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棋盘赛
“嘶——”浑克骨无奈道:“这小子……”
阿穆尔不服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元书祎几乎没出手,只是把他引到了擂台边踹下去了而已。
首领这么重视的对手,他还没有好好打压一下这个阿柯的风头,怎么甘心就这么退下?
阿穆尔丢了人,尾思越缇心情不好,冷声道:“回去断他一个月的牛肉干。”
刘景衍冷眼看着塔国的小屁孩儿,沉声道:“输了就是输了,塔国就这点气度吗?”
阿穆尔气得眼眶泛红,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元书祎垂眸看了阿穆尔一眼,对看台上的刘景衍举手作揖:“陛下,我有信心再胜他一局。”
阿穆尔一听有戏,立即翻上台:“刚才是我大意了,这局我们认真比过,你若赢我,我就服气!”
刘景衍看着台上的少年,他对这个士兵颇感兴趣,点头同意再比一局,转而吩咐内侍将少年的军籍册拿过来。
阿穆尔道:“这次你可不要耍花招哦。”
元书祎懒得跟他争辩是否耍了花招,她解开绑在臂膀的黑色绸带:“我蒙眼跟你打,放心了吗?”
众人大惊,孙冉铭瞪大了眼睛:“阿柯飘了吧?”
梁远也有点担心:“刚才那局能看出来这个阿穆尔身手极佳,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万万不容小觑啊。”
阿穆尔目露凶光,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蒙眼打,你确定?”
元书祎没说话,抬手用绸带蒙住了眼。
这一次阿穆尔打得比较保守,但是出手却不含糊。
青纪在台上摩挲着下巴:“蒙眼打,听觉就很重要,阿穆尔的体型又不大,脚步轻的很,这个阿柯到底是靠什么分辨阿穆尔的方位呢?”
尾思越缇回道:“阿穆尔的身法路数、拳风,或许还有……杀气。”
“杀气?”
尾思越缇靠在栏杆上,望着下方的擂台:“优秀的杀手从来都不会暴露自己的杀气,他们像黑暗中的毒蛇,悄无声息的给对手致命一击,但是阿穆尔……他杀气太盛。”
擂台上的少年沉稳的接下阿穆尔的每一道攻击,黑布下的那张脸清冷寒凉,下颌线清晰锋利,像高山峭壁上的雪莲,开的孤寂又骄傲。
楚念看得愣了神,不自觉的喃喃自语:“好厉害啊……”
众臣看得也是一脸骄傲与赞许,这镇南营或许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啊。
宋洋将孤江月递给梁远,有些不好意思道:“梁大哥,你帮我拿一会儿,我有点拿不动了……”
这把剑是阿柯上台之前交给宋洋的,谁知道这剑沉的夸张。
许书言斜睨他一眼,一把将剑夺了过去:“你什么臂力——我去!”
许书言差点没摔地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什么玩意儿,也太沉了吧!”
单翎看了一眼漆黑的剑身,探手抓住剑柄,将剑刃拉出一截:“是玄铁打造的。”
许书言瞟了他一眼:“你懂得挺多啊。”
“是你孤陋寡闻。”
“……”
“哎哎!阿柯——”
阿穆尔虽然火大,但也不敢再小看元书祎,脚步放的轻,身法快的让人眼花缭乱。
上一局他暴露的路数不多,元书祎只是摸了个大概,塔国诡谲的步法让盲打的元书祎终于陷进了困境,被一脚踢到了擂台边。
赵昌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这要是输了就丢死脸了。”
在场的蜀国人一颗心都系在擂台上的少年身上了。
元书祎身上挨了很多攻击,口腔里渗出了血腥味,这点血腥激发了元书祎隐忍的仇恨与疯狂,黑布挡住了元书祎的眼眸,那些深邃的恨意堵在了少年的身躯里,又被她一点点压下。
阿穆尔一脚揣在元书祎的肩头,力道之大直接让她的身体飞了出去!
