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阿米8
仪表板上的红灯是熄灭的,契阿人看不见我们的飞船。我们停在一座城市郊区的上空,下面的景色就和地球上的某个城市差不多。我没有兴趣看那些东西,因为我和文卡就要分别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相见呢?我感到胸口有东西压迫着我。
阿米说:“你们各自写完第二本书的时候就可以相见了。这本书是为了记录‘阿米重新归来’。”
“阿米,你的知识丰富,本领强大。但是,文法显然不是你的强项。”
“为什么这么说,彼得罗?”
“因为既然说‘归来’,就用不着说‘重新’了。‘阿米归来’就足够了。”
“说得对,语言不是我的强项。很可能是因为实际上我们很少使用语言。我们宁可用心灵感应术;它更安全而准确。”
“可是你跟父母谈话时也用语言啊?”
“那是基于对你们的尊重。如果来客不说我们的语言,那我们应该使用对方的语言,只要我们会说这种语言。”
今天,我不知道为何想起了那次谈话的细节--那时我的注意力因为离别的伤感而无法集中。可是现在我向表哥维克多口授这些内容时,当时的情景全都记起来了--对了,阿米说过,他们会通过心灵感应的方式帮助我。
18 拯救“孩子”
阿米提醒文卡说:“下面有人在等你。是你的家人。”
“我的家人没有彼得罗重要!”她说着紧紧拉住我的手。
“我说的不是你的小家庭,而是你的大家庭--契阿人民在等待着你。记住你的使命!记住你作过的承诺!假如你不向契阿人说明,我们正在发起一项以爱心为动力的神圣宇宙计划,那人们仍然会以为我们是入侵的魔鬼。假如我们的出现会给这里的人们造成恐惧,我们会感到十分难过。如果没有人肯为了播种爱心而努力,那毁灭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阿米,你说得对。可是我和彼得罗刚建立起新关系……”
“不是新关系,而是永恒的关系,所以你们要以永恒来编织它,实现它。此时此刻,你们必须履行自己的诺方言。你们还会再见面的。”
“那绝对是下辈子的事了。”我相当悲观而压抑地说。
“我说过,一旦你们写完第二本书就会相见。难道你们认为我在说谎吗?”
“真的吗?”我和文卡互望,目光一亮。
“当然。有一天我会去找你。咱们去契阿接文卡,然后一起去见识一下你们想都没有想过的东西。”
“什么东西?求求你告诉我们!”文卡迫不及待地问道。
“好吧,你们会看到这样一个星球;外部居住着属于三级文明的人--也就是说,像契阿和地球上的人--内部则住着四级文明的人。外部人不知道内部人的存在。”
“太神奇了!”阿米的允诺让我们暂时忘记了分离之苦。
“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一个海底的人造文明世界。那是你们绝对想象不到的。”
我们瞠目结舌的样子让阿米开心地笑个不停。
“像这样的文明世界在宇宙中有几百万个之多,那是更高等形式的文明。事实上,每个文明世界的本身就是一艘艘巨大无比的飞船……”
“我以为与大自然保持接触的生活才是文明的高级形式呢,可是你刚才却说人造世界是高级的……”我想起阿米以前说过的话。
“当人类与爱心法则产生共鸣时,他们所创造或实施的一切都是自然的。当人类遵照永恒原则和谐处世的时候,整个宇宙都是他们的财富;可以使用全部的想象力,和所有可能的高等科技,为了人类的幸福支配这些财富。以个人而言也是如此;只要秉持着爱心,凡是你心里想象的,你就能够做,并且以努力、毅力和信心去实现。但是,你们却始终不愿意彻底解除军备,因而付出饥饿和苦难的代价。你们知道在地球和契阿,仅仅十五天之内要花费多少钱在武器上吗?”
“我想不出来。”
“那些钱足足可以喂饱世界一半的人口。知道可以撑多久吗?”
我试着计算了一下。哎呀,这么多张嘴要吃多少东西啊!我不知道。
文卡说:“如果不花在军备上,那么大家可以十五天有饭吃了。”
“你错了。你们十五天的军费可以让世界一半人口吃上不只十五天的饭,而是十年!光是军备费用而已啊!”
“不可能!”我们惊慌又愤怒地喊道。“这些钱仅仅花在军备上吗?”
“军备项目包括:武器的购买和研发,此外还有许多开支是伪装成‘科技研发’项目,归根究底都是企图压制对手之用。假如你们不把钱花在军备上,不仅不再有人挨饿,而且人人丰衣足食,不再有穷国、富国之分。此后人人高枕无忧,不必为子孙后代的生活担心。”
文卡说:“那么我一定要建议国家放弃军备!”
“目前还不是提出这个建议的时机。短期的目标是让所有的国家都愿意和平地联合在一起;为此,需要让人们看到这个伟大的理想。要让大家知道:虽然眼前有重重障碍,但我们正逐步靠近这个梦想……”
“神不能让这样恶劣的事情继续下去了!”文卡激愤地说。
“得啦!神做的还不够多吗?神代表爱,而爱就在你们心中。这份爱将担负起指引你们的星球走上正路的责任。但是,路要靠你们自己走--以各种和平的方式。这是一种引导而非强迫的方式,神只会为你们指引方向,以便每个人都能发挥团结一致,爱好和平的精神,跟随着弛的脚步前进。不要总是等待神或别人去行动,你们自己应当动起来。如果一味地等待别人,那唯一的后果将是有人按下核武的按钮……”
“假如有人启动了核子武器,难道你们不会拦阻他吗?”
“既然你们允许这种人存在,那你们就该吃苦,我们无法干涉。我们只能营救爱好和平的人士,以及愿意学习游泳的人。在目前这危难时刻,最迫切的就是这项工作。”
“这么说,别的工作,比如生产大量的食物,就没有什么用处啦?”
“任何工作都有必要性,但是有轻重缓急。假如你儿子饿了,你首先应该做的事情是为他找食物。如果除了挨饿之外,你儿子马上有坠落深渊的危险,你首先应该做什么?是找食物还是救儿子?”
“当然是救他离开深渊。”
“你们星球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孩子需要食物和衣裳,还需要文化、艺术、良好的生存环境、医疗保险、舒适的住宅、智慧、感情等等。但是孩子如果面临死亡的威胁,最迫切的是拯救他的生命。当他脱离生命危险,才能再去寻求其它的东西。”
“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不死吗?”我明白阿米说的“孩子”是指人类。
“这取决于你们自己。咱们继续以悬崖边上的孩子举例吧。如果三个哥哥抓住了挂在悬崖边上的弟弟的衣裳,但是没有足够力量把弟弟拉上来。他们应该怎么办?”
“那就大声呼救啊!呼唤父母和其它兄弟……”
“你们的书就有这种功能,是一种对大众警告与求救的呼喊。但是,假如三个哥哥中有一位泄气了,他说,没指望了,随后甩手而去,那会发生什么后果呢?”
