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暴食症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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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章十三 诗歌朗诵

史林鹏算是一中高三班的传奇人物了。

首先是他的成绩很好,自高一下开始崭露头角之后一直稳坐年级前十,后来文理分科,他文科第一的位子就从没让给过别人。

另外,史林鹏还担任学校广播站站长,负责管理和策划广播站节目。按理说到了高三是可以卸任站长职务的,但因为他做事踏实靠谱,而且学习上也一点没落下,所以成为了一中迄今为止高三还在课余活动上亲力亲为的第一人。

“我也参加会议没事吗?”

刚刚老师通知,吴秀言要去参加诗歌朗诵的第一次会议,吴秀言希望纪兰桢同她一道去,纪兰桢虽然同意了,但心里还有些不安。

“没事,就当参加旁听嘛。”

“我还没怎么和他有过接触呢。”她们边爬楼边聊天。

广播室在主教楼正中央,也就是“U”性曲线最下端的底点,位置在七楼,爬上去要费些力气。

两人都是不经常运动的人,所以爬到一半就想歇息了。

“他人很好,说话板正的。噗,和他外表一样。”

吴秀言说起他的时候有点想笑,看样子两人以前关系不错。

纪兰桢联想到公告栏里史林鹏的照片,的确是眉宇轩昂,一看就是那种嫉恶如仇,带着正气的人。

“你和史林鹏原来认识呀?”她问。

“嗯,初中同学啦。”吴秀言含糊地说了一句,细细汗水黏在她发梢上:“以前还是同一个班。”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传到两人耳边:

“在说我么?”

纪兰桢回头一看,就是照片里公告栏里的样子。

高高大大,眉目周正,整个人看起来含蓄有礼。

是史林鹏。

吴秀言撇撇嘴:“没有。”

史林鹏也是去开会的,于是他们三人搭伴一块上楼。

“我都听到你说初中了,初中咱俩不是同一个班?”

“你记错了。”吴秀言故意说:“我才不和你一个班,估计是哪个漂亮的女孩子吧。”

史林鹏笑笑:“漂亮的女孩子,班里好像只有你一个。”

虽然吴秀言拉着纪兰桢,但他们两个在说初中往事,纪兰桢插不上嘴,所以静静地听着。

“好像?”

“说话讲究实事求是……”

“啪嗒!”

从三人头顶上传来玻璃瓶摔碎的声音。

纪兰桢抬头望去,打扮得非主流的胡娜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三人,她的面目极其难看。

她的脚下,玻璃杯摔得面目全非,只能看得出它闪变的五彩。

吴秀言原本舒心的笑容也凝固了。

“怎么了?”

史林鹏倒是有些莫名其妙。

“可以啊,吴秀言。”胡娜冷冷地说:“我倒是小瞧你了。”

她说完就走了。

吴秀言的脸色变得苍白而可怕,好不容易才浮现的笑意,此刻倾数都不见了。面对史林鹏的关切,她只摇摇头表示没事,却一直紧紧拉着纪兰桢的手。

纪兰桢只能感觉她的手很冰。

他们进了会议室,已经有几个人在里头等着了。

今天的会议是由史林鹏主持的,没有老师,所以氛围比较轻松。

史林鹏直奔主题:

“没有演讲稿,我们需要自己写自己读诗,写诗的可以是我们自己,也可以另找外援。”

这次诗歌朗诵不只有高三会参加,三个年级各派四人,算是比较隆重的。

然后大家在会上讨论通过了以赞美祖国四季山河为主题,各年级先写,然后再选人当组稿组长。

纪兰桢在旁边静静听着,她上来时带了一本知识点手册,现在没事正好可以看看。

一杯水伸到她眼前。

纪兰桢抬起眼帘,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同班同学赵鸣,身上佩有红色胸章。原来他也是广播站成员。

“时间比较久,你先喝点水吧。”

