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这夜壶，我自己拿
赶走了酣儿，贾蓉独自休憩。
正翻来覆去睡不着之时，却听见厢房之中，传来焦大压抑着嗓门儿的呵斥：“去来！老夫这辈子练的童子功，休想让我晚节不保。
去去去，莫要再脱...老夫火将起来，这阖府休想再得安宁！”
贾蓉忍住笑：这焦大爷，孑然一身，最是看不惯那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事儿。
休说区区一个庄头乌进孝。
就是贾珍与书房里的童子乱来、贾蔷与侄儿媳妇不伦，都被他当面鼓、对面锣的破口大骂！
只是，如今焦大随同贾蓉出了贾府。
他醉酒之后，在院子里骂的大家狗血淋头的事情，或许不会像原著中记载那般发生罢了。
“吱嘎——”
贾蓉在窗缝之中，见两位妇人，自焦大姥爷房中一步三回头的出来。
犹犹豫豫的看了贾蓉所住的上房几眼，二人轻声叹息一番，径自摸黑去了。
不多时，芳云和琼儿两人，被两位健妇抱回房间。
见蓉哥儿已经安歇，那两位妇人也不敢打扰，而是和衣而眠，就趴在芳云和琼儿的床边打盹儿。
这是乌进孝生怕到半夜三更，芳云二人要呕吐之类的。
到时候，蓉哥儿恼将起来，自己要吃挂落，所以才如此贴心做了个安排。
翌日。
贾蓉醒来，那芳云是贴身大丫鬟，还是比琼儿懂事。
五更刚过，芳云就已赶走那两位妇人，候在贾蓉的床边，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动静。
见贾蓉微微睁开眼睛，芳云俯身柔声问：“蓉哥儿，您可是要起床了？”
见贾蓉点头，芳云赶紧拿来一个崭新的陶制尿壶，双手捧着，把壶口对着贾蓉。
“你...这是做甚？”
贾蓉一脸懵逼：“我起床自会去茅房....咳咳，那个。你举着这...这是啥东西？”
“这是夜壶呀，虽说比不得国公府上的铜夜壶精致，可它胜在全新，没味儿的。
还请蓉哥儿解开亵裤，芳儿也好伺候蓉哥儿你嘘嘘。”
那芳云一脸的波澜不惊：“以前不都是这样的么？”
“呃....芳儿啊，本少爷如今已经长大了，就不用如此行事了罢。”
见贾蓉执意不肯让自己伺候，芳云也只得转身，去灶房准备热汤去了。
清晨，外间的确很冷。
在这个一不小心得了感冒，都有可能要走小命的时代，自己还是不想冒着冷风出去上茅厕。
贾蓉伸手接过尿壶，准备自己动手灌装。
不一会儿，迷迷瞪瞪的琼儿一声惊呼，“啊！蓉哥儿您..您已经起来了？！”
小丫头赶紧从她小床上翻身而下，急急跑到贾蓉身边：“蓉哥儿，我...我昨夜贪杯，起的迟了些儿。蓉哥儿别动，让我替少爷你更衣罢...”
双手正在忙活的贾蓉闻言，顿感哭笑不得：“琼儿啊，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琼儿一愣：“干嘛要转身？背对着少爷您，我怎么替你更衣啊？”
“我...本少爷正在...唉，你转过身去罢。”
贾蓉苦笑：“没看见我正在忙活么？”
“哦，原来少爷在小解啊。”
琼儿还特意低头看了一眼，“这有甚？还是让琼儿来替少爷你拿着夜壶吧。”
说着，琼儿伸手，就要夺过贾蓉手中的夜壶。
天那个喋啊！
这万恶的纨绔子弟的日子，都腐化堕落成啥了？！！
贾蓉哀叹一声：“去罢去罢！别捣乱。你站在旁边，我...本少爷嘘不出来...”
“呀，那一定是你连日颠簸，有些儿上火了。”
“出去！”
贾蓉实在是无语了，“本少爷自会解决，你就不要来添乱了！去去去，去帮芳儿烧水去！”
自己手里的夜壶，如今哪是夜壶那么简单啊？
它还是自己的遮羞罐儿！
“烧水？咯咯咯...蓉少爷真会开玩笑。”
琼儿咯咯直笑：“那些粗活儿，自有厨娘、杂役们操劳，哪需要我去动手？”
正在贾蓉郁闷不已之时。
幸亏琼儿又掩嘴笑道：“算了算了，少爷成婚之后，可是变得皮儿薄了不少呢！咯咯咯...我去帮芳儿姐姐端水咯！”
说完，琼儿一蹦一跳的，往外跑了。
不一会儿，两位丫鬟伺候自己洗漱完毕。
又让贾蓉伸手，芳儿和琼儿两人，又忙前忙后的替贾蓉更衣。
这就是真正的“衣来伸手”了。
更衣完毕，乌进孝兄弟又来请安。
请安完毕，又请贾蓉前去厅堂里面用早膳。
早膳倒是丰盛：鹿脯蒸饺、蒸南瓜、炖糯米芋头、小汤圆、粳米发糕、大米粥、小米粥...
林林总总，摆满了一桌，比自己在荣国府里面的早膳，还要丰盛许多。
乌进孝兄弟俩以为，贾府里面的老爷、大太太、少爷之类的，吃的都极其奢华。
只因他每年去神京送东西的时候，都是在大灶上吃饭，没见过小灶伙食。
只会往“极尽奢侈”方面去想象。
其实，不管是老爷，还是少爷，都有定制。
只要不是府上来了贵客，无论那个等级的伙食都控制的很严，不会轻易超标。
饭罢，乌进孝兄弟唤丫鬟奉上茶来，二人半坐在椅子上，陪自己闲聊。
“蓉哥儿啊，我接到府里的快信，说您要在此长住。”
乌进孝小心翼翼的看着贾蓉的脸色，低声请示道：“珍老爷还说，给您挑一顷地，让您自行打理。您看...”
说着，乌进孝起身，拿来一张简陋至极的草绘地图，摊开在桌上，请贾蓉挑选。
“蓉哥儿，您看，这里上等地，离宗祠祖坟也近。”
乌进孝指着距离贾氏别院最近的一个地块，“此处有现成的水渠，耕种多年，地力也算是肥沃...”
“不用了。”
贾蓉起身看了一眼那“地图”，说实话，地图画的一塌糊涂！
还没有后世小学生的涂鸦清晰。
贾蓉晃一眼地图，便没兴趣再看下去。
随口问道：“有没有距离此处，远一些儿的土地？”
“啊？”
乌进孝显然没有预料到，眼前这蓉哥儿，竟然不愿意挑选挨贾氏别院近一些的土地！
贾氏别院，是贾家东西两府的祖业。
每年祭祀祖先之时，必有贾氏长辈，带着部分晚辈前来拜祭祖先。
若是遇到大祭，住在神京里的贾氏子弟，多半都会前来祭拜祖先。
每到这个时候，贾氏别院，自然就是他们的驻跸之所。
平日里，那别院又没人。
贾蓉独自住在五进大的别院里，那是何等舒适？
乌进孝兄弟俩，齐齐诧异的看着贾蓉，心中暗自惊讶：这蓉哥儿，干嘛非得跑远远的，另起炉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