“可能其它两个哥哥也没力气了,使小弟弟跌落深渊……”
“所以,离开这个工作的人越多,灾难降临的可能性就越大。也许你的参与会让天平朝某个方向倾斜,也许你的星球的命运就取决于你--阅读这本书的读者--你的行动也有可能判决你们星球的命运。”
(阿米要求我们俩在书中翔实地写下这些话。他说这反映了一个高级事物的系统。我不太明白,但是我遵照他的要求写上了。)
阿米问我们:“你们肚子饿吗?”
这句话有点讽刺意味:因为心里难受,我们的胃涨得满满的。
“那表示你们需要‘充电’。来这里坐下!”
阿米在我们的脖子上挂了一个可以在十五秒内达到八小时睡眠效果的仪器。醒来以后,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尽管如此,想到即将和爱人告别,仍然使我悲从中来。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许多别的事情。”
文卡温柔又惆怅地望着我。随后她转身对阿米说:“盼望你回来的主要原因,不是什么增加新知识,也不是参观别的星球,而是重新见到彼得罗。”她来到我身边,握住我的手。
阿米站起身说:“我去清醒一下大脑,你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告别:哭哭啼啼、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在难舍难分的缠绵之后,文卡下船,彼得罗回地球。”说完他就走进“小教堂”了。
虽然难忍离别的伤感,阿米这番话还是让我们破涕为笑,重新振作起来了。
告别
这最后一部分是写给我自己的,是我内心深处的话,是伤感的段落;因此我避开了细节,希望你们见谅。如果这些书只有咱们小孩子阅读,那没什么问题。但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埋伏着一个成年人,在下班后读了这本书。他们会嘲笑一切;嘲笑善良、和平的外星人存在的可能性;嘲笑为团结、公正、和平的世界而奋斗的尝试;他们什么都嘲笑。假如你告诉他们:爱心是宇宙的基本法则,他们会笑弯了腰。因此我宁可不在他们面前谈深刻的东西;比如,真理和情感。
我在维克多的一本书里读过一则古老的东方说法。我不知道是否记得准确,不过大意是这样的:
有人跟一个成年人说起有关爱心的事,
他听罢哈哈笑个不停;
如果没有大笑,
那是因为没有跟他谈到真正的爱心。
文卡走了,我感到好孤独,虽然夜晚入睡之前我闭上眼睛,让自己静下心来,但没过多久她又出现在我心里。好啦,你也许以为这都是小孩子的游戏……
在返回地球途中,阿米想要给我看看一些历史图像;像是耶稣在传道,西泽坐在王座上……其它的我不记得了。他甚至极力怂恿我看看我自己婴儿时的模样。我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我一头钻进了“小教堂”,直到阿米来找我。
“你过来看看!咱们已经到了一个重要地方;地球一旦发生毁灭性的灾难,这里将收容被营救的人们。”
我基于礼貌而不是好奇的心理凑过去瞄了一眼。我们正在一片海水浴场的上空。
正是黎明时分。
“这是地球啊!”我觉得很疑惑。
“当然!这就是收容幸存者的地方。”
“可是……我原本以为会是另外一个世界……”
“的确是另外一个世界:和平、公正和爱心的世界。如果发生致命的毁灭,我们会拯救应该被拯救的人。随后,把地球上的全部污染清除干净,再把被营救出来的人们安置在那里,让他们建设一个美好的世界--虽然最好是不经过任何毁灭或灾难,就可以建设美好的世界。”
“可是你说过你们正在准备另外一个星球用来收容……”
“我没说另外一个星球,而是一个重要地方;我没说那个地方的名字。就是这里。
你看到的那些地质调查工作是我们正在进行的准备工作的一部分。振作起来吧!地球不会彻底毁灭的。”
这句话既没有让我感到兴奋,也没有让我悲伤,因为我一心想着文卡。
“下一次旅行时我再让你看那些历史影像。如果看到包着尿布的彼得罗,你能想象文卡会笑成什么样子吗?”阿米极力表现出乐观的样子,想逗我开心。
我请阿米原谅我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说这很快会过去的;他了解我的心情。
舱门打开了,一道黄色光柱亮起。我们俩热烈拥抱。我说了声“再见”,转身跨步迈入光柱之中。
“不久以后再见!”我从空中降落时,耳边传来阿米的声音。
如同上次一样,双脚一在沙滩着地,我就朝天上望去--什么东西都没有。飞船一定是在隐形状态。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维克多的帐篷里发出吵闹声。
“啊!闹鬼啦!”
我表哥出现在帐篷门口,慌慌张张向外面跑,跑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脚步。此情此景让我回到了现实中。
“维克多,发生什么事?”
“彼得罗,里面有头……大、大……”他顿足喊道。
“维克多,有什么?”
“一头……大象……”
“一头大象?在这个小小的帐篷里?”
“是啊!它的大脚就踩在我胸口上,把我惊醒了。幸好我及时逃出来……”
我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阿米使用了远距离催眠术,跟维克多玩了一场游戏,为的是让我开心起来。他的目的成功了一半。我向帐篷走去。
“小心!别惹它!”
我掀开帐篷的门,里面空空荡荡。
“你看!什么都没有。”
“可是,可是……”表哥的神情十分困惑。
“你是在做梦啦!”
天不知不觉亮了,我和表哥升火准备早餐。
“你的样子怪怪的,为什么这么不开心?”表哥察觉到我闷闷不乐,于是问道。
“因为我去看那块岩石了。”
“什么时候去的?”
“在你醒来之前。所以刚刚你看见我在帐篷外面。我刚好回来。”
“你真不听话!好啦,看见什么了?”
“你想我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关于阿米存在的真实性,我已经不需要说服任何人了。
只要我自己相信就足够了。
表哥说:“你瞧瞧,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不过是一场梦。”
“跟你梦中的大象一样?”
“没错!有的梦就像真的一样,但它毕竟只是梦。不要把想象与真实混淆在一起。”
结语
维克多说:“不要把想象与真实混淆在一起。”可是阿米说:“每个人都生活在一个想象的宇宙中。”阿米还鼓励我说:“只要努力、坚持,有信心,就能心想事成。”
我不再相信武器统治的世界,却坚信爱心足以统驭宇宙。如果做这样的梦的人有许许多多的话,那梦想就一定会变成现实。
别管成年人的嘲笑、武器和一大堆的“不可能”吧!有爱心的孩子们就像雄蜂--就是那种圆圆、胖胖、短翅膀的小飞虫。“经过科学证实”,按照空气动力学,雄蜂是飞不远的;但是,雄蜂不懂得科学家的意见,天真而勇敢地往前飞,就像最优秀的蜜蜂一样……
只要有这群优良的“雄蜂”,人们的赤子之心就不会一去不返--至少在我故事里的人不会如此。
结语之二
在一处并不遥远的海滩上有一块高耸的岩石,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在岩石顶端上刻下一颗长着翅膀的心。据说,只有经常作游戏的人才能发现这颗心。遗憾的是,只有少数几个孩子找到了这颗心。原因是,孩子除了比成年人动作灵巧、敏捷之外,他们玩得很优美;相反地,成年人喜欢要花招,玩得不太好看。
由于这块岩石是通向一个神奇世界的起点(它的神奇正是因为那里的居民总是按照规则作游戏),所以它不能冒险接纳不好的人,也不能接纳时好时坏的人。否则,会立刻毁坏了那个美好的世界。
结语之三
人们述说着那些事:大家看到一个眼中闪烁顽皮神情的老人,成功爬上了那块岩石。当地的人察觉到黑暗的天空中出现了奇异的光芒。前几天还有人看见愈发年轻的他,朝着问题丛生的阴暗城市走去。他踏着坚定而愉快的步伐,呢喃的语音渐行渐远;去拯救一个濒临深渊的孩子……
结束了吗?
