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切的开始
元书祎瞳孔猛缩,浑身一震!
叶怪人轻笑一声,眸子里带着血色的仇恨:“想起来了?是不是疑惑为何你带着面具,我还能认出你?”
“因为你的眼睛。”叶怪人身体前倾,元书祎警惕的后退半步:“冷血无情,让在下不敢忘呢。”
元书祎抽出腰间的匕首,直取对方咽喉,她杀意已起,现在还不是暴露她上过战场的时候。
这人不能留。
叶怪人眸子一深,抬手挡住元书祎的攻击。
叶怪人身手意外的好,元书祎心里危机感渐起。
“嗯?”叶怪人击中元书祎的胸口,将人击退了几步,笑道:“多年不见,你的身手只是这样吗?”
山风吹乱了少年额前的碎发,元书祎看了一眼那边跟杀手纠缠的几个伙伴,确定他们注意不到自己,才紧了紧匕首,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再度发起进攻!
匕首带着罡风,积雪在两人身边飞扬,元书祎的近身战形如鬼魅,每一次的攻击都带着浓烈的杀意。
叶怪人有些招架不住,匕首反射着寒光划破了他的脸皮,他后退几步,抬眸看着眼前的少年。
那张被划破的脸皮没有流血,边角微微翘了起来。
元书祎双眸一凝,竟是易容!
“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嘴角带笑,抬手掀开了人皮面具。
——那是个有着异域风情的少年,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长发微卷,一眼望去,让人惊艳。
少年抚肩弯腰:“在下塔国三军首领———羽木•尾思越缇。”
“铛——”元书祎的匕首掉在了地上。
尾思越缇起身,诧异的挑了挑眉,他总算在这少年的脸上看出点多余的情绪了。
“嗯?看来是听过在下的名号?”
羽木•尾思越缇,十九岁,塔国的战神,三军首领……与元士清最后一战的,死敌!
元书祎双目血红,脚尖挑起地上掉落的匕首又攻了过去!
这回没有保留,只攻不守,目的只有一个
———杀了他!
元书祎沉寂的心浮躁的颤抖,若不是这个人……若不是尾思越缇,兄长怎么会死!
若不是尾思越缇,她怎么会家破人亡!
尾思越缇不断闪躲,揶揄道:“你还挺爱国?”
元书祎不理会他的调笑,一直以来保持的理智被烧的一干二净,她要杀了这个异国少年,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杀了他!
“阿洋!”
梁远惊慌失措的呐喊唤回了元书祎的清明,她愣了一下神,回头望向三个伙伴,恰好看到宋洋被人当胸划了一剑,踹下了滑坡。
身后罡风起,元书祎再想躲已是来不及,尾思越缇速度极快,竟是贴身夺下了元书祎的匕首。
像是冰凉的雪花飘进了领口,匕首狠狠地插进了元书祎左侧的肩胛骨!
尾思越缇的眼眸像极了毒蛇,一掌击中元书祎胸口,将人击飞了出去!
元书祎喷出一口血,身体撞折了身后的枯木。
“你还是那样目中无人。”尾思越缇嘴角微微一勾,眼神睥睨:“和本将交手,最好不要分心!”
元书祎跪坐在地,捂着伤口,吃力的抬眸看着他,她讲不出话,血腥味充斥着口腔,胸口闷闷地痛。
“本将费尽心思攻占蜀国,都是为了见你一面呢。”
尾思越缇愉悦的笑了笑:“本将心愿已了,阿柯,后会无期。”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火筒,“吱”的一声射进擦黑的天幕。
许书言眉头一皱:“他还想叫人?”
黑衣杀手训练有素的退回尾思越缇的身边,梁远忽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元书祎挣扎起身,他不是叫人!在雪山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他想干什么?!
脚下的雪地颤抖了起来,可怕的如同闷雷一样的声音缓缓响起。
———雪崩!
左侧高地上垂下了绳索,将尾思越缇等人拉了上去。
他嘴角微微一勾,看着狼狈的元书祎,道:“其实本将也舍不得你死,所以啊,跑快点吧。”
梁远回头冲元书祎喊:“阿柯快跑!”
元书祎压下眸中疯狂的恨意,转身便跑。
保命要紧,许书言也没认真看,只道:“你受伤了?”
元书祎捂着伤口,道:“小伤。”
梁远急道:“阿洋掉下去了,我们得下去寻他!”
许书言咬牙道:“该死!我们先躲过这个雪崩吧!”
元书祎看着前面的高树,道:“去那棵树上。”
梁远苦恼道:“太高了,上不去啊!”
那是一颗婆娑树,枝干离地面很高,没有助力根本就上不去。
元书祎猛跑几步,踩上了崖壁,一跃而起拽住了婆娑树垂下的枯藤。
梁远和许书言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仰头看着如同灵猴一样矫健的少年。
元书祎拽着枯藤上了离地面最近的一条枝干,立即又拋起枯藤缠住了上方的枝干,借力树干跃了上去。
她放下藤条对下面两个目瞪口呆的同伴道:“上来!”
梁远看着身后逼近的雪崩,急急对许书言道:“你先上!”