纪兰桢道了谢。

赵鸣点点头,把滑落的眼镜往上推了推,去给会议桌上的人去倒水了。

朗诵的事情初步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需要练习再练习。

纪兰桢就陪过吴秀言去了第一次,后面怕打扰大家就没再去了。

转眼过了两三天,这天中午,大家吃过午饭在教室里休息。

大部分人都爬在课桌上闭目养神,只有少数几个还在专注地写着习题作业,纪兰桢也不例外。

前桌的祝繁也很认真,趁着这个空暇,还把几道不会的数学题拿出来跟纪兰桢讨论,当然,她们交谈的时候都用的最小声,怕把吴秀言吵醒。

“谢谢啦。兰桢你真好。”

在纪兰桢的解答下,看起来毫无头绪的题目一下顺手多了,祝繁心情轻松不已,对纪兰桢展颜一笑。

纪兰桢心里也有一丝丝甜,以前班里很人来找她问问题,虽然她数学好,可是他们却不愿意找她。

现在不一样了。

吴秀言动了动,没醒,可能是睡得不太舒服,头倒向了另一边。

纪兰桢伸手去扶了一下她桌上摇摇欲坠的课本,然后从自己摞得整整齐齐的书堆底下,抽出一本本子。

封皮是纯黑的,从外壳看,跟她那些记满密密麻麻知识点的笔记本没有任何差别。可是一打开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同。

除却开头两页写的一行行像诗,后面的,则更像是日记。

不,也不算日记,因为里头记录的东西极其规整,大概都是这样:

“2016年5月10日,晴。

早:包子(1),豆浆(1),鸡蛋(1)。

中:饭(一拳),炒白菜,青椒豆干。

晚:紫米面包(4),牛奶(3),小鱼干(2),香肠(1),鱼豆腐(3),巧克力(2)。

告诉自己尽量不要t,但不t根本没办法专心写作业,感觉心里像是有个小人在不停地走来走去,很痛苦又很焦虑。跟自己熬了半个小时还是去了卫生间。

宿舍里大家都出去了,换的新牙刷刷毛很硬,手柄很尖,所以没用牙刷。用手抠喉咙真的特别难受,特别吃的四面包之类的食物,时间很长而且会沉,一直担心会不会有人中途回来,到最后肚子应该都没有净化干净。”

纪兰桢翻到这一页,把“会沉”两个字打叉。

有些术语是催吐吧里流行的,比如用“兔子”代指“催吐”,用“沉”表示难把食物吐出来。

纪兰桢刻意用只有自己才明白的符号去表示难堪的一切,就好像在做坏事的时候,蒙上一层只是带给自己心理安慰的遮羞布。

不过,她已经有快要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催吐过了,算是一件很大的进步。

纪兰桢想到这里,心里多多少少有了一些安慰。

她在最新的一页记录上自己的饮食。

“2017年9月22日,阴

早:豆浆(半杯)

中:饭(一拳),西红柿炒鸡蛋,西兰花

晚:包子(1)

真的很庆幸,我催吐的时间并不长,这种依赖性相比与其他人来说是比较弱的,所以也相对容易控制。一回想起之前t的过程,整个口腔里弥漫的都是苦味。这段时间并不是很想吃东西,有些厌食,但不管怎么样已经告诉自己可以再吃一点了。很棒。”

笔尖在此停顿,纪兰桢又加上了一段文字:

“我的身边有了变化,现在我不是一个人了,我在班级里有了和我经常在一起活动的人。她们都对我很好,很多事情都愿意分享给我,可是我自己,还有一个难以说出口的秘密……

我看有人说,如果能有一个倾诉的出口,暴食症患者身处的境遇就会好很多。

所以我想迈出倾诉的那一步,不想再瞒着,想把真实的我展现给她们看。”

脑子里浮现出周童童和吴秀言勾肩搭背斗嘴的场面。她再一抬头,看到坐得端正的祝繁。

纪兰桢打开笔袋,里头的一个小夹层里有张被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她把它郑重其事地夹在了最新记录的书页上。

刚做完这一切,下午第一节自习课铃响,单语却过来了。

“吴秀言,广播站的人找你,说在七楼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