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金募国女帝
秦砚辞扔下弓箭,顶松雪霎时出鞘,挑开了元书祎身后的宽刀,少年衣诀翻飞,一黑一白,再次并肩。
元书祎转了一圈匕首,问身边的秦砚辞:“留活口吗?”
秦砚辞:“到底是金募国人。”
元书祎:“懂了。”
…………
老太傅痛心疾首:“一介女流,如何称王,此乃离经叛道,国运危矣!”
辛绪竹稳坐高殿,绵长的羽睫挡住了眸中的光亮:“国运危矣?哪怕朕将金募国繁华昌盛地经营了五年,太傅还是不承认朕。”
“可是,”辛绪竹眸中寒光一闪,皇室的威严势不可挡:“金募国本来就姓辛!”
“陛下!陛下!谁敢拦我!”陆长风提着剑急忙赶来:“绪竹!”
辛绪竹看着穿过叛军,提剑而来的陆长风,冷冽的眸子有一刻也动容了。
太傅恨铁不成钢地叫人拦下陆长风:“二王子心智不成熟,太子殿下尚不成气候,公主还年幼,这个皇位,风泽君也不是不能坐!届时,您还是金募国的皇后!”
陆长风不会武,长剑被人缴了,人还在挣扎:“我不稀罕,我不稀罕什么皇位!”
辛绪竹不看陆长风,鲜红的嘴唇肆意上勾,身体悠闲地靠在黄金宝座上,声音魅惑至极:“这个皇位就在这里,把朕拉下来,谁都可以坐。”
户部尚书看着淡定自若的女帝,内心越发的慌乱,手掌一挥:“上!”
太傅喊道:“莫要伤其性命!”
“绪竹!”
男宠沐尘袖下拳头紧握,又默默地向女帝身边凑了凑。
叛军刀剑锋利,大声叫喊的冲向皇位之上的女帝!
辛绪竹不慌不忙,亲手剥了个橘子,而富丽堂皇的金殿上,忽然跳下了数十的黑衣护卫,个个身手不凡,毫不留情地将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头颅砍了下来!
户部尚书一惊,拽着几个叛军挡在他前面:“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辛绪竹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东古流匪。”
众人大惊,太傅也难以置信道:“流匪?”
“是啊。”辛绪竹眼神戏谑:“只有你们聪明,趁着蝗灾将沙祁县的百姓赶了出去,在那里屯私兵准备造反,以为朕不知道吗?”
户部尚书身上冷汗骤起,他刚要指挥叛军再次进攻,忽听身后惨叫连连,马蹄声声!
紧接着,一大批骑着高头大马,身着布衣的男子包围了叛军!
羽林军也赶了回来!
户部尚书再也忍不住了:“这是、这是……”
“骁骑帮。”
辛绪竹道:“朕的人。”
“就允许你们将私兵渗入沙祁县,不许朕将护卫军渗入骁骑帮吗?”
“……”
太傅道:“你们、你们一直是在演戏?”
“沙祁县的事,陛下早就知道,不过是请君入瓮罢了!”胡扬道:“骁骑帮确实有贫民百姓,可大多数却是皇城护卫军,羽林军前来剿匪,不过是消掉你们的戒心,相信皇宫已没有多少守卫,放心造反而已!”
叛军大势已去,户部尚书被人压在地上,他知道此次必死无疑,却还是笑了笑:“陛下怎知,骁骑帮没有我的人?”
———
这些个黑衣人身手确实不错,出手也脏,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元书祎插回匕首,脚尖挑起地上的一把长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将身后准备偷袭她的黑衣人一剑穿心。
秦砚辞点评道:“啧。”
元书祎:“那招不漂亮吗?”
秦砚辞:“花里胡哨。”
三人将辛继佐护在中间,风野道:“等解决了这几个人,我定然请你们喝酒!”
辛继佐擦了擦冷汗,也道:“我请你们吃皇宴。”
———“皇宴会有烤全羊吗?”
皇宫来仪殿灯火通明,黄金铸造的屋顶被灯火映得刺眼,八根红柱雕刻的鎏金凤凰栩栩如生,皇宫真的是一个很奢侈的地方。
叛军一事平定,元书祎等人跟着火狐狸将辛继佐护送了回来。
女帝大为高兴,宴请了胡扬、火狐狸,和元书祎这一众蜀国人。
孙冉铭对金募国的烤全羊念念不忘。
辛继佐笑道:“已经宰杀了十二只新鲜的小嫩羊,定能让诸位满意。”
“叛军的事让诸位看笑话了,感谢诸位平定叛军,护佑我儿。”女帝端着酒盏,向秦砚辞的方向敬酒。
几个蜀国少年也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这回不是在骁骑帮,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貌美如花的侍女斟酒布菜,大殿角落还有美女蒙着面纱演奏箜篌。
辛继佐端着酒盏站起身,愧疚道:“剿匪之事是我冲动,给母亲添麻烦了,也多谢几位蜀国朋友相助,这一杯,我敬你们。”
女帝道:“佐儿还需多历练。”
火狐狸看着辛绪竹喂男宠吃菜,郁闷道:“本来是想抢太子的下属做夫君的,谁想这几个都是蜀国人,还用断袖这个借口避婚。”
“陛下,您也赐我几个男宠呗!”
胡扬低喝道:“狐狸!”
辛绪竹大手一挥:“这有何妨,明日朕让人给你挑几个好郎君,保证给你伺候舒服喽!”