只要人类仍然固守门户之见,
选择毫无公义可言的生活,
继续手持刀剑毁坏家园,与爱心隔绝,
那我们的灾难就永不会终结!
第一章头号大傻瓜
我简直不敢相信:阿米的飞船终于出现了!就在海滩的岩石上方、满天星斗的夜空中。我的心重新振奋起来。在此之前,漫长的等待令人痛苦不堪;此时此刻,宇宙中的一切又变得无限美好。
一束黄色的光柱亮起,把我的身体托了起来送进飞船内部。我热门熟路地迈进船舱中小小的客厅,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文卡--我深爱的外星女孩,也是我终身的知己。经过了漫长难耐的分离之后,我们终于再次相聚。我的心因为快乐而剧烈跳动着。
“欢迎登机!”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微笑着招呼我。我感到诧异,因为我期待看到的是阿米和文卡。
“这一次阿米不能来。彼德罗,请进!来,咱们聊聊。”
这个瘦削的男子个子比我高。他和文卡一样,有玫瑰色的头发、深紫色的眼睛,和一对尖形的耳朵。显然他们都是斯瓦玛人。
进入指挥舱前,我问他:“文卡在船上吗?”
“进去,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我松了一口气,连忙走进舱里。一道充满魔力的目光从船舱尽头向我投射过来--文卡显得容光焕发。我胸中燃起一股爱意,几乎使我的笑容进出火花。可是……她的神情十分冷淡,丝毫没有快乐的样子。只见她远远地望着我,表情严肃。
她居然不理睬我!我有某种不安的感觉。这时,那年轻男子向文卡走去。文卡立刻对他投以甜蜜的微笑。接着,年轻男子靠近文卡身边,转过身来望着我,随即把文卡搂进怀中,目光凶狠而狂妄地说:“过去是一场误会,根本没有什么不同星球之间的知音。我们来自契阿,你是地球人。因此,文卡不是你的知音,而是我的。”说罢,他和文卡紧紧相拥……
我感到撕扯心肺般地痛苦。我想哭,可是哭不出来,浑身瘫软无力--文卡竟然把我甩了,投向别人的怀抱!
这时,我听到一阵敲门声。
“彼德罗!”
我强忍着心头的剧痛,睁开了眼睛--这是海边小木屋的卧房呢!
“哎呀,又是一场恶梦……”我松了一口气,庆幸奶奶及时叫醒了我。
“该起床了。我该去上瑜珈课了,得有人看家啊。”
“好吧,奶奶,我起来了。”
“中午我有个客人要接待,回来做午饭的时间会晚一些。你可以在十二点钟时启动烤箱吗?那里面放着马钤薯饼。其它事情等我回家以后来处理。”
“好的,奶奶,没有问题。”
“彼德罗,好好看家!再见。”
时间就像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我悲观而焦躁地等待着。无论阿米还是文卡都没有消息,刚才那样的恶梦却不时骚扰着我。不过,幸亏只是梦……
这段时间,奶奶突然“返老回春”起来。她练瑜珈,吃保健食品,打扮入时,而且又开始她年轻时的美容师工作。如今她在家中的时间大为减少,有时还受理客人的到府服务。家里的收入增加许多,因此整个夏天我们都在海边度假。
假期刚开始时,我以为阿米和他的飞船夏天一到就会回来,可是我在从前两次会面的海滩岩石上苦苦等候了他将近两个月,暑假眼看就要结束。我们很快就要回城里去了,可是阿米仍然毫无音讯。如此漫长的等待使这个暑假变得十分难熬。
我每天都去海滩的岩石上,久久地望着天空,直到夜深了才回家。空中每个偶然闪现的光点都让我满怀希望,情绪激动。但结果总是令人失望。不是卫星,就是飞机;偏偏没有阿米的飞船--那可是我见到文卡的唯一希望啊!
文卡,我多么想再见到你!
她已经牢牢地占据了我的心房、我觉得我和她一生一世都是结合在一起的。虽然我和她认识只有几个月,相处的时间不到一天。可是这就足够了,足够我们深深相爱了。我们对彼此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不过短踎几个小时。我们便明白彼此的心是一个整体的两半;近孪生兄妹,是知己。
分离令我痛苦难当,我想她一定也的受煎熬。自从第一文见到她以后,我就时时刻刻想着她。她让我感到更有活力,更完美,更幸福,尽管她现在不在我身边,我还是感到幸福;因为她总是以各种方式出现在我心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爱心把我们俩结合在一起。阿米让我明白了,爱心是宇宙中最伟大的力量。于是,我了解爱情不仅是一种美好的感情,它还有丰富的内涵。
阿米来访之后,我的心中有了全新的神。这个对宇宙创造者的新看法是从最发达的星球上得来的,我想甚至连许多不太相信神的人应该都能认同。
我知道神永远不变,可是我们看待它的方式却会随着时间的步伐和我们的进化过程而不同。起初。人们以为造物主就是一块石头,或是闪电、太阳,到后来我们知道这是不对的。每当我们能够以用更高层次的方式思考他时,弛对我们来说就好像变成了另一个全新的神,这恰恰就是我的体验。
在认识阿米之前.我脑海里的神是一位随时监视人间、充满复仇心理、古板,严厉、喜欢惩罚人类、而且易怒的老先生。是啊。这就是有人为了吓唬我而灌愉给我的印象。另外,《圣经》上有的章节差不多也是这样描写的、由于上述原因,我小的时候非常害怕神。但是复来我发现如果我不想她,就不会怕,这样当我怀疑他的存在的时候.也比较不会感到不然而现在我却觉得这个引领宇宙运行的“超级智慧王”,充满了无比仁慈善良的光辉。
如今我非常注意倾听神的声音,因为神不是一个想象中的概念,神化做了我可以感受、体验和经历的存在。当然,由于爱心就是神,每当我感受到爱心时就体验到了神的存在。真理就是这么简单朴实。
朴实的真理是为单纯的心灵准备的,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如果我们跟一个老人讲到这个话题,他往往会用满脑子复杂的知识和道理,把所有事情搅得一团乱,最后我们反倒远离了神。其实症结就在于,我们这些地球人心里过于扭曲复杂,因此很不容易理解单纯的事:而地球上的国家会发生治理上的问题。原因说穿了也就是如此。
我漫游过奥菲尔星球,那是个文明进化的世界。我还去过一些其它的星球。因此,我知道宇宙中的文明世界用爱心分享一切,整座星球就是一个大家庭,人人欢喜快乐。可是,在地球上,你常常会在街上看见一张笑脸和一百张愁眉苦脸,而且大多数人都认为自己的问题只有用金钱才能解决。偏偏越是有钱的地方,愁眉苦脸的人越多,冷若冰霜的人也越多……
问题出在:物质是“身外之物”;而幸福则与“心灵”。与爱心有密切关系。爱心正是比我们先进发达的星球上的指导原则:因为有了爱心,先进星球的人们看待生活是从“我们”出发的,而地球上则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自私是我们的天性,导引着我们的生活方式,是由一个古老而残酷的“文明马达”所推动。这马达就是史前时代的“弱肉强食”;但它现在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竞争力”。
由于上述各项原因,宇宙文明世界认为:我们地球人属于不文明、不发达、不进化的星球。在整个宇宙之中。地球人算是比较原始的人类,虽然从古到今的人们都自认为已经“现代化”了。我们无法理解的是,为什么日益频繁出现、静悄悄来去的飞船驾驶员们--他们的高科技发展程度是地球人难以想象的--不认为我们地球人有资格与他们建立正式公开的联系呢?
