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传:信息技术25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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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过渡时期的折中方案

从视觉通信到电报的创造性破坏的过程,就是从旧设备群到新设备群的变迁。在设备群之中,含有人类创造的制度和秩序,还存在设备群与人类的相互作用。因此,设备群的替换,也就意味着制度和秩序以及相互作用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在这个过程中,也会产生许多耐人寻味的现象。

在社会内部会出现许多强烈反对新技术的个人和组织。刚诞生不久的新技术大多不太成熟,而站在已经十分成熟的旧技术的立场上来看,这种不成熟就变得更加明显。

视觉通信的拥护派提出“任何人可以在任何时候切断用来进行电报通信的电线,使电报失去作用”;这是因为视觉通信不存在电线,所以不可能被切断。这种强词夺理的借口充分地表现出这部分人对新技术的抗拒。

在电报的效果逐渐得到认可,视觉通信逐渐处于劣势的过程中,旧势力还会想办法采取协调新旧体制的措施。1845年,法国正式开始提供电报服务。当时,担任政府通信网络负责人的阿尔冯斯·福尔下令制作与视觉通信具有互换性的电报机。在多个设计方案中最终被选定的,是曾经负责视觉通信设备机械部分设计的阿伯拉罕·路易·宝玑的孙子——路易·克莱门特·宝玑发明的设备。

这个被命名为“福尔-宝玑电报机”的设备,主机部分是一个小木柜,前面装着一个和视觉通信机十分相似的迷你版调节器,在调节器的两端是两根指示器。不过,这个电报机的调节器是固定的,只有两端的指示器会在电流的作用下移动。这样一来,通信员就可以继续使用已经非常熟悉的查普代码来发送电报。福尔的这种方法有许多好处。

首先,通信员可以继续沿用之前的知识和经验,将学习成本降到最低。政府也不必投入太多的时间和预算用于教育。其次,这样做也可以维持对原通信员的雇用。担任通信员的人大多是在战争中负伤的军人,视觉通信相当于给残障人士提供了工作的机会。如果将视觉通信网络全部废除,那么许多劳动者都将失去生活的保障。福尔就是考虑到这些问题,才下令制作与视觉通信具有互换性的电报机。

在旧技术被新技术替换的过程中,制度和秩序以及人类所需的知识和技能都将发生巨大的变化。在现有制度之中获得利益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既得利益者,肯定会对变化表现出强烈的抵制。而已经适应了旧技术的劳动者,也会因为现有的知识和技能遭到淘汰而失去工作,所以也会对变化表示强烈的反对。这样一来,人们就不得不摸索出一个在保留旧制度的前提下发展新技术的折中方案。福尔下令制作的福尔-宝玑电报机就是一种折中方案的产物。

但福尔-宝玑电报机的生命十分短暂。因为驱动两根指示器需要更多的电线,这就增加了许多成本。此外,实际使用福尔-宝玑电报机进行通信的通信员们,自己开发出了只需要一根指示器就能发送字母编码的新设备。这样一来,就没必要保留两根指示器了。于是,法国政府在1855年将电报方式统一改为莫尔斯式,停用福尔-宝玑电报机。这个用来照顾旧制度的折中方案就此消失。

由此可见,在从旧技术转变到新技术的阶段,会出现在保留旧制度的同时发展新技术的折中方案。但强迫新技术适应旧制度,肯定会产生矛盾并影响效率。于是,折中方案逐渐会被废除,诞生出适应新技术的新制度。现在也存在同样的现象,关于这一点我将在第七章详细解说。

顺带一提,为悬臂通信机设计机械部分的阿伯拉罕·路易·宝玑对查普将发明悬臂通信机的功劳全部独占这件事耿耿于怀,他一直宣称自己才是悬臂通信机真正的发明者,甚至还开发了另一种视觉通信机与悬臂通信机对抗。宝玑的举动令查普大为头疼,据说这也是导致他抑郁和自杀的原因之一。可以说,查普和宝玑这两个家族因缘不浅。此外,视觉通信型的福尔-宝玑电报机和悬臂通信机都在1855年从法国销声匿迹,这样的巧合实在是令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