远超子弹，一百五十米外准头就不行了。十米内【灾】阶以下超凡基本没人挡得住，只要时机掐的好，这东西就是你这个阶段绝地翻盘的利器。”
凯文慌忙接过手弩，他试着将手弩戴在小臂上。很快他便发现这手弩远比想象的高级，甚至有调节大小的功能。哪怕是个胖子或者瘦子都能轻松带上。
凯文看着手弩上流动着金红两色光泽的纹理，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符文，经由炼金术在锻造的过程中铭刻在武器上，不同的符文有不同的超凡能力。当然，不是所有的材料都能铭刻符文。超凡材料和符文这两者是区别普通武器和超凡武器的决定性因素。”
李察从腰间解下午夜：“符文不光可以铭刻在弓弩这类武器上，枪械上也同样可以使用。”
说着，反手一枪，铁人头部应声炸开。他吹了吹枪口的青烟，将枪身插入枪袋里。
“当然，超凡类枪械不太好找，毕竟热武器也是近数百年才开始盛行的。而弓弩这类武器有至少五千年以上的历史，超凡弓弩的制作已经形成一个相对完善的体系。”
李察将货箱合上，打开了另一个更大的货箱：“装备是超凡的第二条生命，因为人类的肉身强度在所有的生物中并不算出色。记住，超凡者最重要的能力是生存能力，活着，一切就皆有可能。所以，我们要充分利用一切外力来增强自己的生存能力。”
货箱打开，里面摆着一套盔甲，一件斗篷，一套内衬。
“这些都是我以前穿的，现在是你的了，你这个阶段，经验不足，身手不足，如果要去找别的超凡者麻烦，建议你把这套盔甲穿上。这套内衬是用超凡生物【银月蚕】的丝线做的，抗震能力极其出色。”
李察把货箱钥匙扔给凯文：“你奶奶的死讯警察署那边已经联系你父母和学校了，之后的时间你就住在我这。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明天下午正式教你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