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反派她没想当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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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负良人

梁家的客房打理的很干净,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添两床被褥,取盆炭火暖暖房间罢了。

秦砚辞铺着床褥,梁远悄悄地捅了捅元书祎:“秦帅居然很亲和,他不凶欸。”

元书祎很想冷笑,秦砚辞确实不凶。

梁远感叹道:“他要是性子不那么冷,多说几句话就更好了。”

元书祎没忍住,她吐出一口气,她可是太清楚那厮了,但凡开口都是怼人。

于是小声道:“是吗?我倒觉得他当哑巴也挺好。”

梁远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漂亮的眸子闪闪发光:“对了,你与褚医师到底什么情况?在军营时我就看褚医师对你很是照顾,你们之前便认识吗?”

话说元书祎和褚南星的相识,可谓是话本桥段。褚南星十岁那年叛逆,孤身上山采药,在山林里迷了路,元书祎恰好去山顶练剑,下山时捡到了灰头土脸的褚南星,两人就一道下了山。

两人就是这样结识,后来又都在长公主门下练字,感情就慢慢的熟络起来。

但在褚南星义无反顾地陪元书祎来镇南营之前,元书祎都没发觉,两人的感情已经如此深厚。

元书祎声音柔和:“褚医师人很好。

“所以你对褚医师一见倾心?”

“……”元书祎定定的看着梁远:“我从前只知冉铭对这些事最感兴趣,不想梁大哥也是如此。”

梁远挠挠头:“这不是兄弟你的终身大事嘛,我关心关心不行吗?”

“哦?”元书祎挑挑眉:“那我也来关心关心梁大哥的终身大事——你与宋姑娘是什么情况?”

梁远一听宋樱雪,脸又红了,嗫嚅道:“没有啊……没什么情况。”

“梁大哥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有多红?”

梁远忽然捂着脸走来走去:“是这屋子太热的缘故,炭火太足了!”

这借口元书祎只当没听见,声音平淡道:“喜欢就说,难不成梁大哥想要宋姑娘主动?”

梁远停住了脚步,良久后,望着窗外叹了口气:“可是……我参了军,蜀国与塔国注定要打仗的,我生死难料,哪里敢耽误樱雪呢?”

——“我一介武将,生死不由我,耽误人家做什么呢?”

元书祎瞳孔猛缩,兄长从前的话毫无预兆地钻出她的脑海,胸口闷闷地疼,元书祎垂下眼眸,负在背后的手暗暗收紧。

元士清还没有娶妻,但是元书祎知道兄长有了喜欢的姑娘,是皇城的姚家姐姐。

姚家姑娘一舞动京城,元书祎的琴技是京城一绝,两人也曾一舞一奏,配合无间。

元书祎知道两人情投意合,还曾劝过兄长提亲,然而元士清也给了元书祎一句几乎和梁远一摸一样的话

——我一介武将,生死不由我,耽误人家做什么呢?

世人皆知元士清通敌兵败丧命,却不知道皇城最擅舞的姑娘,也在那一天随她的大将军去了。

元书祎其实一直抵触自己对兄长父母的思念,她走的是一条回不了头的路,所以……往事不可回首留恋。

可……终究是思念成疾,执念难消。

“梁大哥。”元书祎摁住梁远的手臂,她眸光微亮,似是荒原燃起的野火:“生死不必由命,得此良人,不要辜负。”

梁远一愣,他看着元书祎的眼眸,忽然觉得这个一直寡淡无波的少年给了他动力。

秦砚辞看梁远出了门,坐在床上歪头看元书祎:“怎么对梁远的婚事起了兴趣?”

房间里的烛火忽明忽暗,元书祎站在桌边,垂着头:“梁大哥和兄长都是很温柔的人,我希望他们有良人在侧,携手白头。”

她声音苦涩,句句遗憾:“兄长准备年后去姚家提亲的。”

元书祎转头看着秦砚辞,嘴角荡出一抹笑:“阿辞,我好遗憾。”

秦砚辞被那抹笑刺得心痛,他垂下羽睫:“人生多遗憾,别想了,我们会为元帅昭雪的。”

元书祎本就不是会情绪外露的人,刚刚说的几句已经够矫情的了,她看着床铺转移话题:“……要不我睡地下?”

“???”秦砚辞:“都睡床上有什么问题?”

元书祎干咳一声:“毕竟,男女有别。”

“没别。”秦砚辞木然道:“况且你又顶着个男子的声音,与我有什么区别?都是兄弟。”

元书祎深吸一口气,掀起被子,钻进被窝,有气无力:“睡吧,睡吧。”

蜡烛燃尽,两人躺在床上,睁眼望着黑漆漆的屋顶,秦砚辞还是自觉地和元书祎隔开了距离。

元书祎问:“我们明日从哪里查起?”

