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又晴了，仲秋时节，早上的太阳威力还是不小，唐青莲走到孙氏纸业时，已是汗流浃背。她来到二楼统计室，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冷气迎面而来，瞬间就包裹了全身，汗湿的地方感到一种刺冷。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啊嗬，好冷！”一看，空调没关，她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统计工作看似简单，但非常重要。每天上午9点地磅房、配电房会将前一天的情况报过来，地磅房报告的是过磅的进厂原材料和出厂产品的品类与重量，配电房报告的是每天的用电量，经过分类统计后将情况报给财务室。工作量不大，一般花上一两个钟头，结果就出来了。唐青莲是个有心人，结果出来后，她会围绕这些结果进行详细的调查分析。这几年来，她已将各品类原材料的进货渠道与价格、出厂产品的规格、价格和销售去向摸得一清二楚，在例行财务成本分析会议上，她经常提出很有见地的意见和建议。孙成业很器重她，进厂以后每年都加工资，现在她的薪酬在孙氏纸业管理人员中已属中高档水平了。

唐青莲来到办公桌前，想看看这几天的统计情况，可是桌子上、抽屉里都没有。她站起来，准备去隔壁财务室找孙怡芳，刚打开门，就看见孙怡芳挺着肚子站在门口。

门外孙怡芳也是一惊，立即伸手护在肚子上，看清是唐青莲后笑道：“是青青姐呀！吓我一跳。青青姐你就来上班啦，你娘病好了？”

唐青莲笑了笑说：“我娘好了一些。怡芳，这几天辛苦你了。”

孙怡芳笑道：“辛苦什么呀！在家里闲着一点意思也没有，还不如来上班哩。”

两个多月前，孙怡芳就没来上班了，孙成业要周伟明请了一个保姆在家专门照顾她。

唐青莲负责物资进出统计，孙怡芳是成本核算会计，平时工作联系就多，加上孙怡芳性格随和，嘴巴也甜，总是青青姐长青青姐短的，唐青莲很喜欢她。

孙怡芳技校毕业后，孙成业要她来孙氏纸业，她不愿来。她觉得爷爷老家那地方偏僻无聊，白天还好，一到夜晚四周黑咕隆咚的，不像城里通明透亮。这样她先是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到了父亲朋友开的一家公司里做了几年财务。两年前爷爷过世，她来乡下吊孝，顺便在孙氏纸业待了两天，在这里见到了周伟明，对他一见钟情，不久便来孙纸纸业在财务室当了一名会计。

唐青莲问道：“怡芳，孙总回来了吗？”

孙怡芳说：“还没。伟明说今天晚上回。”

唐青莲听了心里有点失落，脸上笑了笑说：“噢，晚上回啊。哎，怡芳，这几天的统计资料在哪？我没找着。”

孙怡芳说：“我放我办公室了。你要吗？我去拿给你。”

说罢转身就走。唐青莲连忙过去牵了她的手，道：“怡芳，你慢点，我陪你去。”

两人刚到财务室门口，袁五华开车到了办公楼前坪，打开车窗门，对着楼上唐青莲喊道：“青青，旭霞找你，要你马上回个电话。”

唐青莲听了，对孙怡芳说：“我去打个电话，你小心点。”

唐青莲紧走几步，拿起财务室办公桌上的电话，拔通了电话。

何旭霞说：“青青，我问了一些人才晓得你来厂里了。我不晓得孙氏的电话，就要五华来找你了。”

唐青莲道：“旭霞，你这样找我，有事吗？”

何旭霞道：“当然有事，是一个急事，好事。”

唐青莲笑道：“好事可轮不到我！什么急事？”

何旭霞道：“医科大郭医生今天打来电话说，他们附属医院有有一个项目，找一些尿毒症病患志愿者参与肾移植治疗肾病研究。”

唐青莲说：“这是什么急事好事？”

何旭霞道：“你别打岔，听我说。”

原来郭医生告诉何旭霞说，尿毒症病人自愿报名后，经过审核，符合条件的就能成为志愿者，参与他们医院开展的肾移植治疗肾病项目，享受优惠政策。优惠政策中最大的一条是，进行肾移植治疗肾病的患者只需要承担肾源的费用，其余所有的治疗费用包括手术、检查、用药等都由项目经费中列支，也就是医院承担。郭医生说，现在国内能够进行肾移植的医院每例手术需要二十多万元，如果治疗费用减免的话，就只要十一二万元了。郭医生还说，陶兰英病情虽然严重，但是没有并发症，也没有明显的可能影响疗效的其他基础性疾病，符合报名条件。这个项目报告截止时间快到了，作为他老婆的老同学，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唐青莲听了后半晌都没说话。何旭霞讲的这些完全超出了的想像，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何旭霞在那头几次问她是怎么想的，她嘴巴张了几次，就是说不出话来。

何旭霞知道唐青莲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便道：“青青，本来我想当面跟你说的，但我上午下午都有课，回不来。这样，你下午有空的话，就来一中，我们好好谈谈。”

唐青莲回过神来，心想苏铁今天回来，下午可以邀何旭霞一起去环保局见见苏铁，就说：“好的，我下午来。”

唐青莲放下电话，神情凝重地往门外走去。

孙怡芳站起来关切地问道：“青青姐，出了什么事情？”

唐青莲看了孙怡芳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说：“旭霞讲了一些事情。噢，怡芳，我下午要去一中，再请半天假。”

孙怡芳笑道：“我爸要我这一向都在这里。你去吧。”

唐青莲到走廊上一看，坪里袁五华的车不见了，潘志兵骑上摩托准备出去，便问道：“志兵叔，你看见袁五华吗？”

潘志兵回道：“袁五华刚出去，应当是回家去了。”

唐青莲听了，折转回财会室，拔了袁五华的传呼机。

袁五华一会儿就到了统计室。

唐青莲说：“五华，上次麻烦你送我娘……”见周伟明走了进来，就停下不说了。

周伟明笑着说道：“五华，青青，你们谈事呀？”

唐青莲一见，连忙退后一步站直了，微笑着说：“周总。”

周伟明道：“哎呀青青，我们同学之间搞得这么正式做什么！叫我伟明。”

唐青莲说：“周总，这是在厂里，你是老板。”

周伟明笑着说：“青青，别这样……”

袁五华笑道：“伟明，青青没说错，你是孙氏的半个老板。”

周伟明笑着拍拍袁五华的肩，道：“五华你闹什么闹。”

唐青莲说：“周总，你有事吗？”

周伟明说：“我看见五华到你这里来了，就跟着来了。没事。”

唐青莲说：“啊，你没事啊。我约了五华来，想跟他谈点事。”

周伟明听了，笑着看了唐青莲一眼，对袁五华道：“这样啊，那你们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