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许书言皱了皱眉头,学着元书祎的动作借力岩壁拽住了枯藤。
粗糙的藤条摩擦着元书祎的手心,她咬牙道:“梁大哥也上来,我行!”
梁远很想问一句,这还行,你是人类吗?
他没时间犹豫,在许书言下方拽住了藤条。
元书祎见他们都上来了,便拽着藤条毫不犹豫的跳在了下方的枝干上。
“卧槽!”许书言活这么大还没玩过这么刺激的。
两人胆战心惊的站在枝干上才吐出一口气,梁远腿都发软,他小心翼翼的站在枝干上对下面的元书祎感叹道:“阿柯,你真是神人。”
下方的“神人“也不行了,元书祎脸色苍白的捂着伤口,剧烈的运动让她左侧肩胛骨的伤口痛到麻木。
梁远和许书言似乎在叫她,可是耳朵像进了水一样听得模糊,尾思越缇的那一掌让她气血翻涌,一口气闷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
元书祎闭了闭眼,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了许书言紧张的大喊。
“阿柯———”
大雪暂且尘封了那些苦痛与怨恨,双眼一闭,任岁月蹉跎流转,再问今夕是何年。
…………
元书祎拜长公主为师是乾盛十八年,那一年的元书祎七岁,性子却老城沉稳,对很多玩乐的事都不感兴趣,过于无聊的她开始玩儿如何挣钱。
元书祎不缺钱,所以可以尽情尝试自己喜欢的赚钱渠道。
刚开始她只是卖卖珠花、糕点,后来有一日,她无意中看到一个高门贵妇使银子,打听丈夫养外室的情况。
元书祎来了主意,情报线索也是可以卖的,若是能组织一张情报网,那可比赚钱有意思。
元书祎开始动用她院子里的侍卫想尽办法收集情报,什么情报都可以,然后拉人入伙,乞丐、商贩、小厮,什么三教九流都可以相互贩卖情报。
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元书祎的情报网就做得很有起色,人越来越多,钱也越来越多,元书祎正式将这个情报组织命为修罗阁,人分为了两拨,一部分专门收集情报,一部分暗中保护元家人。
元家毕竟是世家,虽然行事低调,但也不排除有人眼红嫉妒。
修罗阁的名声一时间传遍了皇城的大街小巷,知道点秘密的人都敢自称是修罗人。
名声太大也不好,总有人刺探修罗阁背后的到底是什么人。
元书祎干脆撒手不管,直接交给贴身侍卫钟觉打理。
那一年的年尾,边界战事吃紧,兄长回不来,元书祎的情报网已经渗入了南疆,竟能将南疆的战事比朝廷还快一步的交到元书祎手上。
元书祎知道兄长的状况也能放点儿心。
但正是她能打听到军事战况机密,有人终于发现了她。
“居然是个小孩子吗?”长公主刘景阑饶有兴味的看着元书祎:“还是个小姑娘。”
蜀国长公主刘景阑,是一个传奇般的女子,她和当今皇帝是亲姐弟,师从同一个人,有参政议政的权利,她本人也仕途通达,有开辟女官的想法,只是皇帝这个弟弟一直压着不作为。
长公主著有一书,名为《五洲势》,针砭时弊的切中五国大势,流通五国,被各个国家拿去对症下药,想肃清朝野。
当然,国家无力,想肃清也不是易事,所以各个国家的毛病就不要脸面的摊在长公主的书上,完全没有改变的迹象。
元书祎看过这本书,引发了她许多政见想法。
当然了,一个七岁女童的政见是无稽之谈,在元书祎心里荡悠一圈就罢了。
被长公主发现自己是修罗阁的幕后之人,说不慌是假的,元书祎静默半晌也没说话,她元家人的身份若是说了,那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元家人表面低调,不争论朝堂之事,背地里收集各路情报,若是被皇帝知道了,元家就惨了。
元书祎看着微笑的长公主,和她身后的侍女。
就这两个人。
说实话,元书祎是起了杀心的。
七岁的元书祎,对朝廷的长公主起了杀心。
一个疯狂的人不一定是因为某一件事而发疯,他可能骨子里就是个疯狂的人。
元书祎就是这么个人。
“不说话?”刘景阑支着头看着元书祎:“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的身份,元家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呢。”
元书祎掀起衣摆,挺拔地往地上一跪,决然道:“修罗阁的事与我家人无关,他们不知情,长公主若要罚,就请罚我一人。”
刘景阑挑了挑眉:“何错可罚呢?小姑娘,要不要拜我为师?”
元书祎愣住了:“殿下……要做我的老师?”
“元姑娘,我有这个荣幸吗?”
元书祎再沉稳也是个孩子,她被这个问题问得局促不安,她当然是仰慕长公主的才华,若是拜她为师,想必能学到许多常人学不到的东西。
元书祎很心动。
但这可是长公主啊,能和皇帝分庭抗礼的长公主啊,各种朝堂党派之争搅在她脑子里,七岁的脑子权衡利弊片刻,脑子差点爆掉。
最终,元书祎还是稳住了心神。
“殿下做臣女的老师,是臣女的荣幸。”
就是这一拜,元书祎的命运齿轮从此转动,许多人生轨迹也悄然变化。