“大街小巷、妓馆青楼、大户人家的私宅、鬼市。”

元书祎稍加思索:“听着思路清晰,其实没有个切入口。”

秦砚辞也叹道:“是啊,范围确实大,但那些小姑娘的价值除了投入到这些地方,也没有别的投放点了。”

一时静默,两人陷入了沉思。

一些画面浮现在元书祎的脑子里,电光火石间两人转头对视,异口同声道:“那个卖花的!”

年龄也对得上。

在这样冷的天,卖花的小姑娘穿得衣不蔽体,眸子里还有灰败的绝望与悲哀,和真正穷苦人家的孩子有些不一样。

柳州城的女乞儿或许就是切入点。

他们怎么没有早点发现?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起了床,谁知道梁远这一家人都起得很早,两人只好等梁母做好早饭再出去。

褚南星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疲惫,好在精神状态还是不错。

宋樱雪显然是常来梁家,她带着褚南星跟两位长辈打了声招呼便去了后院。

也不必褚南星扶着,她走得比褚南星还熟络。

后院有一个很大的会客厅,屋子里放足了炭火,人待在里面暖洋洋的。

元书祎喝了一口温水,问褚南星:“你昨夜没休息好?”

褚南星趴在桌子上转着茶杯:“昨夜和樱雪聊到了很晚。”

“聊了什么?”

褚南星直起了腰:“我见她双眼覆着白绫就小心的询问了一番,得知她七岁那年发了一场高烧才不能视物,我检查了一番,或许我可以让她重见光明呢!”

在褚南星六岁那年,褚宰执生了一场很重的病,京城的名医和皇宫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六岁的小姑娘跪在父亲的床头,看着那个将自己驼在脖颈上的男子日渐消瘦,形如枯槁。

死亡无声无息地吞噬了褚南星的心脏,无助与脆弱只能让她不住的流泪,却什么也做不了。

褚府都已经开始准备白事了,一个穿着十分普通的老者忽然登门,说他可以救治宰执。

褚府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让这老者一试,谁想,还真被这老人治好了。

宰执醒后想要重重的奖赏他,不想这老者却悄悄离开了。

自那时起,褚南星便励志做一名像这老者一般的侠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

女子无才便是德,宰执本来只想让女儿读读女德、女经之类的书,谁想,往后的岁月里,褚南星除了医书,其他的一概不读。

她自己也有学医的天分,十二岁之前一直是自己看医书琢磨着,后来宰执请了位医师教褚南星医术,还真叫她学了几分真本领,再后来请长公主练字,长公主又给她介绍了一位名医,医术更是突飞猛进。

元书祎问:“有几分把握?”

褚南星眼里带着骄傲与自信:“八分!”

元书祎放下杯子,叫褚南星附耳过来:“你知道宋姑娘对梁大哥的心意吗?若是他们两情相悦,我们也可以帮帮忙。”

秦砚辞忽然凑过来,向梁远和宋樱雪的方向扬了扬下巴:“他们都……这个样子了,傻子都能看出来是两情相悦吧。”

那边的梁远正握着宋樱雪的手写诗,冬日阳光有种空明的明亮,透进窗纸,洒在案几上。

褚南星笑着撞了下元书祎:“你个傻子才看不出来。”

元书祎:“……”

褚南星想为宋樱雪医治眼睛的事让梁远很激动,宋樱雪倒是平静些,想来是失望太多次的缘故了。

几人吃过饭,褚南星写了张药方让元书祎拿着去医馆抓药,她先为宋樱雪施针。

药不急着用,秦砚辞和元书祎借着抓药的借口出去查案。

两人分头行事,一个去闹市,一个去天桥。

比想象中的还好找,天桥下面的角落里有两个乞儿,年龄小一点的乞儿甚至没有双臂,大一点的乞儿披头散发的抱着她,看不清脸。

元书祎不确定这两个孩子是被拐来的,还是家中真的不幸,保险起见,还是先往破碗里放了一块碎银。

元书祎蹲下身子,往碗里放银子的时候,眼神瞟到了那个乞儿的鞋子——和昨天在茶楼前,拦住他们请求买花的那个小姑娘的鞋子一模一样。

元书祎直起身子,双眸细细打量乞儿的面貌,乱糟糟的头发挡了大半张脸,可是元书祎还是从发丝中看到了乞儿的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像是受惊的小兽的眼睛。

是昨天卖花的小姑娘!

这回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