即使是大学教授也没有与森林野人建立关系啊!是啊,为什么要自找麻烦呢?就算派遣老师过去,这些老师最后也会被毒箭射成蜂窝吧……倒不如送那些野人几本简单易懂的画册,上面有几个字就足够了。
再举个例子:如果你去采视一个罪犯,他会以为你支持他。可是如果你要指责他行为失当,最好穿上防弹背心比较保险。而且,说了也是白说,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也是送他一些书(别忘了这些书一定要有仇恨暴力的情节,否则他会感到厌烦而读不下去呢!)
尽管在地球这个不文明的世界,仍然遗留许多古时候黑暗残酷的生存手段,也还不太能领会与崇尚爱的真谛。但阿米说我仍应该欢喜快乐地生活,并对所有的人怀抱善意;包括那些发明新式武器来赚取利润的科学家,以及那些破坏自然环境来发财的商人(爱这些个地球上的生物对阿米来说是非常容易的事)。按照阿米的看法,做出这些“好事”的人并不坏,只是无知而已。
因此,解决的办法不是争吵攻击,也不是严刑峻法,而是教育;至少让年轻人的思想和心态潜移默化,这样我们人类或许古人还能有所不同。之所以说“或许”,是因为我不能保证:毕竟学校并没有教我们如何做个更好的人。我们的教育不着重“内在”,而以追求“外在”为目的:因此,我们只记住了那些对改变“内在”毫无帮助的“外在”信息--就是那些无法引导我们通往幸福、明白生命深刻意义的东西。
地球上的教育不是鼓励我们团结友爱,而是刺激我们争强好胜;在各方面压倒别人,把别人踩在脚下,踩成烂泥,跨过别人的尸体前进。这就是我们地球上目前在哲学、伦理、道德方面的教育方针。以外在而言,我们的衣食住行条件比过去好多了:以内在而言,从洞穴时期至今,情况并没有多大变化。
面对此情此景,有时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也不会有什么改善。那下一代呢?
我的思想发生了变化,我开始关心人类的命运。但是启发我的不是学校,而是阿米:还有照亮我心田的一道光芒--当然也不是来自地球。可是,“太空中的朋友们”不可能一一唤醒每侗人。由于地球上没有人多人对改善内在感兴趣,要改变这个世界。我看不容易,除非发生一场大灾难,让幸存者不得不建设一个与现状不同的世界。可是阿米说,不需经过变故也能改变世界才是最好的方法:所以才让我写这三本书,记录比我们地球文明发达的星球及人们生活方式的基础和特征。
我说过了:文明发达的星球是遵照“宇宙基本法则”行事的(这是我一生中又一道重要的启蒙之光,当然也不是来自地球),换句话说,就是爱心;这是非常简明的道理。爱心会给所有的人带来最大的幸福,但是某些人却误以为这个道理过于浪漫或不切实际。在那些光明星球上的人经过精密的研究,领悟了许多引导心灵发展的作法。因为在那里,心灵是很科学的,可以被验证,而且他们明白爱决定一切。相反地,在地球上,却是“证券交易所”和银行决定一切……
有逻辑条理的事应该是精细复杂的,就像是一个由科学家或学者领导的世界:可是在地球上,我们不是遵照爱的原则行事。因此我们并不那么合乎逻辑。聪敏的读者可能会说:上面的话前后不通,因为爱与逻辑并不相关。但是阿米说过一句至理名言:“爱是最高的逻辑。”只有智慧的心才能理解这句话。由于我们的领导者不懂这个道理,更说不上付诸实行,所以这里常发生一些乱七八糟、缺乏逻辑的事:人类的命运、我们的未来以及整个地球上的生活都屈服在市场法则之下……
于是,我们乘坐在这艘华美而商业导向的地球飞船上,沿着银河系的圆周轨道绕行。残酷的竞争法则刺激着我们盲目追逐着唯一的目标:金钱,全然不在乎过程与手段。如果有利可图,没有人在乎他人的生命和幸福;没有人保护大自然;没有人关注地球的未来。
统治我们的“金钱第一”思想产生了这样的结果:大多数的人并不快乐。有些人挨饿受冻,有些人赚了钱却没有时间亨受生活;连最庄严神圣的宗敦界也免不了腐化。暴力犯罪日益增加。人人自危。在贫富差距越来越大的时候,丑恶的“利益交换”还在继续破坏污染我们的地球家园。到底人的需要和深刻的价值是什么?真正的友谊、温情、善良和爱在哪里?如果我们继续这样下去,将来义会怎么样呢?
思考这些问题不会带来丰厚的利润;换句话说,不切实际。在这里,人不过是“生产和消费的机器”,大自然也只是一种“商品”而已。
“阿米,无论你在哪里,请聆听我的心声!希望你来看我,我想见文卡!请你快快来吧。”每个夜晚我坐在海滩岩石上,聚精会神地在心里对阿米呼喊。我知道阿米无论在多么遥远的地方都能接收到我的心恩讯息,可是没有任何回音。我仰望星空直到夜深。我感到疑惑而难过,十分沮丧地回到家中,心想,这个夏天阿米不会来了。阿米说过,如果希望他第三次造访地球并且带着文卡与我相会,我就得完成我的第二本书《宇宙之心》。虽然我早巳达成这个任务,阿米仍然没有现身。
对了,实际上,《星星的小孩》和《宇宙之心》是我的表哥维克多根据我讲述的故事写下来的。他大约三十岁,爱好文学。不过,现在你所阅读的这第三本书是我透过“神奇的帮助”自己完成的(后面我会讲到这个“神奇的帮助”,别急)。
一天夜里回到家中,奶奶问我:“孩子,你上哪里去了?”