火狐狸笑得眼睛弯弯:“那狐狸就先谢过陛下了。”
许书言喝了一口闷酒,小声道:“不成体统。”
元书祎忽然想到了什么,悄声问他:“那场比武,谁赢了?”
许书言咬牙道:“平手,没想到那个女人身手还不错。”
元书祎看着高座之上的女帝,那位三十七岁杀夫,将辛家江山重新夺回来的女帝,五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女帝,谁说女子不如男,不过是胸襟气度太小,不愿承认女子会比男子更优秀罢了。
辛绪竹察觉到了元书祎的目光,她勾了勾嘴角,元书祎冲她点了点头。
丝竹悦耳,大家相互敬酒,这场盛大的皇宫宴会接近尾声,沐尘就是在这个时候刺杀女帝的。
匕首的寒光一闪,元书祎率先察觉不对:“陛下!”
秦砚辞抓起桌上的银箸,刚要扔过去,女帝忽地从桌下拔出长剑,毫不犹豫的斩断了沐尘的手腕!
“啊!”
陆长风挡在辛绪竹身前,大喊:“来人!护驾!”
众人纷纷起身,醉醺醺的看着侍卫将沐尘围住。
辛绪竹将长剑一扔:“你再不动手,朕以为你放弃了。”
沐尘痛苦的捂着断腕:“你早就知道……”
辛绪竹道:“是啊,朕早就知道你图谋不轨,给朕吹耳边风吹得也太明显了吧,太子去剿匪也是你怂恿的吧。朕见你漂亮,就陪你玩玩。”
沐尘:“你!”
辛绪竹看他:“你是李尚书的人,还是太傅的人?”
“……”
“不说话?”
辛绪竹挥了挥手:“带下去吧,给他个痛快,谁让他长得好看呢。”
“都坐下吧,又让大家受惊了。”
辛绪竹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又招呼大家坐下来了:“朕自罚一杯啊。”
众人惊魂未定的坐了下来。
辛继佐疑惑道:“母亲如何得知沐尘心怀不轨?”
辛绪竹遗憾的看着龙袍上的血迹,心不在焉道:“很简单啊,只要不相信任何人就好。他长得好看,朕也愿意陪他玩。”
“对了,朕前些日子将玉玺给沐尘玩儿了,他用那玩意儿做了份通关文牒,塔国的羽木首领应该就是通过那份通关文牒进入了金募国,然后从金募国进入了蜀国的互市。”
众人面面相觑,哦,就这么简单?
当皇帝就是可以任性呢。
宴会又进行了半个时辰才结束,尾思越缇通过金募国进入蜀国而不是塔国与金募国联手,是金募国自己出了内乱,事情查清楚后,几个少年明日便要返程了。
这场晚宴大家尽兴而归,元书祎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来仪殿依旧灯火通明,女帝宝座也是明晃晃的,叫人睁不开眼。
皇位之上的那个女子慵懒随意,诺大的皇宫,宽广的天地,只靠着一个单薄的女子撑了起来。
这场叛乱,辛绪竹显然是胜得漂亮,可是依然会有人不肯承认她,哪怕她再优秀,哪怕她就是比大多数男子更有谋略。
可是元书祎知道,辛绪竹还在一日,那么金募国的江山就还是辛家的。
夜已经深了,宫人都被辛绪竹遣退,只有她还坐在这里,等着一个人的到来。
林老太傅今年六十多岁了,他教过许多皇室成员,教过辛绪竹的父亲,也包括小时候的辛绪竹。
“老师来了。”辛绪竹站起身,走下王座:“我还可以这样叫您吗?”
“呵。”
林斯仁见到辛绪竹从不行礼,只是高傲的仰着头:“陛下不杀我这个叛贼吗?”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辛绪竹拿出两个圆凳:“我们坐下来聊聊天好不好,就像小时候,老师给绪竹讲故事那样。”
说起辛绪竹小时候,林斯仁那张年迈固执的脸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他理了理衣摆,还是坐了下来。
辛绪竹笑了笑,与他面对面坐着。
“聊什么呢?要不我们聊聊姜晖吧。”
林斯仁浑浊的眼眸看向对面的女帝,嘴角的胡须动了动,他没说话。
“我从小就喜欢他,姜大哥人长得好看,武艺高强,诗词歌赋样样精通,琼荧年轻的姑娘谁不喜欢他。”
辛绪竹已经不年轻了,可是谈起她曾经的少年郎,眼里竟浮现出女帝不该有的甜蜜憧憬。
“我想嫁给姜大哥的心愿从来没变过,老师,难道我配不上他吗?”
辛绪竹眼里浮起悲哀:“我是父王最宠爱的孩子,金募国最尊贵的公主,我为了配上他,日日挑灯夜读,攻克琴技、书法。”
“老师,您也曾心疼过我啊,还劝我不必为了个浑小子这样苦自己。”
辛绪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侍女未收走的酒,她仰头喝了一口,这酒又苦又辣,她一直都不喜欢喝酒,只有她新婚那夜,那杯合卺酒是甜的。
“您知道他成为我驸马的那一日,我有多高兴,多幸福吗?父王给我们赐婚他没有拒绝,我以为……这么多年他也对我有了一点点心动。”
“可是他没有……”来仪殿的烛火没有那么亮了,太傅老眼昏花,也看不到辛绪竹嘴边的苦笑,和眼中泛起的泪花。
“他骗我!利用我!”辛绪竹猛地站起身,像是在宣泄:“他利用我杀了我最爱的父王!他才不稀罕什么驸马之位,他想要的是那个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