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到犯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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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迷失领域

桑瓷低头看他,脸色苍白如纸,薄唇紧抿住,硬忍着如同爆裂般的疼痛。

她仰头眨了眨眼,嗓音干涩的开口:“我去找医药箱。”

傅闲则躺着没动,浑身发抖的幅度逐渐减小。

他侧身蜷缩着,汗湿的头颅滑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受伤的额头抵住地面,以跪坐的姿势,持续着长时间的沉默。

随即傅闲则环住双臂的手松开,摁在地板上摩擦着移动到胸口的位置去,然后用力地按压住胸口,猛烈又突然地喘息起来。

昏暗下,桑瓷听见紊乱急促地呼吸声,顿时加快了步子,脚下如生风。

等到桑瓷从前台提着医药箱回来的时候,整间屋子处于沉寂的黑暗中,夜蓝色的窗帘不停地随风飘舞,净色的桌椅,泛出慎人冷白的光。

视线再往下挪——

傅闲则狼狈至极地靠坐于窗下。

窗扇敞开着,狂风骤雨,如潮纷来。

斜斜的雨点蔓延至地板上,浸湿了大片地毯。

零散的碎光落在撞色地毯上散出血黑色的光层。

而男人的头颅到脖颈,白到反光的肌肤,蒙上一层密密匝匝的雨珠,已然分不出冷汗和雨水。

头发湿哒哒地黏在额头前,雨滴混淆着血水,稀释掉浓重的红色,化成一道道的淡红色水线,勾勒着削瘦的面庞,妖冶地滑落,愈发得白无血色。

只看一眼。

桑瓷便感觉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难以将眼前疯狂病态的男人,跟白日里那个清冷矜贵的贵公子联系起来,但桑瓷很清楚一点——

他大概率患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她不敢笃定,现在只是猜测。

凭借惨不忍睹的928火灾事件。

她无法想象。

如果那场灾难中没有那一位因为救人而牺牲掉的消防员的话,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将会无一幸免。

桑瓷打开灯,煞白的光铺满整个潮湿的客厅。

她赤着脚走过去,瓷白的踝骨红肿一片。

因为下楼太急,不小心扭到了脚踝。

忍住剧烈的阵痛。

桑瓷用力地把窗扇关上。

她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酒精跟碘伏,还有一包消毒棉签。

桑瓷看着他那张虚弱的脸,默不作声地拧开酒精瓶盖,取出一根棉签沾了沾,然后漫不经心地朝他伤口上擦过去。

桑瓷敢打包票,力气绝对很轻。

可下一秒,傅闲则还是抖着双肩猛烈地震颤了一下,痛声噎在喉咙里,愣是没发出声音。

而镇定剂的药效似乎起到了作用。

他绝望而痛苦地合上千斤重的眼皮,过快的呼吸频率逐渐地得到缓解。

大脑中的意识一点一点清晰,发生在五分钟之前的所有事情,像播放幻灯片一样,重复地闪现。

隐藏许久的秘密,终于窥见天日。

她举着棉签缓慢地擦拭着男人额角的血渍,目光淡到没有任何的颜色。

“没必要。”蓦然,傅闲则力度羸弱地扫开她的手。

睇视她的双眼,阴鸷又冷淡。

如同蛛网般的红血丝爬满他的眼眶。

“别动。”桑瓷仿佛没听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力道轻如鸿毛。

“会害怕吧。”傅闲则虚弱地抬起眼睛,微微蠕动的双唇血色淡薄,弧度平直,一丝笑意都没有,“刚才。”

像刚刚那样的情况,他早已司空见惯,并能淡然处之。

他每次失控的时候,都会变得神志不清,辨认不出任何人。

幕空传来的每一道闪电,都像是间接地劈在他身上。

她帮他擦涂伤口的手微顿,眼皮向下垂,迎上男人阴郁的目光,迟疑半秒说:“不会。”

其实桑瓷的内心里害怕得要命。

“不是因为你。”似乎怕她误会。

傅闲则每说一句话,都要喘很久的气。

桑瓷的手指紧紧地攥住棉签。

手上动作没停。

眼神光却有一时的滞愣。

因为这事儿,她的确感到很自责。

如果她没有主动问928事件,应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

片刻沉默。

傅闲则竭力控制乱掉的呼吸,再开口时嗓音越发低哑,只有淡淡的五个字,“因为雷雨天。”

桑瓷的手也在这时彻底地停住。

手腕戴着的白色玉镯不断地向肘处滑落,胳膊瘦削得好似只剩下一层皮骨。

仿佛稍稍用力一拧就能扭断。

傅闲则刚想说些什么,外面一道惊雷电闪的炸响,惊得他蜷起身子轻轻地发颤。

气息瞬间乱掉。

半晌后,他才重新抬起头。

淡然得像在诉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口吻随意到极致,“只要有雷闪,我就会——”

他又开始短促且沉重地直喘息,“发病。”

桑瓷没搭话,眼光渐渐暗下去。

他的话让她想起自己最后一次站在宏大明亮的舞台上的时候,也是一场郁郁沉沉的雷雨天。

那夜的桑瓷被疯狂的粉丝失手拽下高达两米的舞台,并摔伤了尾指,从此便与小提琴绝缘。

那场雨很大,如今夜一样,迷乱得让人看不清。

一首魔鬼的颤音将她送上音乐界的云端,也把她拉入最深的谷底,永远不得翻身。

那是一片无人踏足过的领域,荒芜的寸草不生。

默然无声。

傅闲则偏过脸咳嗽两声,棕黄色的碘伏染在他苍白的眼尾上。

他没在意。

再回过头时,唇瓣弯起极淡的笑弧,回忆起今晚在包间,低声问:“你跟方源成聊得怎么样?”

“他已经答应让我试镜了。”桑瓷把两个瓶子的盖拧好,放回医药箱中,然后扣紧边缘。

“嗯。”傅闲则嘴角的笑意不减,却终究未抵眼底,像枯叶浮在水面上。

“这件事多亏了曦姐,如果不是她的坚持,我可能拿不下这场试镜了。”桑瓷敛起沉黑乌瞳。

脚踝骨传来一阵阵的痛感。

她这才想起自己的踝骨扭伤红肿了。

随后又掏出碘伏液,特别粗略地用棉签抹了几下。

傅闲则漠漠地掠过女人的脚踝,清如水的目光,毫无任何情绪波澜。

他说:“是么,但我记得你今天好像把余溪溪弄哭了。”

“傅总现在才想起来心疼啊。”桑瓷的眼睛溢出一抹冷笑。

“她是方源成的堂妹。”傅闲则睨她,“而你把她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