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追爱——初恋,刻骨铭心
三毛被男孩追,她也追别的男孩。
三毛真正的初恋是在文化学院当选读生时开始的。男孩叫梁光明,是戏剧系二年级的学生,以前当过兵,之前还做过小学教师。才二年级,他已经出版了两本书,是学院的大才子。凡他所到之处,都会引来无数女孩关注的目光。他还有一个诗意的笔名,叫“舒凡“。
三毛很好奇,借了他的书回来看,立刻被他的文采震惊了。舒凡,就像一道光,照亮了她贫瘠的生命,她渴望亲近他,得到他,并且,痴痴地展开了追求。“如同耶稣的门徒跟随耶稣一样,他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他有课,我跟在教室后面旁听;他进小面馆吃面条,我也进去坐在后面”。三毛简直成了他的小跟班,可是,两个人却从未搭上话,他对她也总是沉默。
就这样过了三四个月,三毛第一次尝到了饱受爱情煎熬的滋味。她刻意和他搭乘同一班公车,可是舒凡就像没看见她人似的,三毛只能默默地站在他身旁。
在追求舒凡的过程中,三毛一直没有放弃写作。她发表的文章越来越多,也终于创造了一次邀请同学聚会的机会。舒凡姗姗来迟,但并没有说多余的话。同学们都散了,三毛心灰意冷来到操场,却意外地发现远远的地方有舒凡的身影。三毛又惊又喜,慢慢走过去,拔出他衣袋里的钢笔,摊开他的手掌,在上面写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然后哭着跑开。
下午,三毛没有去学校,她又紧张又兴奋地守在电话机旁边,期待着那个熟悉的声音打过来。终于,她等到了!她和他在台北车站铁路餐厅门口见面,开始了一段铭心刻骨的恋爱。
对于这场不顾女孩子家的羞涩,即使失败也不顾一切地追求,三毛是这样说的:“在这样的年纪里,如果没有爱情,就是考试得了一百分,也会觉得生命交了白卷。我不管这件事有没有结局,过程就是结局,让我尽情地去做,一切后果,都是成长的经历,让我去,让我去!”
好一个“让我去”!同样在突如其来的爱情面前,有多少人能够像三毛那样勇敢去爱,就用尽力气去爱,大胆表白。又有多少人,把那份感情深埋在心底,独自品尝暗恋的苦痛无法自拔。又何苦呢?成,或者不成,总归要有个答案的。那人爱你,或者不爱你,总归会有个解释的。不爱,也不勉强。倘若那人恰好也是爱着你的,却一直捅不破那层薄纸,空留多少余恨!
忽然就想起《大话西游》里面那句经典台词:“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我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非要等失去才追悔莫及吗?在爱情面前,三毛,真的像一个堂·吉诃德式的勇士,勇敢地冲锋陷阵,又像扑火之飞蛾,哪怕遍体鳞伤,也在所不辞。她用她的执着和坚持,唤醒了舒凡内心的感动和温柔。她打败了所有追求舒凡的女孩,成为最后的赢家。
她追到他了,却从得到他的那一刻开始,一分一秒地失去他。
她太喜欢他,视他为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为了他,她可以做一切的事情,也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十九岁的花样年华,爱得那么傻,那么痴。
她和他如胶似漆,每天一起读书,一起吃饭,一起散步,相守的日子总是那么美好,令人心醉。
舒凡虽然也诚心诚意爱着身边这个女子,但他是冷静的,不像三毛那么狂热,把感情那样孤注一掷。三毛的痴情和过分的依赖,甚至让他有点不堪重负。他累了,三毛也累了。在爱情的天平面前,这原本就是极不对等的付出。
终于还是到了要分手的时候。两年轰轰烈烈的恋爱过后,三毛进入大三,而舒凡则面临着毕业。三毛的心中充满了惶恐,她怕她的舒凡毕业之后,离开她的身边,慢慢就会将她忘却。她要他娶她,做他的妻子,好永远地拴住他,放心地一辈子和他在一起。
但是舒凡没有答应。他的拒绝,令三毛又难堪又毫无头绪。她想到了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办法:申请出国。她以为这样做他会挽留自己,却没有料到,假戏变成了真唱。
“有没有决心把我留下来?”三毛问。
舒凡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却没有给出最后的答案。
“祝你旅途愉快!”听到这样的话,三毛的心一下子掉到了冰河之底。绝望撕扯着她的心,把它撕成了块块碎片。带着这颗残破的心,三毛登上了飞往西班牙马德里的班机,陷进了自己给自己设的迷局。从此,开始了她一生的流浪。
那些曾经热烈的青春啊,在时间和距离面前,为什么就如此不堪一击?那些曾经的山盟海誓蜜语甜言,为何一朝就可以彻底抛开而不用负任何责任?说什么天长地久,说什么地老天荒,原来,全都是人生如戏里一句苍白的台词。
两年。八百个日夜。甜蜜的初恋终以分手告终。奈何情深缘浅,爱在错误的年纪,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
“为什么要为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要不是有情人要跟我分开,我眼泪不会掉下来,掉下来……”收音机里,那首《情人的眼泪》忧伤地唱着。有谁知道,在三毛心中,眼泪早已如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