“去海水浴场上的游戏机房。”我回答。每天晚上在岩石上苦苦等候一阵以后,我就去游戏机房舒解情绪。
“家里有计算机也能玩游戏机,为什么要去那里乱花钱?”
“这不一样。就像一个人在家里吃饭跟大伙儿一起上馆子吃饭的不同。”(比喻得很好,对吧?这是突发灵感的结果。)
“唔,你看起来不太对劲。我发现每天晚上你一回来脸色就很难看。孩子,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跟哪个小姑娘之间有了麻烦?”
是的,问题恰恰就在这里,可是我不能跟奶奶说,我的未婚妻--什么未婚妻啊。她还不到八岁呢--我的爱人,一生的至爱,是个外星女孩;她生活在距离地球几百万公里的星球上,我和她的相会取决于另外一个名叫阿米的外星男孩和他的飞船。我怎么能跟奶奶说这些事情呢?更何况表哥老是取笑我精神不正常。
“彼德罗,你很有想象力。能想出许多有趣的故事来,所以我才愿意帮助你写书发表。可是你千万不能当真啊。“想象是一回事,现实足另外一回事。””这句话他唠叨了不下几千遍。
“奶奶,我没事,只是有一种游戏,我总是无法打破纪录拿第一。”我不得不撒谎:“我最好的成绩也只能拿第二名,真讨厌。”
我的姓名缩写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台游戏机的名人榜上。虽然我几乎每天都去那里,但是这个夏天因为练习得不够,得分并不埋想。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岩石上度过,苦苦等待飞船的到来。
“机房的老板一定会嘲笑拿第一的人。”
“为什么,奶奶?”
“因为拿第一的是头号傻瓜。”
“什么?!”
“老板会看着屏幕说:“这是头号大傻瓜,这是二号傻瓜,这是三号傻瓜……”皮德罗,老板就是这么想的。”
“您不知道需要多么纯熟的技巧、累积多少分数才能得第一哪!这很值得骄傲。”
“当上头号人傻瓜让老板嘲笑,值得骄傲吗?”
“我觉得……”
“想拿第一必须花大把的金钱籼时间在游戏机上,这难道还不够傻吗?不把握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或是看书、祷告、跟朋友谈心、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而是整天耗在游戏机上想拿第一,难道还不够傻吗?”奶奶笑着说完这番话,睡觉去了。
我一方面觉得奶奶说得有些道理,但是另一方面……学习、读书、祷告……还真是“有意思”!奶奶不知道游戏机房里的世界是多么精采有趣。那里有真正的大玩家,让人们佩服又羡慕,我常去的那家游戏机房里,有个小伙子在三种不同的游戏里都是第一名!他名字的缩写是EGY。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因为他不跟别人说话,总是坐在游戏机前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他身后总是围着一群男孩欣赏着他熟练操纵鼠标和键盘的本领。
昨晚,我照例在岩石上等候了好一会儿,又一次期待落空之后,忍不住想着:会不会永远也看不到阿米扣文卡了呢?晚饭后,我去广场上兜了一圈,听到一个消息:游戏机房里有一场“大战”:一个实力不错的高于BUR,准备在《恐怖的宇宙》中超越EGY的纪录。这个游戏在那年夏天很流行,内容是摧毁叫了Thot帝国所统治的星球。
BUR上场时,吸引众人围观,连EGY也停下手中正在玩的《恐龙大战》--他在里面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他要看看BUR这个半路杀进来的小子有没有能耐从他手中抢下第一。游戏最后,BUR刚好摧毁了八十二座星球,比EGY高出激动人心的一分!周围的人纷纷表示祝贺、钦佩和羡慕,有一个男孩甚至大声喝采。然后,BUR得到了一个我从没得过的殊荣:那个奇妙的窗口方块跳出来,让他登录自己的名字,成为在那部机器得分最高的的玩家。这就像是获得奖杯一样光荣。
EGY咽不下这口气,马上在游戏机前坐下来打算修理那个狂妄的小子。他玩了一个多小时。极力想压倒BUR,花掉的钱多得惊人(有人告诉我,EGY的母亲离了婚,她给儿子很多零用钱,免得儿子影响她寻欢作乐。许多小孩因此很羡慕EGY呢)。起初,EQY的得分并不理想,后来他急起直追,攻势连连,果然是资深高于。最后成绩揭晓:EGY摧毁了九十二座星球,夺回第一远远胜过了BUR!
奶奶怎么能理解游戏机房里有如此惊心动魄的场面呢!
准备离开游戏机房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有趣的巧合:在排行榜最后几个名字里,有一个人名叫“阿米”。我好奇地猜想着:是谁用这个缩写呢?这个问题让我想得入迷,几乎忘了该回家睡觉。第二天晚上,我又去游戏机房,发现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在每一部游戏机的名人榜上都有“阿米”字样的缩写!其得分之高无人能及。
据说,EGY一看到这个局势,愤怒得满脸通红,二话不说,掉头离去,再也没有回来。看来有个实力超强的狠角色来踢馆了。游戏机房的老板十分懊恼,因为大批玩家由于泄气而退出战局。什么人能够拿到那天文数字般的高分呢?如果差距不大,或许还有挑战的机会;可是这一次所有的纪录都被六到十倍的高水下打破了……
此外,大家都觉得这件事很神奇,因为没有人看到什么“阿米”来玩游戏。只有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神奇的魔法,而是调皮的阿米回来了!他就在这附近晃荡呢。他透过游戏机的屏幕向我传递信号:他就在这里!对他来说,在分数上动手脚易如反掌,就是遥控也能做到。他甚至可以从别的星球用他自己制作的高级电于仪器改变分数。
我像箭一样朝岩石的方向飞奔,全然不顾周围一片漆黑。我气喘吁吁地来到海滩上;兴奋和期待使我的心脏飞快地跳动着。我攀上岩石,四处张望,却完全不见阿米和飞船的影子。
我想起上次他来访时,远远地对我施加障眼法,不让我看到他在岩石上刻下的那颗长了翅膀的心。难道这次他又有什么新把戏?正在揣想时,那颗爱心的记号出现在眼前!爱心上放了一颗石头,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我高兴地想着:“是阿米的信!”果然没错,连上面的错字都是他特有的呢。
看了纸条,我高兴极了。我又可以每天见到他们了。文卡……阿米……不过,纸条上“住树林里”这句话让我很疑惑;因为我不习惯看到阿米在岩石以外的其它地方现身。但是随后我明白了:树林是个绝佳的会面地点,因为只有树林便于飞船降落而不被发现。
我开心地回家睡觉去了。想到几个小时之后就可以拥抱文卡,让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入睡。这一晚不再出现这些日子常做的恶梦,取而代之的是与文卡有关的美梦……
醒来时,我本来打算省下吃早饭和洗澡。的时间,直接到树林赴约,可是一想到阿米可能带文卡同来--因为他的飞船可以转眼之间就“移位”到契阿再到地球--所以我特别洗了个澡,甚至生平第一次洒了香水--那是维克多来访时留下的。我换上最好看的衣服,准备拔腿出家门,可是奶奶在早餐桌前等着我呢。
“彼德罗,这么高高兴兴赶着上哪里去啊?”