“阿柯——”
刘景昱刷地站起身,袖袍下的拳头紧紧攥着。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元书祎一手摁住擂台上的桩柱,腰间发力打了个旋儿,右腿绷直,借力使力一脚踢在了阿穆尔的头上!
台下的士兵不受控制的喊出了声:“好!!!”
元书祎稳稳落在擂台上,阿穆尔咬牙刚站起身,那少年凌空一脚又揣在了他胸口上!
阿穆尔当场吐出一口血,元书祎面容冰冷,冲他脸上又打了两拳,最后一个后旋踢……元书祎本来想踹在胸口,可她要是再踢在胸口,阿穆尔人就没了,她还不想要这个少年的命,那一脚在阿穆尔眼前晃过,元书祎当即扭转腰身,一腿扫在阿穆尔的腹部,将人扫下了擂台!
这一场给刘景衍都看激动了,他拍着手站起身:“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元书祎摘下黑布,先向刘景衍弯腰行礼,在那一片喝彩与呐喊声中,元书祎看到了秦砚辞清透的眼眸,元书祎垂下头,将绸带系回了手臂上。
尾思越缇挥了挥手,让属下赶紧把阿穆尔扶回来。
日头渐渐西斜,高大的角楼挡住了擂台上一半的阳光,少年恰好站在阴影里,旁若无人的系着绸带。
尾思越缇的目光一直放在阿柯身上,少年的眼眸自始至终都那样平静,像一口枯井,荣辱不惊,只有刚刚与秦砚辞对视的那一眼,尾思越缇才看出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尾思越缇在这个少年的身上,没有找到当年在北漠战场上的意气风发。
“刚刚真的是太惊险了,不过阿柯你真的是好厉害!”
镇南营的士兵叽叽喳喳的围在元书祎身边,王齐也走了过来,拍了拍元书祎的肩:“你小子,真是不错!”
元书祎谦虚道:“大帅谬赞。”
王齐扫视着面前的士兵:“下一场是沙盘赛,我上场,秦帅做执棋人——”
“不。”秦砚辞脱了银甲,换了件跟元书祎差不多的黑衣:“我上场,王大帅做执棋人。”
王齐为难道:“可是……我没有作战经验,沙盘赛很重要,蜀国决不能输!”
“不会输。”秦砚辞看向王齐:“这场赛,对你也很重要。”
王齐一愣,秦砚辞在给他收服镇南营人心的机会。
秦砚辞看向元书祎:“你的伤怎么样,下一场可以继续吗?”
元书祎点点头:“可以。”
秦砚辞看向王齐,示意他可以点兵了。
王齐道:“阿柯执剑、单翎持长棍、孙冉铭执鞭、徐子耀拿弓箭,秦帅赤手。”
青纪带的人不多,勉强够一组沙盘赛,尾思越缇亲自上场,受了伤的阿穆尔和浑克骨还得继续比赛。
王齐看了看天幕,太阳偏西,要下山头了,这场赛得速战速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塔国的人找到借口留宿镇南营。
沙盘赛的“棋子”四枚有固定的站位,还有一枚不受限的“活棋”,这枚活棋就是掌控全局的关键。
秦砚辞看向元书祎:“你来做活棋。”
元书祎挑了挑眉,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
这边是元书祎做活棋,塔国是尾思越缇做活棋,一个是威名赫赫的少年将军,一个是刚刚才被众人认知的年轻新兵。
悬殊还是很大的,王齐也以为秦砚辞亲自上场,是要做活棋掌控全局。
王齐看向擂台站好位置的两方人,阿柯的身姿显得那样单薄,却挺拔的像是一把漆黑的利剑。
尾思越缇提剑与元书祎对视,那双棕色的眸子压着隐忍兴奋的光,像是野兽见到了猎物,戏谑与玩弄都积压在眸子里。
号角为令,活棋先行。
元书祎横过孤江月,挡住了尾思越缇的攻击,他速度极快,在冲过来的那一刹那元书祎几乎没反应过来。
剑刃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尾思越缇反手握剑,用的是霸道的刀法。
沙盘赛要求双方武器一致,尾思越缇完全可以赤手做活棋,与秦砚辞对战,可他偏偏用自己不擅长的长剑,看来是铁了心要和元书祎一直斗下去。
元书祎当即松手,以手腕为轴,将孤江月掉了个头,反手划过尾思越缇的喉管。
这是用刀的套路,尾思越缇没想到这家伙还会用刀,兴致一下变得更盛了。
元书祎本以为再见到尾思越缇时能变得心平气和一点,因果轮回,毕竟是她先杀了尾思越缇的兄长,可是……
———因果轮回就让报应落在我头上啊!
