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有脑疾，不好计较
这个时代，讲究一些的人家，新媳妇儿是不会出来见客的。
但史湘云是女眷，秦可卿在内院迎候她，很是符合礼仪。
秦可卿啥都好，就是对规矩看得很重，一举一动，都讲究要符合‘礼’。
这也是她自小被严格调教，所养成的固有认知。
贾蓉自知自己在短时间里，很难改变她的观念，也就不再强求。
“姑母怎地一见面，就拿可卿打趣儿呢？”
秦可卿笑道：“听说姑母要来溧阳，可是把可卿给高兴的，整夜未睡，只盼着你来了，好有个人说说贴己话儿。”
“哎呀，可卿啊，你就别左一个姑母，右一个奶奶的叫了，都叫你给喊的老了。”
史湘云嗔怪道：“我就叫你可卿妹子把！你倒好，远离京师的喧嚣浮躁，躲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与蓉哥儿日日快活。真是羡煞我了呢！”
一旁的贾宝玉，饶有兴趣的看着二女聊天。
贾蓉却听的一脸黑线：什么叫躲在乡下，日日快活？
本公子很忙的好不好。
天天晚上，大冷天的，本公子还要借口出去查哨，偷偷摸摸的把空间里面的粮食，往饭铺里面的仓库里塞！
白天，在那饭铺里，一呆就是一天，真真的累死人了，哪有甚快活？！
史湘云很美。
那是一种浑身洋溢着青春活力，充满了阳光，让人感觉很是健康的美。
尤其是那双大长腿，真是让人艳羡。
史湘云的美，与秦可卿不同。
秦可卿是小巧、娇柔，让人一看就心生怜爱的那种，性子内敛，透露着一股知性的美。
贾蓉生怕自己在这里待久了，心中又会跑马。
“话说，你们在此聊吧，我还得去饭铺里走一遭。”
贾蓉披上大氅，正准备往外走。
不料，那贾宝玉竟然变了性子，伸手拉住贾蓉道：“蓉哥儿，我也陪你去走一遭罢！”
像贾宝玉这种顶级纨绔，那是绝对不会沾染半分商贾气息的。
那些经营之事，在宝二爷眼里，全是散发着铜臭味道的低贱勾当。
换作以前，谁要是在宝二爷跟前提及商贾之事，宝二爷都嫌污了自家的耳朵！
如今，贾宝玉竟然主动跟着自己，去那喧嚣油腻的饭庄？
活久见呐！
或是在黑山村，脱离了京师高门大户那樊笼，规矩也变得淡了不少。
史湘云一听说贾宝玉要去饭铺，赶紧开口笑道：“呵呵，我这一路上，可没少听说溧阳黑山桥那处，有一家饭庄极为火爆。
说是那里面的鱼，做的着实不错，让人吃过一次，就会念念不忘呢。”
那些军士、匠人们的家属，在饭庄里面掌勺，其手艺，都是贾蓉教给他们的。
一是那些烹饪技法来自后世，自然很是新鲜，物以稀为贵，所以吸引人。
二来，贾蓉舍得放调料。
重油重盐的‘下河帮’川菜、‘盐帮菜’搁后世，还有不少人嫌它不够养生。
但这个时代的人，肚子里的油水，普遍没有后世那么高。
因此，对重油重盐的傻儿鱼、酸菜鱼，反而更是喜欢。
休说什么地主生活不赖。
其实，绝大多数地主的日常生活，远远比不上后世普通人过的日子，来的油腻腻。
乡绅出门之前，用一块猪皮擦嘴，装作自己“天天吃肉”的事情，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一截香肠，能‘吃’半个月的事情，屡见不鲜....香肠碟子摆在那里看，出去一说：俺家顿顿有香肠！
倍儿有面子！
明清时期，抄秀才、举人的家，他们的所有财产，包括房屋田产山林，连鸡笼猪槽都计算在内，基本上在200-300两银子之间。
由此可见，除了真正富裕的高门大户以外，其余的乡绅地主们，也未必有多少家底儿。
“姑母，您若是想尝尝那鱼脍，就让我家夫君，在家给您做罢，何须去那饭铺里？”
秦可卿拉着史湘云的柔夷，轻声道：“你不知道呢，我家夫君那庖厨技艺，着实不赖哩！”
秦可卿没有明说：那饭铺里面的厨子，全是自家夫君的徒子徒孙。
在秦可卿眼中，自己的夫君竟然带出来一帮厨子，要是说出去的话，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咯咯咯，蓉哥儿原来还会庖厨啊？”
史湘云掩嘴笑道：“蓉哥儿真是长大了，出来顶门立户之后，真是逼得如此狼狈么？”
“略懂略懂。”
贾蓉难堪一笑，扭身就准备开溜。
没功夫与大长腿史湘云闲扯，自己还忙着呢！
“哎，蓉哥儿等等！”
史湘云大急：“我也要去。”
“表小姐不可！”
一旁的张妈妈赶紧开口道劝阻：“小姐你千金之躯，怎能去那种腌臜粗鄙之地？”
奶妈地位很高，反正不会比贾宝玉的姨娘地位低。
贾蓉闻言大怒：“你这婆子，再说一遍？”
“我，我说什么了？”
张妈妈见贾蓉扭头瞪着自己，吓的心肝噗通噗通狂跳。
却又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错了，怎会又惹得这蓉哥儿生气了？
“腌臜？那些个贫苦人，凭手艺自食其力，何错之有？有何粗鄙？
倒是比某些蚂蟥，靠依附于他人身上吸血，来得干净，来得硬气！”
贾蓉冷哼一声：“你个死婆子，胆敢污蔑本公子的饭铺？说，是你自己掌嘴，还是爷将你丢出院墙？”
见贾蓉脸色阴沉，张妈妈心知这真不是开玩笑的，吓得赶紧往贾宝玉身后躲！
“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贾蓉死死盯着张妈妈：“爷不说第二遍。”
这下子，宝二爷就难堪了：护住张妈妈吧，就怕贾蓉真发飙！
那家伙，有脑疾，一发作起来，就连珍老爷、链二爷都顶不住。
被他左一个‘兄弟以前涮破罐’、右一句‘扒灰老污龟’，给骂的狗血淋头...
要说撒娇卖萌，这是宝二爷的强项。
但论起吵嘴打架，那贾宝玉真没有半分那技术。
再说了，自己来溧阳县，还有事情要与贾蓉谈，哪能现在就闹翻？
要是自己不管吧，这张妈妈是自己的奶妈，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脸面往哪搁？
正在贾宝玉犹豫不决之际。
“呼——”
张妈妈带着一股微风，径直飞出院墙，刮落月桂树上枯叶一片、两片，三片……
连同张妈妈一起飞出院墙，当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