“这个、这个……没、没什么。因为天气很好……”
“天色阴沉沉的,还有点冷呢。”
“喔……”
为了向奶奶交差,我一口气喝完了咖啡,拿起一块三明治就跑了出去。
“彼德罗有秘密哪!”奶奶笑着喊道。
从海滩到树林有一段距离。我向村庄跑去,来到公路旁,然后穿越公路,快跑过一片草地,登上通往树林的陡峭山坡。一路上,我忍不住猜想:文卡会下会在飞船上呢?然后我想起阿米上次漫游时说的:先来地球接我,再一起去文卡的星球;我就这样边想边期待着再来一次太空漫游。
乌云渐渐散去,大海从灰色转成美丽的蔚蓝色。
我满心喜悦地踏进树林,一心想着不久之后就会见到阿米--特别是文卡!
我进入树林深处,四处张望,猜想着阿米肯定从飞船的屏幕上注视着我呢;可是我什么也看不到、听不见,便决定在一处林间空地等候他。我知道他找我比我找他容易多了。
我忐忑不安地坐在草地上,突然想到,阿米说不定会悄悄来到我身后,蒙住我的眼睛喊道:“猜猜我是谁?”哼,我才不会上当呢。过了一会儿,果然感觉到有人从背后走过来。我闭上眼睛,极力抑制着好奇和兴奋的心情。不出我所料,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捂住了我的眼睛,却一声不吭。这时,我闻到了阵阵清香,情不自禁浑身颤抖起来!那是文卡的香味!
我没有睁开眼睛,轻轻抚摸着那双思念已久的手、那细长的手指、那柔软的头发印小巧的耳朵。我转过身,文卡就在我眼前!我又看到了她眼中那快乐和充满无限柔情的紫罗兰色。我想不起阿米和其它的事。我觉得自己消失了,好像到了另一个星球或是另一个空间,那是只有最刻骨铭心的爱情才能带我们进入的领域。这股无法言喻、迷醉人心的强人力量把我们俩紧紧联结在一起,我只能乖乖俯首称臣。
我们不会说对方的讯言,但此时此刻不需要语言。我们躺卧在草地上,每当两人的目光相遇,就忍不住快乐地笑起来。世界上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够让我们产生如此的幸福感。
过了一会儿,重逢的喜悦和激动逐渐平息。我才想起怎么不见我们的朋友呢?
“阿米在什么地方?”我脱口问道。
文卡吃惊地望着我,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这时,我才想起翻译通那个玩意儿。于是。我们俩都笑了。
我第一次发现她的声音很美,深深打动了我的心田。
“文卡,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可是你的声音非常动听。我想听你说话。”
她明白我的意思,因为她开始说起话来。我着迷地倾听着,多想闭上眼睛,永远地沉醉在发自她内心的美妙音乐中。
“够了!够了!别再搞浪漫了!”耳边传来阿米熟悉的笑声,然后是他那白色的小小身影。他又用文卡的语言说了一遍差不多的话。看到发着光的阿米一如往常快活的走近我,我的心激动了起来。我起身迎接他,向他问好。这时,我发觉他比从前矮了一些.要嘛就是这几个月我长高不少。我得稍微弯腰才能拥抱他。坐在草地上的文卡也很高兴。这真是一次温馨而愉快的重逢。
阿米递给我们翻译通耳机,一边说道:“彼德罗,你发现自己长高了许多,心里很高兴,对不对?”
“没有。不过.也没什么个愉快。可是,你……没有不高兴吧?”
“不会。不过你要是看到文卡的改变,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我看看我亲爱的知音,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她没有不一样啊。”
“文卡,你站起来。”阿米说。
她一站起来,我就儍眼了。由于刚才我和文长一直跪着或者躺在草地上,并没有同时站起身来,所以我没发现她长高了许多,而且比我高。我现在只到她的鼻梁。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的心情很复杂,担心她也许会不高兴、对我失望,也许不再爱我了……我低垂着头,而她仍然温柔地拥抱我,亲吻我的面颊--当然,她不得不微微弯下身子。“这些文明进化程度不高的人只看外表,他们得了“视觉上的种族偏见”。”阿米发出他特有的婴儿一样的笑声。
文卡极力安慰我说:“彼德罗,别担心;我仍然爱你。你知道我们的感情远远超越了外表。”
“唔……是的,我知道。可是对你来说,一定很不好受。”
“不会的:”阿米插话道:“因为我们过来时。我提腥过她:你没有她高。她说,没有关系,就是把你装在衣袋里也成。哈哈哈。”
“没错,彼德罗,哪怕你只有我一根姆指那么大,我也会全心全意地爱你的,所以你就别白寻烦恼了。更何况,阿米说你还会长高呢。”
“将来或许有可能,可是你不能长得比我快才行。那现在怎么办?我的高度只到你的鼻子,你不觉得差距很大?”
阿米说:“准确地说,你的身高到她的前额,可是出于你自寻烦恼,站在她面前你就驼背,所以觉得自己更矮。如果你抬头挺胸就会发现,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糟。”
他说得对,我是有些驼背。我挺起胸膛,发现雨人的差距并不那么大。义卡开心地拥抱我。她那热情的目光让我感到没有理由穷担心。我恢复了自信,一把搂住文卡的腰,模仿老电影里男丰角的口吻说道:“女人,就算你长得比我高,我仍然是你头上的天。记住我说的话。”
我和文卡都笑丁。阿米也笑起来了,但是随后他说:“但愿你只是拿这种老掉牙的大男人主义说笑而已!”
“阿米,我只是开开玩笑。”
“我知道。但是别忘记,大男人主义只对洞穴时期的原始人有意义,因为身高体壮对于生存是很重要的。在那个世界里,男人比女人高大强壮,因为女人需要保护。可是你们的星球早已经超越那个历史时期了。”
我觉得阿米不十分了解地球人,因为对男性来说,高大的身材几乎跟聪明才智或者金钱一样重要。多数女性也赞成这个看法。
文卡似乎也有些疑惑,她打断阿米的话说道:“契阿被特里人统治,他们凭借着比我们斯瓦玛人身强力壮而迫使我们屈服,可是你却说我们的星球已经超越那个历史时期。我不明白。”
“你已经超越那个历史时期了,不是吗?你不在乎彼德罗比你矮。对不对?”