为什么要动兄长,为什么要让整个元家来应这个报应!
什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偏要杀个干净,要所有算计过元家的人都下地狱!
元书祎变得更疯狂了。
尾思越缇架住元书祎的长剑,两人挨得极近,他压低了声音:“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更适合用刀?”
元书祎抿嘴不言。
“长剑左二,弓箭手准备!”
场外瞭望架上的青纪下了命令。
与元书祎对战的尾思越缇忽然抽身,提剑砍向了赤手的秦砚辞!
元书祎下意识的望向秦砚辞——
王齐急声道:“长剑右二,长棍左一!”
元书祎得到命令,提着孤江月去挡尾思越缇的攻击,单翎反应极快,用长棍打掉了对面的箭羽。
青纪:“鞭手带长剑!”
对面的长鞭卷着尾思越缇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单翎被迫与尾思越缇交手。
王齐逼着自己静下心:“长剑赤手对右一,弓箭手左一!”
这个命令是要元书祎与秦砚辞联手拿掉对面的赤手,单翎勉强能撑住尾思越缇的攻击,那支箭能暂时给元书祎他们拖延一点时间。
对面的赤手还是阿穆尔,他与元书祎对战时已经受了不轻的伤,秦砚辞对十个完好的阿穆尔都绰绰有余,只是对面的其他棋子总是来支援阿穆尔。
元书祎将剑刃对内,尽量赤手与阿穆尔打,对面的长鞭缴住了孤江月,秦砚辞划开阿穆尔的攻击,一把拽住长鞭,元书祎立马抽出长剑,两人迅速调换位置,元书祎趁机一脚将阿穆尔扫下擂台!
蜀国那边立刻爆出一阵喝彩:“好!!”
阿穆尔一阵头晕目眩,坐在地上幽怨的看向元书祎:“你敢不敢换个地方踹?”
元书祎没空理他,匆匆抱拳体现蜀国气度,转而在孙冉铭的掩护下支援单翎。
孤江月挑开了尾思越缇的剑刃,单翎的长棍扫了过去,对面的鞭手立刻拉开了尾思越缇,于是那一记重棍打在了元书祎的腹部。
元书祎闷哼一声,差点被单翎这一棍扫下擂台。
单翎皱了皱眉,看向元书祎,他刚想解释什么,尾思越缇的重剑又劈了过去,他只好先应战。
己方的弓箭为单翎做掩护,元书祎提剑再度上前。
对面的长棍与单翎的棍子架在了一起,元书祎被尾思越缇挑开了剑锋,正好王齐下了命令,要她和单翎交换对手。
对面的青纪也反应极快,立刻让弓箭手掩护,元书祎一剑扫了个空,划到了单翎的手臂。
早春的衣衫不多,那一剑划破了皮肉,好在伤口不深,渗出的血不多。
单翎扫了一眼伤口,并不在意。
赛场也没时间让两人互相解释道歉,两方的执棋人又下了几道命令。
尾思越缇和属下配合的极好,元书祎这边就不一样了,单翎本就看她不爽,在擂台上能顾全大局,有心和她打配合已是不错,可惜两人毫无默契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