“对我而言是这样。可是大多数人怎么想呢?”
“文卡,你应该凭着自己的心和聪明才智判断行事,而不是盲目遵循大多数人的想法。人们经常由于害怕与众不同而装作和大家意见一样,或是因为他们没发现自己内心真实的感觉跟你一样;他们只是以不听你意见的方式来自我防卫。但不用太久就会了解你所说有理,并转而支持你。”
我觉得阿米的话很有意思。他继续向文卡解释:“假如你有个好想法.大家也需要它,可是你没有勇气说出来,那么这个好想法就永远不会被传播,也永远不能实现,就由于你的胆怯,一切都白费了。”阿米微笑着说:“而且你并不知道,其实你不是唯一有不同想法的人。”
“阿米,我认为你说得很好,但只有其中一部分有道理。因为自从我认识你以后,参观了奥菲尔等文明发达的星球,我觉得地球上至今还有这么乡灾难实在是太荒唐、人残酷了;因为只要多一些好心,一切都很容易解决嘛。可是,我已经意识到这个简单的想法把我变成了胡言乱语的疯子。因此,我已经不跟任何人谈这个话题了。我的许多想法都遇到类似的情况。最后,我干脆闭上嘴巴,努力迎合大家,甚至说出昧着良心的话,尽管心中并不快乐。”
“彼德罗,我了解你的心情.因为大家都跟你一样不说山真实感受,使你以为自己的思想与众不同;担心别人会笑话你,或者生你的气。”
“正是这样。我还担心被痛扁一顿。”
阿米笑着说:“不论你的看法如何,我还是建议你尽量证明自己的观点;以平和尊重而非防卫冒犯的语气,努力表达白己真实的感受,特别是当你从爱的智慧获得启发时。你会惊讶地发现许多人赞成你的想法,这是因为你们的星球正在发生变化。”
我仍然觉得这种想法只是理论,实际上很难做到。
“如果我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不,不,我可不想当烈士。”
“你并不知道,变化正在扩大,使得很多人现在宁可过真诚自然的生活。”
“阿米,我看不出人们有太大的不同……在我的星球上,无论男女老幼好像情况都差不多。虽然也有好人,但大致来说人们多少还是有些肤浅、自私和拜金……彼得罗,地球上的情况也是这样吗?”文卡还是满腹疑团的样子。
“也一样。”
阿米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大家情形差不多的原因,是因为你们都不得不随波逐流;被旧制度压制的你们,只好跟着它走。那个制度通常不太尊重人,也不关心人的生活。它的基本原则不是爱,而是物质;由于基础没有建立在爱之上,就不可能为人们带来幸福。大多数人并不快乐,但他们无可奈何,只好闭上嘴巴。虽然时间不断过去,一切却依然如此,没有多少改变。更确叨地说,事情只是一再反复循环。但是现在很多人开始改变了,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们也应该跟上这股积极的风气。别忘了:保护美好的事物与珍贵的生命就是保护自己。”
阿米这番话,我虽然没有准确地全部记住,但是他说服了我们:从今以后,我们不需再隐藏自己的感觉和想法,要努力成为直真诚的人,而不只是在我们写的书上和嘴上说说而已。
“但是,孩子们,别对这世界感到愤怒。”阿米愉快地微笑着说:“不要只看黑暗面,因为黑暗无法掩盖光明。”
我们看看四周,夏天早晨的树林里,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这让我们明白了:的确,人不应该只看消极面,因为在此之外还有许多值得关注的事。
微风轻轻吹拂着我们的面颊,带来了花香、松树香和尤加利树香。阿米在草地上交叉双腿坐下来,我们也学他的样子席地而坐。“孩子们,我看你们这么高兴,是因为重逢感到幸福,对吧?”阿米顽皮地问我们。
“是的!”我们异口同声地说。
“所以上次分开时,你们不该上演那样一出生离死别的悲剧,对不对?”
我们不好意思地互相看看,阿米说得对。我们俩的确不该为了暂时地分开而演了一出闹剧。如今再次相众,过去的事好像一场短暂的梦。
“没错,我们那时真傻。”
“太好了!你们明白这一点真让我高兴。那么今天到了告别的时候,你们可就别再难分难舍了。”
“什么?今天就要告别?!”我们大惊失色.紧紧拥抱在一起,不希望对方离开。
“又在做傻事了!”阿米哈哈大笑起来。
阿米的话无法让我们心服,因为我们的感情不是什么“傻事”,而是强烈的爱。我觉得一年里只能跟她短短地相处几个小时,实在太残酷了。我刚要开门,文卡已经替我说出来了。
“阿米,爱情不是什么“傻事”,何况我们还是心心相印的知己呢!所以一听到我们俩得再次分开,当然会难过了。”
“孩子们,我了解你们的心情。分离议你们感到痛苦,因为你们还没有学会享受两心相思的美好。多么遗憾哪!”
阿米的话让我回想起,我经常感受到文卡就在我心中;还想起有好多个夜晚,我想象着她就在我身旁。在想象中,这些相会的情景强烈深刻到彷佛我们真的相聚在一起。我把这个感受告诉阿米。文卡在一旁听到后说道:她也有过这样的经验,那时她也觉得我彷佛就在她的身旁。
“因为你们那时真的结合在一起了--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当然啦,不过二者有什么不同?”我问道。
“真正的爱情发生在灵魂,而不是肉体,正因为如此,取决于肉体形式的感情都是转瞬即逝的;只要皱纹一出现,体重一增加,感情就随之消失。那不是爱情.而是毫无深度和力量的短暂吸引,真正的爱情来自彼此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是对方整个内心世界的概括:无论距离还足时间都挡不住这种情感的交流。这样的爱情就是死亡也无法使之灭绝。”
文卡望着我,感动得热泪盈眶。我们都知道阿米所说的,就是把我们结合在一起的感情。我们紧紧相拥,又一次进入让我们忘了宇宙中其它事物的无时间境界……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阿米的声音:“老实说,这一出戏码稍微长了点……”
我们不好意思地回过神来。但是,我从阿米的表情发现:他虽然在微笑,故意装出顽皮的样子,但是无法掩藏眼中的感动。
阿米察觉到我的意念,他说:“没错,彼德罗,“孩子气”是有传染性的:你们的柔情蜜意释放出振波,让一个恐龙化石都被感动了。哈哈哈。”
我看到许多色彩缤纷的蝴蝶在四周飞舞。
“彼德罗,你有没有发现鸟儿的歌声也更加悦耳?”
我注意倾听,果然是真的:整个树林里的生物似乎都在歌唱和跳舞。庆祝我们的幸福爱情。
“这一切是被你们释放出的高级振波所引发的。你们已经知道爱是宇宙最高的能量,因此,正是你们所产生的“音乐”引动了这整场灿烂的“舞蹈”。”阿米解释说。
“所以爱能引起欢乐……”文卡作出结论。
“的确如此。天地万物都会向它们的源头靠近--也就是我们说的宇宙之爱;相反地,冷漠则让人彼此疏离。”经过阿米的说明,我明白了有些人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他们心中没有爱。
“因为他们不能或者不愿意敞开心扉。好了,我们上飞船吧!”阿米站起来,一面从腰间拿出遥控器。
第二章克拉托的秘密
黄色的光柱把我们三人包围起来。我抬头仰望,那艘壮观的宇宙飞船,现在只有我们看得见;它既神奇又美丽。飞船平稳地旋转,微微倾斜地上升到比松树顶端还高的地方。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它那银色的金属机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辉。我发现阿米这次换了另一艘飞船,因为这一艘的机身下方有一颗长了翅膀的心。
“这不是上一次那个“飞碟”吧?”我说。
“彼德罗,你猜对了。舱内有很多设备和上次那一艘一样,但是增加了许多高科技的设计,体积也更大。你马上就会看到。”
我的身体被高高举起,送进飞船内部。我十分开心,一点也不害怕。我快要变成太空飞行的常客了。这不足吹牛:地球上那些著名的飞行员与我相比,他们的所见所闻可就比我逊色许多。
飘浮在空气中而身体毫无重力的感觉,实在妙不可言。我向下望去,看到了闪着波光的蓝色大海,大片的树林、沙滩,和我家的海边小屋。我伸展双臂,想象小鸟般自由快乐的感觉。这比游乐场里任何游戏都更好玩,也更安全。
进入飞船内部时,脚下有道滑动的金属门关闭起来,身体渐渐恢复了重量。一踏上客厅柔软的地毯,使唤起了过去的回忆。这艘飞船的指挥舱此上一艘大得多,舱顶也更高,一个成年人可以笔直地站立。我靠近舷窗,看到了海水浴场籼游戏机房,使我想起每台游戏机屏幕上出现的“阿米”字样。
“阿米,你那个玩笑可真下赖。”我知道他早巳看透我的心思。文卡问我是什么事,我告诉她详细经过,她觉得非常有趣。
“我那么做是为了通知你:我来了,也为的是让那些玩上瘾的孩子泄气,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善用自己的时间,而不是把时问浪费在游戏机上。”
我心里想,阿米变得跟我奶奶一样了。他笑着说:“你奶奶是对的。凡是被登录在排行榜上的人,都是最傻的家伙;不仅是因为他浪费的金钱和时间此别人多,而且这种游戏会扭曲人们的心灵。在游戏中,孩子们不停地进行杀戮和破坏的动作,这会留下阴影,影响他们的价值观和行为举止,更别说耳膜还得长时间忍受震耳欲聋的噪音。可怜的孩子们……”
我极力向阿米和文卡解释玩游戏机时兴奋刺激的真实感受。
阿米说:“一切都是环境与价值覩不同的问题。在小偷的世界里,最善于偷盗的家伙被看成是最聪明的人;但是,他在我们的星球上就是不折不扣的傻瓜。在游戏机上拿第一的人也一样。彼德罗,那种感受并不真实,只是虚荣心作祟罢了。”
文卡来到我身边,用双臂抱住我。这时我觉得阿米足对的;沉迷于游戏机并不聪明,与文卡在我身边的感觉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阿米笑着说:“像你们现在这样才是真实的感受。”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心里忍不住想:有爱人在身边时,自然不需要游戏机陪伴,可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阿米说:“即使身边没有人陪伴,爱情也永远都在。”
这句话说得很漂亮,某种程度上也是对的。但是我告诉阿米,离开文卡我不可能幸福。文卡说,她也一样离不开我。
“因为你们离开另一半时,就关闭了心扉,忽略生命的美妙和神奇,失去了享受生活的机会。这就好像有人说得那样,“他(或她)若不在我身边,我就快乐不起来。”不要快乐却选择悲伤,难道不愚蠢吗?”
文卡对此另有看法:“悲伤不是选择而来的:爱人不在身边,悲伤白己就来了。”
“你们选择了:“爱人不在,悲伤不请自来”。”阿米笑道:“而别人呢,选择了无论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永远保持愉快的心情。这才是聪明人呢.不依赖任何人事物而得到幸枢,就不会对任何东西过度沉溺。”
“过度沉溺?”
“对,因为过度依赖另一个个体,无论是灵魂伴侣、妈妈、儿子、亲戚、朋友或是宠物,都会让人陷溺其中:而过度沉溺的结果,会使灵魂如同被奴役,心箩更失去自由。一旦灵魂失去自由,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幸福。”
“爱情是一种沉溺吗?”我很困惑。
“不是。但如果幸福快乐取决于他人,就会沉溺其中。”
“阿米,爱情就是这样的。”文卡说道。
我们的外星小朋友不同意这个说注。
“这样充其量不过是依恋、附属,是一种沉溺罢了。真的爱情是给子,以爱人的幸福为白己的幸福;不强迫对方终日厮守,不占有和支配对方,不过,你们的年龄还太小,不能理解某些事情。”
文卡固执地说:“阿米,我知道我的心灵会永远与被德罗结合在一起,克服遥远距离的阻隔,但是这和实际相处还是不一样。当我们的爱情如此强烈的时候,就非常渴望经常见面、谈话、拥抱等等;所以我要问你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有没有办法让我们永远不分开?”
一瞬间,我的心中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可是,阿米看看我们。无可奈何地叹息道:“孩子们,别奢望了!”
我们低下了头,感到非常失望。
“我不能骗你们。在一起生活是绝对不可能的,百分之百地下可能。至少在你们成年之前是不行的。”
“呵米,为汁么?”
“你们还是孩于,而这种事取决于大人。因为要生活在一起,你们两人之中有一个人就得永远离开自己的星球到对方星球上去生活,对不对?”
“当然。”
阿米继续说道:“如果我带你们某个人迁居到另一个星球,那银河系当局就会要我拿出成人许可证明。”
“啊,太空当局跟地球上的政府一样官了!”我愤愤地说道。
阿米说:“常言说得好:“天上地下一个样”:不过还是有些差别。地球上只认证明文件,而天上则看重“爱心”。银河系当局认为真心关爱孩子的人才有资格坚护孩子,并不管什么姓名、血缘或者证明文件。”
“啊,这就合理多了。”
“彼德罗,你离开地球要经过奶奶批准。”
“我表哥维克乡没有批准权吗?”
“没有;因为他不是最关爱你的人。”
“真不可出思议!”
“阿米,如果是我离开契阿呢?”文卡问道。
“那得经过你姨妈克罗卡的许可。但是,她刚刚跟戈罗结婚,而戈罗也非常喜欢你,所以也必须得到姨父的同意。你们认为能获得他们的许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